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燃烧成灰烬,从我苍白的指尖流逝消失。但我明白,我所毁灭的只是这一本禁书,还有着千千万万的禁书,存在于世界的各个角落,甚至是隐藏在人们更深层的内心。
我看着手中,由三帖家族所唯一剩下的漆黑面具,叹息过后,唯有沉寂。
我不是愚笨的灰烬,我能看出来,在幽暗的墓地里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一场为最后的博弈所埋下的伏笔。
不该被普通人所窥视的禁书,不会平白无故的流传到世间,在这背后,必定有一个暗中的推手,在推动着一切的运转。
初火将熄,世界将灭,而那些站在这片残破世界顶端的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他们必定不甘于就这样让属于他们的辉煌落幕。
或是最后一搏,或是埋下伏笔,但在最终的破灭之前,必然会有一个真正的王者被角逐诞生,主宰这个残喘的世界,或是在另一个新世界里谋划重生!
这是一场不被普通人能理解的角逐,但它早已确实的发生。
唯一可悲的,就是在这场大人们的角逐里,沦落为可悲棋子的无辜之人,甚至于在那些角逐者的眼中,或许就连这片世界,也是可以被舍弃的一项筹码。为了那顶罪恶王冠,即使让这片世界被腐败的淤泥所覆盖,也再无人怜惜半分。
我莫名的感到一股窒息般的难受,汹涌的暗潮,不是在最后齐心合力,将这片破灭的世界粘连在一起,而是为了彼此的目的,更深一步的利用和分裂这片残喘的世界。
这一切,恐怕都是曾经开创了时代的初王们所始料未及的吧?可是直到现在,承诺要守护这片世界的王在何方?既不见王影,又为何要让王的传说,始终袅绕在我耳畔,徒留希望,空成绝响……
“爸爸的面具……”
嘴边的呢喃,让我的手掌,狠狠的抓紧了手中的面具。直到我将这似哭似笑,表情如同是在嘲讽整个世界的面具戴在脸上,继承面具的力量,也遮蔽住灰烬本来的模样。
“如果世间无王,我愿成为世间无辜之人的最后那抹希望,如果世间破灭,我愿在我的幻梦里,陪这破灭的世间一遍遍轮回。只因为我来过,只因为我无法对我脚下的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置之不理……只因为我是奉献掉一切,注定要烧干燃尽的灰烬薪王!”
无声的誓言,在我心底响起,让我浑身一颤。我感受到了,这股颤抖正是从我体内,那道被封印的意志中传出。
“值得么?”
在我感受不到的那片意志空间里,一道幽幽的叹息响起。而伴着这道叹息的,只有空间中好似燃烧了无数年,但却显得更孤独寂寥的火焰,失去了温度,和这道叹息的身影长久作伴。
当我再次离开这片只有灰烬和残念的大厅以后,原本被封印的另一片地区,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不过是一片漆黑。
“这里就是巨人墓地么?”
我回忆起禁书中最后对于这片墓地的记载,就如同一幅地图一样,记录下了墓地里的一切。也正是这一切,才让我生出了对于禁书之后的质疑,因为这一切,都像是故意刻写在书中,要促使人主动前来。
大墓地,从上至下,每向下踏入一层,就如同踏入了一段逝去的历史。直到进入底层,这里埋葬的,是普通人所不敢想象的古老和历史的遗迹。不属于现在这个时代,而是在此之前,火焰力量更为昌盛的时代,又或者更为古老。
“有符文!”
站在大厅的房顶上,向着这片古老的遗地放眼望去,在这片一切都如同死寂一样漆黑的巨人墓地里,唯有一簇晶莹的亮光,无比闪耀的出现在远方的地面上。
这是一道被人为故意留下的痕迹,或许和墓地下的圣女一行有关。
“前有小路!”
简单的四个字,是我猜错了,留下字迹的人,看来并不会和圣女有所牵连,因为圣女至今都还被困在墓地里。
但看着这抹熟悉的字迹,简单的勾勒,让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在不死院中看到这字迹时的激动和兴奋。
“会是你么?”
摩挲着这片字迹,它们让我不可回避的想起了那位把一切都托付给我的骑士——奥斯卡。
尽管在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在言语中已然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时至今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我依然对这位于我而言重要无比的骑士,有着一丝深深隐藏起来的希冀和祝福。
无论如何,这片熟悉的字迹不会骗人。我遵循着字迹的指引,越过一道小坡,向着指引的尽头走去。
果然在尽头,是一处石洞,直通往我来时的墓地下层,是回去的道路,但不是我现在要进入的道路。尽管遗憾,但道不同,我再不能按照字迹的指引走下去,因为我有我自己的路。
“光明照耀!”
当我再次回到留下箴言的地方,看向前方的一片漆黑。如果没有光照,我不可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安然的走下去。
尽管我身上已有的照亮方式众多,比如咒术的火焰,比如刚下墓地时寻获的头盖骨提灯,但这一切,都不如这道“光明照耀”的魔法来的直接方便。
乌拉席露的古老魔法,果然就像幽暗告诉我的,和这个时代强大而暴力的魔法,有着很大的区别,它们很随和朴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这小太阳一般的乌拉席露魔法亮起时,它驱散的不止是视野的黑暗,也让我的心底,有了一丝温暖和光耀,它们就像湖边那女子的笑靥一样,让我感到活泼和振奋。
“进入巨人墓地,救出圣女!”
我再一次在心底将我此行的使命默念一遍,借着魔法的光耀。在崖壁上一连串美丽的七彩石映照下,我脚踩倾斜倒塌的巨大石棺,在滑行中,向着更为幽深古老的巨人墓地,匆匆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