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会计PK李会计,这场战争的输赢,不在于双方的战略战术和个人能力,甚至李会计连上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轻而易举地KO掉了,还是过程只有0.01秒的绝杀,李会计注定是炮灰。
这就是现实社会的残酷,有时候没有一丝温情、存在的可能。
简桔知道,她更是无能为力的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各种办法、各种可能的理由来安慰李会计。
当然这些安慰,除了能让李会计暂时缓解痛苦之外,都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简桔和李会计就这样走着,现在正值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候,再加上这几天一直连阴着天,才刚过5点钟,无边的黑暗就来临了,然后昏黄的街灯、接二连三地亮了起来。
华灯初上,照着一个饱受委屈却无可奈何、必须要接受冷酷现实的李会计,和一个初入职场就见识到权力的淫威、敏感到愁肠百结的简桔。
皎洁的月亮出来了,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现实远比小说和电视剧精彩得多,这世间本就有许多,不曾体会过、不会懂得、也说不清的苦楚。
简桔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够让她匪夷所思的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今天还有一件更超乎寻常的事在等她。
2006年倒数第二天的晚上,像往常一样,简桔和刘晓庆加班到晚上8点钟,回到酒店的双人商务间。
简桔洗漱完毕后,像个大青蛙一样扑到床上,“终于又见到可爱的床了,这工作一天,真是累啊!”
她把头埋到枕头里,真想全世界就在这一刻停止,天地万物化为虚无,就让她一直一直的睡下去吧!
睡100年都不嫌多,童话里的“睡美人”为什么希望被吻醒呢?还有比睡觉更让人舒服的事吗?
卫生间里有“哗哗”的水声,应该是刘晓庆在洗澡,简桔突然间又觉得不怎么疲惫了,她想起了刚才自己与刘晓庆的对话。
刚进酒店屋门后,刘晓庆看简桔在发呆,就开玩笑问道:“小简,想什么呢?难道是累糊涂了?”
当时简桔还一心在为李会计的事情纠结,见刘晓庆发问,顺势就想把李会计被辞退的原因告诉她,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是:
“齐经理有女朋友吗?”
刚说完,简桔瞬间就感觉很尴尬,这句话,根本就不是现在心中所想的,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句啊?
嗯,肯定是因为这个问题,在财务部听地太多了,耳朵起茧子的同时、嘴也听烦了,还是知道答案比较能满足八卦之心。
看到刘晓庆嘴角扬起的轻笑,简桔连忙说:“这可不是我想问的,是财务部的女会计们想知道的。”
刘晓庆继续轻笑着,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不过,听咱们部门的人说,齐经理是心有所属的,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齐经理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会引起人们谈论的。”简桔一边想、一边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像极了下雨的节奏。
这“滴答、滴答”的声音、是最好的催眠曲了,她想起自己上大学时,每当外面下雨的时候、就是全宿舍集体“冬眠”的时候。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已经翩然远去,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的思绪越飘越远、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时,简桔因为做了一场梦、而惊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借着窗外的灯光,不经意往旁边刘晓庆的床上扫了一眼。
顿时,心就像擂鼓一样地跳了起来,想喊又喊不出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像被人从天灵盖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瞬时间就清醒了。
刘晓庆的床上没有人!再仔细确认,简桔一遍又一遍的把眼睛揉地生疼,再多揉一次估计眼睛就会瞎掉了,确实是没有人!
她迅速地打开床头灯、跳下床,拖鞋都忘了穿,光着一双脚在房间里找刘晓庆。
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她发现里面有人,由于恐惧又不敢贸然进去,就顺手拿起书桌上的茶杯,作为防身工具。
“刘姐,是你在里面吗?”简桔将背部紧贴在、卫生间通道的墙上,手里的茶杯准备随时攻击,一边稳住自己、一边轻声问道。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是我!”
简桔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时间松垮下来,可能是她小说、电视剧看地太多了,所以戒备心也太强了,现实中哪里会有那么多离奇事件?
