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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尾声 黎明(主线结束)

·“传奇诞生于传奇的死亡”——泰莫拉斯·风语者《精灵史诗》

“迪兰塔......”

艾文看着眼前这个畸形的半人半龙的怪物,倒吸了一口凉气。

艾文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个他熟悉的迪兰塔了,迪兰塔的身体被锋利而坚硬的黑色鳞片包裹着,他的脸也被覆盖着,那双布满漆黑血丝的竖瞳紧紧地盯着艾文,被斩断一支爪子并没有令他退缩,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苦,怒火在他的眼睛里烧得更旺了,他张开那可怕的口器,锋利的牙齿在黑夜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吼——”震耳欲聋的吼声掀起了一阵可怕的风压,赶来的众人痛苦地捂住耳朵压低了身子,劲风从他们头顶掠过,连雨幕也被斩断了。

而艾文就在站在迪兰塔身前,与那体型巨大的怪物相比,他的身材显得无比矮小,可他却像是一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迪兰塔的吼声在艾文听来就像是轻语一样,对他丝毫没有影响,狂风掀起他乌黑的头发,艾文感到一阵惬意。

“艾文......?”赶来救援少女的半精灵女孩紧握着长弓警惕地看着艾文,她浅绿色的眼眸里闪着疑惑和不确定的色彩,艾文明白她是在怀疑自己也变成了那种怪物,或者即将成为它。

“我没事,赶紧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进行紧急治疗!”艾文示意半精灵女孩将自己身后那奄奄一息的少女带走。半精灵女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立刻将长弓收起,快速抱起少女向后方退去,艾文注意到半精灵女孩抱起少女时脸上痛苦和自责的表情,一瞬间感到非常揪心,目睹那个似乎是牧师的女孩也赶到她们身边,艾文勉强放心下来,专心面对眼前的迪兰塔。

迪兰塔对于他们救走重伤的少女举动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根本没有什么攻击优先序列,他那带着怒火的竖瞳紧紧地盯着艾文,朝艾文发出带有挑衅意味的低吼。艾文示意想要靠上来的手持盾剑的年轻人退开,倘若他来支援自己,固然可以分散迪兰塔的注意力,减轻自己的压力,但他受伤乃至死亡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艾文不愿佣兵团的人再为自己冒险了,是时候自己解决这一切了。

艾文举起自己的右手,严格来说那已经不是一只手,而是覆盖着灿金色龙鳞的龙爪,比起迪兰塔那巨大的利爪,艾文的龙爪显得更小了许多,却刚好符合他人类的体型。

艾隆亚斯!艾文在心里喊道。刹那间一道金色耀光破开黑云笔直地照射到艾文的手上,艾文目睹自己手背上的太阳剑纹亮了起来,下一刻厚重、温暖的触感就出现在艾文的手里,一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长剑——龙剑·极曜之艾隆亚斯。

“吼——”当龙剑出现在艾文手中的时候,迪兰塔向后退了一步,朝他嘶吼起来。艾文感觉它是在害怕......不对,是犹豫或者疑惑......甚至是......悲伤?

“我答应了你的朋友,要帮你脱离痛苦,迪兰塔骑士......”艾文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自己曾敬仰和崇拜的传奇骑士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而自己,竟然要帮他做个了结......

正当艾文感到心情复杂时,迪兰塔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狰狞的血光,他朝后退了一步的左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身体猛地朝艾文冲了过来,锋利的爪子一瞬间就挥到了艾文的身前!

这一下令艾文始料未及,艾文慌忙间将举剑格挡,剑刃上的龙文瞬间闪耀起来,金色的半圆形屏障突然出现,艾文正为这龙剑附带的护盾效果感到欣喜,下一刻迪兰塔的巨爪重重地砸在了屏障上,屏障疯狂地颤抖起来,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艾文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压在了自己的剑上。

“噗——”屏障瞬间碎裂,巨爪的力量被削弱了,但还是砸在了艾文的身上,艾文直接被打飞出十多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鲜血从喉咙里涌了出来,艾文觉得自己的内脏差点移了位。

这么恐怖!?这叫能正面对抗一段时间!?你玩我!?艾文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把那个拍拍屁股走人的太阳龙骂了一遍。自己一个照面就被拍飞了,这叫能正面对抗?装逼一时爽,现在能不能在迪兰塔那猛烈的攻击下活下来都是个问题了,还要我去超度他!?艾文看着手中燃着火焰的龙剑,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好歹是把传奇龙剑,怎么不能一刀秒了他?秒不了就算了,怎么连一次攻击都挡不住?

