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蓄意已久的接近。顾尘对于苏莫约,其实也只是怀揣着自己的目的。
没错,顾尘来自于缑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从小领略着江南旖旎风光的他,自然有一个画画的不梦想。看着父亲和母亲苍老的满是沟壑的脸,父亲总是在镇上集市的时候,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拉着一堆家里种的土豆和他,来到镇上买。父亲舍不得付那两块钱的摊位费,只能把摊摆在一些固定摊位的边角地带,遇见随和的一些摊主就会让他们蹭一上午的摊位,当然父亲也会在落市的时候,挑几个剩下的土豆。
但是遇见一些不近人情的摊主,就会驱赶他们。
顾尘恨极了这样的生活,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班上的孩子不同,他有野心,而不是像他们一样,把格局逼仄在这个小小的城镇里。他不像别的农村男孩子,有天生对泥土的热爱和野性,在大家都下课出去玩的时候,他总是坐在教室里在废旧的稿纸上画着画。
后来,他上初中的时候,委婉地像父亲提出了想学画画的要求,父亲沉默不语。那夜,五块钱的烟吸了一包,咳嗽了一整个晚上。他把眼泪藏进了棉被里。
镇上的宋家是缑城最大的书香门第。他每次上学经过的时候,都会往里看一看,一棵老樟被圈在了那个宅子里面。
有时候,他会看见宋老爷子带着一个男孩。
“洛禹,你看着缑城多静美,在n市,可看不见这样的风光吧。”宋老爷子说。
那个男孩在顾尘眼里就像一个天神一样,精致得连袖扣的轮廓都清楚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度认为,那个男孩的生活,其实他也该拥有。
后来程洛禹因为参加高考,所以,顾尘在缑城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但时常听街坊邻居和一些在河边浣衣的大妈说起那个男孩。
“宋家的外孙,从小就含着金汤匙长大。”
“人也生得俊,听说也争气,从小就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啊呀,生在这样的家庭,很难不养出像程家少爷一样的人的。”
所以,这些话语细密的针草,仿佛要刺穿过他的心脏,从而播洒下嫉妒的种子,对一个从来没有交涉过的人。
顾尘长相精致,一张脸偏女相,从小就有许多女生对他趋之若鹜。上了高中,更是又些女孩子跟他暗递情愫。
后来,有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也喜欢画画,工薪阶级的家庭刚好可以负担起她一个人读艺术的费用。他承认,他答应与那个女孩子交往,无非就是希望得到学画画的学费。
“你肯定也希望我和你一起去追求我们共同的梦想吧。”顾尘轻抚着女孩的脸,才上高中的女孩哪里知道,那初恋的悸动只不过是有人铺好的甜蜜陷阱。
高二暑假期间,女孩偷偷拿了家里的一万块钱给他。他们一起去了城里的一家比较好的画室。那段日子,他们两个每天都等星星稀疏了的凌晨陪伴着走回宿舍。可是,过了不到半个月,女孩就没在出现在画室了。顾尘问她的室友。
“她呀,听说偷了家里的一万块钱,她爸爸气不过,打算不让她上学了,打算让她去电子厂做女工。”女孩子们看见这么好看的男生与她们主动攀谈,自然都想多说几句。
“反正他们家还有一个弟弟,她估计这辈子都完了吧。”女孩子们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叹息。
顾尘匆匆地离开了,这你不能怪我,我没逼你做,是你主动为我做的。
后来,顾尘如愿以偿地考上了n大,看着父亲老泪纵横地脸,他感觉到了没由来的嫌恶。他看着n大美术系的录取通知书,恍惚间有想起那个高贵的男生,又想起和自己走过半个月的画室凌晨的女孩。
他心里没来由地就生出一种病态的情绪。
后来,他遇见了喻琬琬,一个对他千依百顺的女孩,至少在物质上,她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后来,他才知道她私生女的身份,他对她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可是,骄傲的喻小姐,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他,直到那天,她姨妈来了,指着货架上的卫生巾让他每一个都拿一种再去付款。
本来打算想以往一样顺她的心意的顾尘,意外地看见那个被程洛禹抛弃下楼买泡面的女孩。
没错,三年了,他一直从别人的口中听说程洛禹,骄傲的男孩变成了一个矜贵的男人。他沾了喻琬琬的光,意外的在这个高档的小区看见了他。
后来,他假装接近苏莫约,无非是带着好奇和窥探,他嫉妒程洛禹,妄想自己的世界可以与他的世界靠近一点。
后来,他发现,其实苏莫约的存在像是这个完美无瑕的男人的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男人对她是极好的,这么大的公寓随手留给了她,所以顾尘心里笃定,程洛禹一定会回来找苏莫约的。
果然,那个男人后来为苏莫约做的一系列事情。真的仿佛像全世界宣告,苏莫约是他的人。
吃完饭,和施老教授分开,顾尘就接到一个电话。
“顾大画家,我这人一直没什么耐心。”程洛禹的声音:“现在喻小姐也把你当成了一颗弃子,你还不如接受我开的条件,离她远点。”
“程总不把程氏广告部的插画和logo的设计全权交给我们画室,我是不会。”顾尘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劲:“放过她。”
如果说,动物世界里技巧最高超的狩猎者,那么一定就是水蛇了,它绞缠住猎物至死不放,看起来就像恋人之间的缠绵,可是,缠得越紧,那么,猎物死亡的速度变会加快一层。
挂了电话,程洛禹闭上眼睛,他想起女孩一直都清冷只有和他吵架才会生动起来的脸,他就有些无奈,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对她的感情,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必定不能将这些感情曝露在阳光底下,他专横独断,左右她的生活,想必,她也很讨厌他吧。想到着,程洛禹露出了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