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赛刚的家在育新附近,到这里就已经4点钟了。
打开门,打量着亮堂的客厅,三室两厅的格局,叶晓奇问道:“需要脱鞋吗?”
龚赛刚忙道:“不用不用。”然后把叶晓奇让了进去。
叶晓奇一路都没说话,龚赛刚有心问句发生什么事了,都被沉默了,于是也就不问了。
进了龚赛刚的家,叶晓奇反倒话多了起来:“你自己住吗?”
龚赛刚道:“不是,那个,这不是我的房子,是我叔的……我新买的还没装修好,再说一个人也没意思,我跟我小婶还有孩子住一起。”
“哦……”
叶晓奇秒懂,龚丽嘉的……一直抽着人家送的烟呢,也不知道这货在东南亚过的舒服不舒服。
被龚赛刚让到沙发上,叶晓奇习惯性的摸出了烟,又犹豫了下,问道:“这个……你们家让抽烟吗?”
龚赛刚扭脸弯下腰,半蹲着身子,从电视机下面的夹缝里摸出一只烟灰缸,放在茶几上,“没事,我小叔在家也抽的。”
又去厨房洗了个杯子,饮水机接了杯水,放到叶晓奇面前,“喝点水吧。”
龚赛刚倒完水,就坐在了叶晓奇旁边的单座沙发上,陪着,等叶晓奇吧嗒完了,安排一下,接着睡觉。
叶晓奇吧嗒没几口,感觉上来了,一肚子委屈,不好跟关萌说,但是跟龚赛刚说说,好像也没关系?
你说这男人贱不贱?跟最亲的人有话不说,严防死守,跟一个不怎么亲的,反倒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女人,呵呵……
有些情况也别没事老去翻男人的老底,他想跟你说的时候,自是会说的,不想说,说明他心里装着你。
“刚你在车里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晚了我还在外边,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吗?”
“你家隔音怎么样,他们听不见吧?”
龚赛刚答:“挺好的,装修都是用的好材料,墙也够厚实,别大声嚷嚷就听不见。”
“哦……”
叶晓奇一边吧嗒,一边说道,“最近听说有快车可以打,我就去体验了一把快车司机,前天晚上,我跟关萌说加班,把土豆丝托给了月月,就跑去龙德附近接单……”
叶晓奇一五一十的说着这两天的事情,包括抢单前看评论是不是美女都说了。龚赛刚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听到这段,想笑,没敢笑,心道:男人,呵呵……
然后听到叶晓奇说把人送到了马驹桥,被人拦住,被跨区执法,被没收手机,被哄骗进去,被限制自由,被从办公室几次轰出去,没水喝,不能通信……
龚赛刚心下了然,插了句:“叶总您先等下,有点事。”
叶晓奇还以为龚赛刚真有什么事,就闭了嘴。
龚赛刚起身,到一间卧室前面,敲响了房门,然后进去了。
过了会,龚赛刚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睡衣,看起来像是没睡醒,表情却显得很精神和亢奋:“那个,叶总……来了?不是,您先坐着,这大半夜的,刚下飞机也挺辛苦的,我现在去给你做点饭。”
这人大概就是龚丽嘉的老婆了,虽然没见过,叶晓奇也能肯定个八九不离十。
至于刚下飞机?龚赛刚这么说的吗?
叶晓奇默默点了个赞,忙起身道:“我说姐,别忙了,我们再聊会就睡了,您先回去睡吧,听说你白天还要送孩子上学,还要去公司上班……”
嘴上这么说,身体没动,真的饿了。
“不碍事不碍事,大兄弟你坐着。”说着,踢踏着拖鞋走到了厨房,一阵锅碗瓢盆水龙头的声音响起。
叶晓奇重新坐了回去,却看到龚赛刚郁闷的眼神:咋回事?
龚赛刚心里郁闷的是:刚好像公然被占了便宜,叶晓奇管小婶叫姐……
叶晓奇这次压底了声音,就跟悄悄话似的,接着往后头说,说做笔录时想到真品坊要上市,说白天白警来了,说白警黑警保安和老警察,说警察系统的三六九等,说被24小时叫家属恐吓……
龚小婶端了一碗粥出来,叶晓奇忙闭嘴。龚小婶放在茶几上,拘束的抹抹手:“叶总,先吃碗稀饭垫垫,太饿了不能直接吃硬菜,我这去给你炒菜。”
叶晓奇忙道:“不用不用,您歇着吧,这就够了。”
说是这么说,还是没动,就坐在沙发上,明摆着,炒去吧,真的饿了……
粥是普通的大米粥,温烫的粥水下肚,叶晓奇感觉活过来了,说的更起劲了。
说到警察办案,思想教育,二次笔录,叫许诗云的女孩,提到这个名字,还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司机后台给龚赛刚看。
龚赛刚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传奇,传奇啊……叶总您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传奇的事吧?哈哈哈……”
小婶从厨房出来,叶晓奇立马又闭嘴了。
一份炒青菜,一份番茄鸡蛋,一碗米,一双筷子,就在叶晓奇面前。
菜很简单,可是叶晓奇看着简单的菜式,委屈的想哭。
“谢谢姐。”
小婶笑呵呵道了句,“平时请都请不来,来一次不容易,虽然时间不是很好,呵呵……吃吧吃吧……那个,你们先聊,我回避,我回避……”
待小婶重新钻回卧室,叶晓奇也顾不上跟龚赛刚说话了,大口大口的扒起饭菜来。
一碗米下肚,说实话也肯定没吃饱,龚赛刚说要去给叶晓奇添饭,叶晓奇摆手制止了:“就这样就行了,我跟你说后面的,后面……”
又说到叫许诗云的女孩被打住院,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住院,说到20个小时还不让走,说到二次笔录的蛮横,说到警察说叶晓奇脑抽,说……
临走之前一小段没说,刚下肚的饭在胃里发生了奇妙的生理反应:困了。
叶晓奇打了个哈欠,道:“想睡觉了。”
龚赛刚点头,问道:“这个事,您想怎么办?要不要找陈书记?”
叶晓奇脑子这会出奇的清醒,摆手,道:“找陈书记顶什么用,不一个系统也不一个片区,他还不是要找别人。”
又道:“而且马上就是两会,凡事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撑死了那几个保安扔出来背锅,没用,平白欠陈书记人情。”
龚赛刚道:“那……打官司?”
叶晓奇再次否道:“没用,没照片没录音没视频,笔录也在人家手里,人家是专门玩法律的,这种事见多了,一点空子都没有的,就算打赢了官司,还不是扔出来几个背锅的完事。”
龚赛刚道:“那……就这么算了?”
叶晓奇怒道:“怎么可能算了!万一影响真品坊上市,这么大的损失谁承担?”
又道:“我们这次靠自己,给人整明白了,你这么这么着……”
简单的说完,叶晓奇实在撑不住了,靠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龚赛刚看着面前这人,睡的跟个大孩子似的,好笑的看着他,推了推,“别在这儿睡啊,感冒了,回屋去睡。”
“听话啊,乖~……你给我起来……一,二,三……还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