上回已经说到,如果评选建安四年最悲催的诸侯,那么非刘备莫属,可是建安五年新年刚过,刘备便用事实证明,没有人会永远的走霉运。
话说此时的刘备被刘表任命为九江郡的太守,驻守九江,抵抗着北方的袁术和东方的曹操,这本是一个发挥余地不大的职位,因为东、北皆是敌人,而南方又是山岳,西方则是刘表的故土,刘表让他到这里来当太守,其实也就是想要困死刘备。
可刘备是什么人啊,当时英雄,哪能被这么点困难吓到,为了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他开始韬光养晦,每日做得便是深入群众中去,体察民生疾苦,发愤图强,繁荣九江。
对于刘备来说,治理一个九江,可以说轻松至极,再说他还有帮手,青州虽然丢了,可是那些个文武臣僚,大多数还都跟着他,其中顶尖人物如沮授、孙乾、颜良、杨凤几人都还在,当然这样的人才刘备自是觉得多多益善。
刘备清醒地知道,无论是向北还是向东,都难以讨到好处,向西,那更是断自己的后路,最后,他只得将目光投向南方的山岳。
这不,新春刚过(当然,刘备这里并不流行春节),刘备便发布命令,要讨伐南部山岳。
“我军虽然彪悍,但是核心人物少有与山岳打过交道的,难以做到知己知彼。”沮授心事重重地道。
刘备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孙乾,道:“公佑,你有什么办法吗?”
孙乾答道:“如果能够得到当地人的协助,想来可以做到,但是,咱们毕竟初来乍到,也不知该找些什么人。”
颜良开口道:“九江原都尉陆骏必定对这些知之甚详,只是不知他肯不肯效力于主公。”
刘备眼睛一亮,道:“他在哪里,我这便亲自去请!”
颜良起身准备陪刘备去陆骏家,就在这时,亲兵来报,太守府外有一名文士求见。
刘备已经起身,便直接迎了出去,远远望见一人大咧咧地靠在大门上,完全不顾大门两侧想出或是想进的人的感受。
刘备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大笑道:“简宪和,哈哈,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那人闻言,回头哈哈一笑,紧走两步,来到刘备面前,拉着他的手道:“玄德公,别来无恙啊!”完全没有一点恭敬的神态,让刘备身边的几人颇为不悦。
刘备察言观色,看出了几人神情有异,忙解释道:“简雍简宪和,那时我少年时的故旧!”
众人一听,这才稍稍释怀。
刘备将麾下几人一一介绍给简雍,简雍却是十分倨傲地点了点头。
一边的沮授和孙乾还好,可是颜良和杨凤却是立刻拉下了脸,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过得片刻,旧情已叙,刘备想起了正事,便对简雍道:“宪和远来,定是累了,我这便着人为你安排住处,只因我还有些急事去做,便先失陪了!”
简雍一听,也不阻拦,大咧咧地道:“你去忙吧,我自去便是。”
一众人告别简雍,随刘备去请陆骏。
一路上颜良和杨凤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刘备却是只得装作没看到。
不多时,众人来到陆骏在九江的府宅,刘备让其他人都等在门外,只带着沮授上前叫门。
少顷,一个门房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露出半个脸,问道:“何人?!”
刘备上前,笑着答道:“请转告贵府老爷,就说九江郡太守刘备来访!”
门房啪的一声将门关上。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这门房是干脆不理会他们,还是急着去通报了。
直到等了半刻中,众人才意识到,估计是这门房根本就懒得理他们。
颜良大怒,上前就要砸门,刘备忙喝止,说道:“不得无礼!你且退下!”
等颜良退下,这才上前,再次敲门。
这一次,良久也没有人再来应声。
沮授长叹一声,道:“主公,咱们还是回吧,定是那陆骏早已知道咱们要来,故意让门房将咱们拒之门外的!”
刘备嗨了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不免悲戚,想他也曾是堂堂一方诸侯,如今却是落了个要吃一都尉闭门羹的境遇,不禁有些伤怀。
一众人各自散了,刘备心中不快,便去找旧友简雍,一来再叙旧情,二来也想找个人说一说心事。
简雍被刘备安排了一个不错的宅院,正在安排下人打扫房舍,总算是清理的差不多了,忽然下人来报,刘备来了。
简雍迎出门来,请刘备入内。
二人分宾主做好后,又叙了一番旧事,简雍开口问道:“玄德公,今日下午之事,恐怕并不顺利吧!”
