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收拾之后,龚赛刚穿上了孟助理的拖鞋,没人说话。
隔了一会儿,叶晓奇才问道:“没事吧?要不要提前下班回家收拾收拾?”
“不,不用了……刚说到哪里了,您接着说。”
在和狗计较和职业精神之间,龚赛刚稍作犹豫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红烧肉上班的时候就是允许带宠物上班的,后来有了鼓励师之后,鼓励师在撸猫之余,还会给这些小主子喂水喂粮提供照看。别小看这些小主子,它们也是“鼓励师”的一种,对于缓解工作压力作用很大。其实国内很多公司都允许带宠物上班,养不养宠物往往取决于住所的大小和照看的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了“豪华宿舍”和小姐姐的照看,红烧肉养宠物的人数也是与日俱增,从而有了“转正员工才可以带宠物上班”的限制性规定。
但是不论谁家的宠物,都没有老板家里的嚣张就是了,这么大一丁点就会抱着别人的脚撒尿了……
“哦……那行吧”,叶晓奇也只能选择忘记刚才的事情,说说手机研发的事情,“手机设计,刚说了,其实很简单,组装电脑会吧?不会?摇什么头啊,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会?”
龚赛刚暂且把狗的事情抛在一边,认认真真的听老板“传授经验”,一边摇头一边心里吐槽着:合着我就该什么都会?我又不是鲁迅!
叶晓奇一看,这要是什么都不了解,还真是难以上手,于是说道,“那这样吧,我给你做个简单的培训,你跟我来。”
说着叶晓奇推开门,走了出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测试部,龚赛刚跟在后面,孟凡芸在工位上找了个纸箱子,随手给狗尾巴上别了一只发卡后就放在纸箱子里任它自己玩了。
孟凡芸刚给狗尾巴上栓了一根咬胶,然后把狗放到了一个敞开的纸箱子里,让它自己跟自己玩。看到叶晓奇出来,以为是老板不放心,忙抱着纸箱子给叶晓奇看。
“大家都注意”,叶晓奇在测试部的门口拍了拍巴掌,测试员一个个都看了过来,“现在临时征用测试部,各位手里有活的保存一下,现在下班,私人物品放在抽屉里,能带走的尽量带走。给各位15分钟的时间,15分钟后办公室里不准留人。”
“这谁啊?”
“嘘……他们的大老板……”
“哦……”
“另外一个以前是这家公司主管。”
问话的这位麻溜的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滚蛋。
测试部不同于其他部门,出于很多因素考虑,主要是出于成本考虑,这里基本上都是人力外包的,只有主管级和部分骨干是直属员工。其他的人都是别的公司进驻的,人员流动也相当大,所以有几个人不认识叶晓奇很正常。别说外包的员工不认识老板,直属员工也难有几个有机会见见老板长什么样的,吃饱了撑得才会特意像看猴子一样去认识认识,员工们更熟悉的只有自己身边的同事和上级。如果能认出上级的上级,那已经属于顶尖的比较八卦的人才了,大部分人能对老板有个直观印象的机会只有在年会上了。叶晓奇身边矮一头看着跟低眉顺眼的小媳妇一般的龚赛刚,不认识的就更多了。
说起来,龚赛刚从这里调到红烧肉去,已经好几个月了,几个月时间里,测试部的员工已经换了大半茬。
看着鱼贯而出的下班员工,龚赛刚有些不明白,手机设计跟测试有什么关系?
待人都走后,主管留在最后,对叶晓奇欠身笑了笑,递上了一串钥匙,然后背着包也走了。
叶晓奇这才踏步走了进去。
空空荡荡的测试部,从门口望去是一个个显示屏,国产品牌和Apple各占一半,工位与工位之间则是标配的绿萝。再走进去一些,就能看到一个个茶杯、手办、镜子等零碎物品,更多的还是一些看起来很正经其实就是装饰品的《c++实用教程》《PHP与MySQL》这样的书籍。
“我们先说电脑吧”,叶晓奇随意找到了一个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工位上,指着桌上的一台电脑说道。龚赛刚亦步亦趋的跟着,随着叶晓奇的手指方向看去:西瓜样式的坐垫,一看就很软和,工位上的文竹在下午的阳光里摇曳着纠缠了旁边的一盆发财树,各式各样的小玩偶占据了工位一半的面积,一个兔耳朵手柄的茶杯静静的矗立在桌子上,主机箱和显示屏在另一角拥挤着。
相对于旁边两个工位,这个姑娘的工位简直要把人萌化了,然后只听叶晓奇说了句,“我现在给你演示一下拆电脑,我们来了解下电脑的构造。”
龚赛刚:……
叶晓奇拔了电源,随手就把机箱盖上的螺帽拧了下来,然后轻轻一扣,机箱盖就脱落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元器件暴露在眼前。
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识的场景。
这辈子醒来就已经在爱尔兰留学了,上辈子的大学生活还记忆犹新:和上下铺室友讨论着怎么用三千块钱组装一个高配置主机的高难度课题的日子,每次下课都都去打听硬盘价格直至听到每G容量跌到5毛钱的日子,每天混迹在科技市场不仅要被各种销售人员拉着袖子不让走还要甜言蜜语的哥哥叔叔的叫着套取情报的日子,有了电脑以后每天把电脑当媳妇研究怎么让媳妇超频怎么让媳妇承受更多的负载获得更好的散热的日子,这些日子一一浮现在心头。
叶晓奇一边拆机,跟龚赛刚介绍着主机结构,一边回忆着前世和硬件的缘分。
“你看啊,这个风扇不用介绍吧,散热的,风扇紧挨着的一定是CPU,也就是处理器,元器件上都打印的有型号,电脑的设计主要还是傻瓜式的,这个是内存,这个是显卡,这是硬盘,这是南桥,我们主要看这个主板,主板上嵌进去的这个小方片,这个叫做……”
上一世参加工作以后,虽然说好听点叫软件工程师,但是自嘲的说法往往是“码农”,被开玩笑的时候就是“程序猿”。这些其实都还好,最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是,无论亲戚也好,朋友也罢,通常有事情找自己的时候,说的最多的问题往往是这样的。
“小叶啊,我电脑蓝屏了,这个怎么办?”
“我想买个电脑,给我列个配置呗。”
“你别跟我讲什么配置,我听不懂,发链接!”
“拔内存条?擦灰?内存条是哪个?怎么擦灰,用抹布可以吗?”
“我儿子要上大学了,想给儿子买个电脑,小叶有什么建议吗?”
“电脑没声音了,老叶快帮我看看,急死了!试试音响?哦,等等……音响没毛病,我刚拿别人家里试了,驱动啊,驱动上哪买,多少钱?”
……
对于一个程序员来讲,这种时刻,不是屈辱,更是“侮辱”!
起初叶晓奇还会解释两下,“我是学软件的,不是硬件,这个不是很在行。”
每次对面都会很利索的怼过来,“你不是学电脑的吗?有什么区别吗?”
所以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
在屈辱中忍受,在“侮辱”中成长,在无言以对、mmp之后埋头苦练,叶晓奇攀爬软件技术的科技树的同事,也被点了硬件科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