刘晓庆从卫生间里踟蹰着走了出来,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大哭了一场,整个人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精气神。
“小简,我明天就要回济南了,本以为这个项目能做完,拿到奖金呢!”她有气无力地说。
“为什么?华诚让你回去的?还是起安公司让你走?”简桔突然间想起了李会计的事情,关切而焦急地问道。
“不是,都不是,不是我们公司也不是起安公司,是他!”刘晓庆说起“他”这个字时,有一股咬牙切齿的愤恨。
简桔没有说话,伸手扶住刘晓庆坐到床边,她没有主动开口问刘晓庆口中的“他”到底是谁?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如果刘姐诉说她的事,我就尽力劝解;如果不说,我就陪她坐着吧!”简桔看着刘晓庆愁云密布的脸,默默想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重庆的冬天不像北方那样有暖气,连日来又是阴雨天,尽管酒店里开着暖风空调,还是感觉夜凉如水、冷飕飕的。
沉默了许久,或许是简桔在张会计的事上,站在了刘晓庆的一方,她已经把简桔当做了“同一党派”,虽有句“家丑不可外扬”的俗话,刘晓庆还是叹息一声,慢慢地说道:
“都说骨肉亲情,都说有个哥哥是有福气的事,可到了我这里,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简桔握了握刘晓庆的手、表示正在倾听,“我妈得了肾病,做透析一年就得10多万,还没有算上平日里吃的药、和其他花销。
我哥哥从小就顽劣不堪,初中没上完就出来混社会,一直游手好闲的,没有一个正经工作,平日里还向妈伸手要钱呢,哪里有钱给妈治病?
我30多了才考CPA、来到会计师事务所,到处跑项目、不能照顾孩子,就是为了能多挣些钱。”
刘晓庆一边说、一边又不能自控地哭了。
简桔下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刘晓庆,轻声说:“刘姐,不要难过了,这些总会过去的,万事朝前看。”
刘晓庆凄苦又面带讽刺地笑了一下,说道:
“托我那好哥哥的福,我想出来多赚些钱,也是不可能的,他是怕累着我吗?
我妈这几天身体不舒服,需要有人去贴身照顾,他平日里有时间打麻将,真有事了,他倒没空了。”
“我那哥哥打来电话说,反正他是不会去妈那里的,到底怎么样,让我看着办!爸爸去世地早,妈一个人病着,我能怎样?
我只能请假回家,可惜现在是年报最忙的时候,项目提成也最多,本来还指望拼拼命、挣到明年的医药费呢!”
刘晓庆语气里,除了愤恨还有几分无奈。
简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毕竟那是刘晓庆的哥哥,如果贬低一番,表面看起来是给她出气了,
但他们是骨肉至亲,刘晓庆自己可以责怪、甚至可以把她哥哥骂地狗血淋头,如果真有外人也附和着一起骂,或许她还不愿意呢,人性有时就是这么奇怪的。
也许默默陪刘晓庆坐着,让她有人可以诉说,就是给她安慰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种、本来就无解的家庭纠纷?
病弱的母亲、不孝的哥哥,外出挣钱与陪伴母亲不能两全的妹妹,当这种家庭伦理肥皂剧里的剧情,在身边真实上演的时候,才知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了。
第二天,刘晓庆因为早就订好了机票,向齐凡请假后、就立刻离开了。
因为下半夜陪着刘晓庆,简桔也就没睡觉,多了两道黑眼圈、头也有点疼。
心里除了为刘晓庆的事记挂着,李会计的事更是让她无精打采的,她虽然早就知道社会中有很多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但血淋淋的现实发生在自己面前,还是第一次。
看着原来李会计的位置上,现在坐着贵得公司卜经理的亲戚,简桔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将要面临这样的困境,越想越觉得悲凉。
都快一上午了,她工作起来一直在时不时地愣神,自己也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
简桔正在看着一张票据发呆时,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禁吓了一跳。
“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同时条件反射般、拿起手头的凭证,就打算做为自我防卫的武器、砸向声音的来源。
“简师妹,你怎么了?”何志军的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充满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