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的表情绝对是任何人见了都想揍他一顿的欠扁神情,不过像这样的人,又实在令人觉得可恨又可怜。
他也似乎是别无所长,也没有额外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门路。然而谁又会关心他究竟靠什么过活下去呢?社会底层的蝼蚁们,大多数也都是这样的,无一例外。
“你念过书吗?”虽然这话问的有些不合适,但崇祯还是想知道关于一个狗腿子需要具备怎么样的修养。
显然这样的问话,是不太可能会有什么结果的,但崇祯还是很想知道这些狗腿子们的能耐究竟如何。
“念书?穷人家怎么可能有机会念书?这不是笑话吗?我们只是为了活着!仅此而已,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求!”
狗腿子说这话的时候倒是非常的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如果天底下的人都能念书,或许就会少很多你们这些鸡鸣狗盗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来监视我,背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哈哈哈!可笑!实在可笑!可笑至极!像我们这些蝼蚁,命运早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上面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上面有什么指示,我们照做便是…哪里知道那么多,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清楚!”
“既如此,为何又要助纣为虐?自寻死路?”
“你不懂!你不懂活着意味着什么,你不懂活着有多么重要,你更不会知道活着有多么不容易!或许,你永远永远也不会懂!”
崇祯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拿过一把剑,缓缓让剑身从剑鞘里爬出,每爬出一寸都投射着令人胆寒的光。随后把这柄剑在狗腿子的肌肤上轻轻的划过,不留痕迹。
有一丝丝冰凉,亦有一丝丝快意。
“你想知道我是谁?对嘛?”崇祯突然换了一个问法,整个气氛也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
狗腿子道:“既然已经被你知晓,就算知道你是谁,又有何用,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难逃一死,对吗?”
“这样说倒也对,不过,杀人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如此忠心耿耿,你的主人一定很感动吧!”
“是徽州知府徐震派你来的吧!你很怕他对不对?你不必否认,也不必肯定,这都不重要,徐震的死期到了!”
崇祯全程自问自答,不给狗腿子丝毫解释的机会。
拔出的剑被崇祯送回剑鞘里,颇有玩味。
“活着!总归是好的,跟错了人,不值得!”
“你杀的了徐震?这不可能!他可是徽州知府!”
“是人都有弱点,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何况徽州知府作恶多端,他该死!也必须去死!”
“我的身份你不必知道,因为这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你现在有一个活的机会,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活亦或是死,但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好!只要能让徐震死,让我死我也认了!”
另外几个狗腿子听闻以后,也变得异常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大人,你说吧!要我们怎么做,徐震太可恶了,只要能杀了他,我愿意为大人效力!听凭大人的差遣!”
“你们原来皆是徐震的耳目,现在又说愿意听我差遣,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你们?对于背叛主人的人,我向来不喜欢!”
“大人,这徐震为人歹毒,控制我等家属为人质,而达到要挟的目的,若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为虎作伥?”
“尔等皆是这种情况吗?”
“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人!我等不敢有所欺瞒,实在是徐震为人太过毒辣,在其淫威之下,不得不屈服啊!”
困扰崇祯许久的蓄奴案,一直苦于没有办法找到解决途径,缺少的就是舆论的力量。现在终于有了咬开一个口子的机会,一个惊天大秘密终于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整个徽州,从上到下,“蓄奴”事件普遍存在着,这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思虑再三,崇祯决定放他们回去,重新潜伏到徐震的身边,打探更多有价值的情报。为了让徐震以及徐震背后的隐形势力能够更快的浮出水面,崇祯也把有关自己身份的信息透露给了这些狗腿子一些。
毕竟,没有鱼饵是很难让鱼儿上钩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有人为了活着而奋斗,有了为了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势而奋斗,虽然方向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
“你们继续隐瞒身份,把你们在沙镇所打探到的信息透露给徐震!”
“这…”
狗腿子面露难色,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实在憋的厉害,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怕没有办法向徐震交待吧?”
崇祯直接挑明,道:“这柄剑是宫中之物,你把它交给徐震,相必他也是一个聪明人,看了此剑一切都会明白的!”
“这剑…我该如何解释呢?”
“乘其不备,盗取而来!”
狗腿子额头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淌,道:“大人,莫非你…你是…”
“不错!我从宫中而来,受陛下指派,特此来查蓄奴大案,此事乃是机密!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泄露出去!”
“啊!”
狗腿子吓得瘫软在地,连磕数头,道:“这么说来,我是在为当今天子做事了?”
侍卫呵斥道:“放肆!如此蹬鼻子上脸,成何体统?能为陛下效劳,是你祖坟冒青烟的功德所感,你不想着如何为陛下卖命,怎敢还有什么非分之想?”
狗腿子们顿时哑然,再次拜倒在地,道:“我等定当一心为陛下效忠,不敢有二心!”
狗腿子取了宝剑,战战兢兢,小心伺候,不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在府中焦急等待的徐震,在多次泄火之后,方才觉得心安了一些。此刻正逍遥快活之时,却听到了很急促的敲门声。看门老者骂骂咧咧打开门一看,见是几个穿着邋遢的乞丐,便要将其赶出去,那几个乞丐倒也不客气,就往里挤。于是便发生了一些争执。
徐震匆匆赶来,见是自己打发到沙镇的监视沙镇里长的眼线,于是便让其到书房说话。
几人胡说八道一番后,掏出了一柄剑,道:“俺们也不知道这剑究竟有没有什么作用,故此拿来给徐知府鉴赏鉴赏!”
徐震听闻后骂道:“饭桶,没事偷什么破剑给老爷我看!”一边骂着,一边打开用红丝绸包裹着的宝剑。
看着宝剑上那非同一般的雕纹,徐震还是被镇住了,因为这可不是一般二般之人能够配有的剑。因为这剑,看起来像是宫中之物。但徐震并不想刻意表现出自己的紧张,于是便道:“尔等继续去沙镇监视沙镇里长,又任何异常务必来报于我听!”
“每人赏五两银子,二管家带他们去账房领赏!”
随着几个狗腿子的退下,徐震已瘫软在地,念念有词道:“王振明,你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有宫中之物!”
思来想去,徐震还是觉得这剑放在身边不是很安全,于是便选择把这柄剑送回去,且是敲锣打鼓正大光明的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