刘备奇道:“宪和如何得知?”
简雍笑道:“我观玄德公面有阴郁之色,故有此猜测,不想竟然猜中了,却不知能否说与我听听?”
刘备苦笑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于是将今日去寻那陆骏无果之事说与简雍听。
简雍听后,微微一笑道:“此事,玄德公不妨交由在下来处理,如何?”
刘备想了想,起身道:“倘若宪和真能办到,备定有重谢!”
简雍哈哈一笑,起身道:“雍也不求什么重谢,只愿在玄德公麾下做一长吏便可!”
刘备闻言,心中稍有不快,不过再一想,也就释怀了,毕竟简雍也是有些才能的人,重用也无不可,于是欣然答允。
第二日,日上三竿,简雍才懒懒起床,一番梳洗之后,便牵着马,独自出门。
望着街上行人,各个面黄肌瘦,便知这扬州近年来估计也是荒废的紧,心中不免一动。
又走一段时间,来到了陆骏府邸,下马敲门。
门房又是推开一条门缝,露出半边脸道:“门外何人?”
简雍道:“都尉故友!”
那门房忙拉开大门,正要询问,简雍却是大咧咧地走了进去,门房一愣神间,简雍已经走过了一进小院,来到主院,朗声道:“陆季才(陆骏的字)听好了!我乃玄德公的说客,你若今日不出来,我今日便在这里住下了!”
门房闻言大怒,这不是砸自己饭碗吗?让这样的人待在府中,那自己就没法待了,于是恶狠狠地上前就要强行将简雍带走。
突然一侧的书房中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阿福,不得无礼!”说罢,门被人推开,一个身高近八尺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身强体壮,一看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可简雍毫无惧色,微笑道:“想必阁下便是陆骏陆季才吧?!”
陆骏微微颔首,道:“阁下是?”
简雍倨傲地道:“为阁下指路之人!”
陆骏一脸讥诮地道:“倒是惯会说些大话!”
简雍笑道:“莫非阁下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抉择了?”
此言一出,陆骏脸色有异,微皱着眉头看向简雍道:“此言何意?”
简雍哈哈大笑道:“陆季才,祖籍本吴郡吴县人,如今已失都尉之职,却未返回祖籍,所求之事何也?”
陆骏脸色更是难看,抿了抿嘴,强自没有答话。
简雍并未理会,继续道:“抉择而已,返回祖籍,固然有家族为后盾,但以陆家的行事风格,恐怕也不太可能扶持季才这最小的一支吧,到时候,季才兄恐怕只能是沦为家中族老手中的一把利刃而已!倘若留下,却因为是陈温旧部,恐怕难以被重用,待价而沽,不过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名声和地位的手段,真正的用意,恐怕还是在衡量着能否在玄德公麾下占据一个重要的角色吧!”
陆骏听到此处,哪里还敢在掩饰,忙躬身行礼,道:“便请先生教我!”
简雍笑道:“就在这院子里吗?!”
陆骏一怔,哈哈大笑道:“失礼失礼,快请屋里上座!”
不多时,二人来到客厅。
陆骏为简雍斟了一杯酒,这才问道:“方才先生既然有此一说,想来也已经为在下谋划了思路,就请先生不吝赐教!”
简雍微微一笑,道:“赐教算不得,我便与你分析一番,返回吴郡方才已经说了,想来季才也知道,便不再赘述,单说这留下,该如何行事?我倒是有些想法。”
陆骏忙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饮了一杯,只听简雍道:“不外乎两个选择,追随玄德公,或者是再等明主。先说后一条,如今天下形势,已经渐渐明朗,西有李宣,如今已经占了大汉半壁江山,但这李宣弑君在前,如今又媚外,与颇多异族沆瀣一气,实为我汉人之耻辱,这样的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非明主也;荆州刘表,不过是一座谈客而已,无意天下,不过是想要据一州之地,做个逍遥王爷罢了,亦非明主;南阳袁术,已是笼中之鸟,早晚葬身于李宣或者曹操之手;东方曹操,世之枭雄,然曹家及夏侯家能人众多,却也让曹操犯了任人唯亲的忌讳,倘若季才往头,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北方袁绍,如今只顾尚且不暇,早晚必败,绝非明主,北方公孙瓒更是一介武夫而已。如此看来,等待明主,怕是难矣!”
陆骏眉头一挑,道:“先生的意思是?”
简雍点头道:“明主早已在此,又何必再等!”
预知陆骏如何抉择,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