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最后还是坐了过去，她看着洛楠槐目光里带着探究。
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那天见了喻霆云之后，脑子就像塞了一团棉絮一样。
心里乱如麻。
一路舟车劳顿，莫约她们一行人在缑城的一家民宿入住。她和叶子一个房间，准备洗个澡休息一下，当她穿上浴袍擦拭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坐在床上的叶子说：“刚才洛楠槐来找过你。”
叶子的目光里带着探究：“你们两个真的没什么吗？”
“他不觉得这样来敲女孩子的门显得很冒昧吗？”莫约一边擦试着头发。
“喂，问你话呢？”叶子将一个枕头轻轻地砸到了莫约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奇怪。”莫约摇了摇头。
“哎，你知道吗？”叶子冲莫约招了招手：“洛楠槐当初在画手届，刚起步的时候，都没有用他，他的画风有点诡异，只有一些恐怖小说的杂志敢收他的画，后来应该没钱赚吧，画风突变，各种文艺小清新，我们主编才敢用他的画的，不过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从哪个大财阀家族里逃出来的富家公子。”
“哦，这样的吗？”莫约并没有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叶子可能觉得无聊了，没有继续在搭理她准备睡下，一整个晚上，莫约都心事重重。
她从内心深处，还是特别害怕自己画画的事情被程洛禹发现，但是，从一开始，就小有成就的她，仿佛把分离出了两个世界，其中一个世界躲躲藏藏不能见光，另一个世界繁花似锦绣，这突然让她产生了隐秘的快感。
第二天，队伍来到一处缑城山地上的油菜花地上，其他的画手都各自成群，而莫约只有独自一个人其实，这片土地，她再熟悉不过了。
或许是渐渐长大了吧，很多事情，只要不去想，也能慢慢释怀。
后来，她发现，这个想法只是自欺欺人的掩饰。
“看你也无聊，刚好和我这个闲人，一起下山买点吃的。”洛楠槐走过来说。
“你认识去山下的路吗？”莫约看着他，说道：“况且，这么远。”
最终，洛楠槐高价包了一辆小电动三轮车。
到山下，是那条莫约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街，如今已经繁华更甚，家家户户两旁都停着小轿车。
他们两个在街上走着，莫约看到一些卖小玩意的摊位就停下来看看，遇见喜欢的就和老板讨价还价。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的样子。”洛楠槐问道。
莫约眼神躲闪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突然，他们看见一群人堵在那里，大多都是中年男人，隐隐约约还有警笛的鸣声，却在大声地骂骂咧咧中显得越来越微弱。
“走，去看看热闹。”洛楠槐好像很自然地抓住了莫约的手。
“还是不了吧。”莫约挣扎了一下，却被抓得更紧了。
洛楠槐带着她挤到人群中央，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地上，头上有点轻微的擦伤，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像一只受伤的豺狼。
“老苏啊，我说你也别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还是把老何的钱还上吧？”
莫约看着地上的男人，她觉得胸口突然被打上了一记闷拳。
“对呀，还上吧。”周围的人也附和道。
“你们开赌场是违法的。”坐在地上的苏父的语气里有一丝明显地害怕：“我已经报警了我告诉你们。”
“老苏啊，你说你，一天的时间大半都在老何的赌场里，这，这像什么话呀！”
“就是，就是，这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苏父眼里是清晰可见的绝望，他眼神飘忽，像是搜寻着什么，可是，他看着人群里都是冷漠的眼神，感觉越来越失望，突然，他仿佛寻找到了什么，眼睛里多了一丝亮光。
“莫约，那是我女儿，我女儿有钱。”
莫约真的是恨极了，她很想调头就走，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像灼热的火焰，要把她燃烧了一般，可是，她还是说：“他欠你们多少钱，我还。”
话音刚落，周遭人是窃窃私语。
“这就是小苏啊，以前长得瘦巴巴的，现在还挺好看的。”
“听说以前还偷过胖婶家的面包，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八年没回来看她爹了，在程家享了荣华富贵就忘了生养她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种人”
莫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在缑城的一家公立医院，到处都是冰冷的消毒水的味道。
满眼的白色在冷调的LED灯地调和下幽幽地泛着蓝光。
她起身，看见旁边正专注地看着她的洛楠槐。
“这下你满意了吧。”她本来像掩盖地所有不堪的过往，在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羞恼，尴尬，与自卑种种情绪涌上莫约的心头，莫约掀开被子准备走，却被按住了。
“你放开我。”莫约挣扎道。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洛楠槐双手按住她的肩胛：“今天发生的事我们都无法预料，我也无意窥探你的过往。”
“我爸呢？”莫约闭上眼睛，沉思了很久，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警察说，他把赌场的老板打成了植物人，所以带回去，接受调查。”洛楠槐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怜悯。
莫约总想撇开那段过往，她十四岁之前的那段记忆，明明断格了八年，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把你纠缠上，让你逃脱不得，莫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恨极了那个男人，可是还是一次次地想选择帮助他。
她恨极了，恨她自己这种懦弱的性格。
莫约最后没有和叶子他们的大部队一起回n市，洛楠槐也留下来一起陪她，当地的一个年岁有点长得老爷爷带着他们来到了苏父住房子，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他是否在她离开后有过搬家，她只记得，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让她伸不开手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