龙剑像是有灵性一般,金色的火焰突然熄灭了,看得艾文一愣。你还有脾气了是吧?龙剑丝毫不予他回应,剑身迅速降温,就像是冷冰冰的告诉艾文:明明是你自己菜,我都尽力帮你保命了,还怨我?

就在艾文对这把不听话的龙剑感到头疼无比时,一声怒吼将他拉回了现实。艾文抬头看见迪兰塔再一次发动了进攻,他压低了身子,一只龙角从他开始膨大的头颅上长了出来,双翼张开,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小心!”一旁的半精灵少女立刻提醒艾文,她搞不懂艾文傻傻地和一把剑在那较什么劲。不专注于眼前的战斗,死亡就会近在咫尺,那是佣兵前辈告诉她的话。

艾文迅速朝旁边扑了过去,迪兰塔的利爪擦着自己的衣服划了过去,吓得艾文一身冷汗。看着越来越疯狂的迪兰塔,艾文想起艾隆亚斯给他讲过的话,眼前的迪兰塔正在朝戴尔隆德演变,龙血反噬的速度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峰值,他体内堕落龙血的纯度正在逐渐提高,而自己......那只不靠谱的巨龙留下的力量本就不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快速消退,艾文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有速战速决,否则再过一段时间,迪兰塔真正变成戴尔隆德,自己的力量彻底退去,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哈......”艾文喘着气勉强站起来,艾隆亚斯改善了他的体质,再加上龙鳞护甲的保护,他刚才虽然受了伤,还不至于彻底失去战斗力。

艾文看着自己变成龙爪的右手,回想起刚才从天而降(事实上是被艾隆亚斯的传送门丢到了天上)的时候,目睹迪兰塔将利爪拍向重伤的少女,情急之下挥手就斩了过去,艾文依稀记得当时自己手背上的太阳剑纹闪了一下,然后自己的整个右臂就变成了一团金色的火焰,艾文没有看清自己的右臂变成力量什么,但那大概能产生威胁到迪兰塔的力量,也许可以再来一次?艾文心想。

当迪兰塔再次朝自己发动冲锋时,艾文没有躲避,迪兰塔愤怒地发出震耳欲聋地吼声,对艾文来说却一点影响也没有,艾文鼓起勇气朝迪兰塔冲了上去。

“艾文!你疯了!”艾文没有管身后佣兵团众人的惊呼,他金黄色的竖瞳对上了迪兰塔漆黑的竖瞳,一瞬间艾文明白了他的眼神,那是龙血者与龙血者之间奇妙的感应——这是龙与龙的搏杀,除非一方死去,否则永不停止。

艾文心里没底,就大吼出来给自己壮胆,却没想到当自己喉咙里的声带开始颤动时,一股浑厚而粗犷地怒吼就爆发了,强烈的风压切断了已经减弱的雨线,浓重的乌云像是被这惊天的吼声震散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浸透了如墨般的黑暗——长夜就要结束,黎明将要到来。

艾文感到手中的龙剑突然又拥有了温度,耀眼的金色火焰从那些古老的龙文上升起,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龙吟之声和上了艾文的怒吼,一时间大地随着艾文冲锋步伐开始震动,艾文感到身体里的血沸腾起来,像是有无数针在扎着自己的毛孔,刺激着他的大脑和神经。

距离迪兰塔越来越近,艾文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了,时间变得缓慢,一瞬间有很多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死去的妹妹、被凌辱的母亲、在自己的怀中微笑着被冰封的赛丽亚、被利爪割破了肚子的少女......还有那个,蜷缩在床底下发抖的自己!艾文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点也不值得被保护和拯救,自己做过什么?除了逃避还是逃避,还总喜欢乱来让别人操心。艾隆亚斯曾告诉自己,要珍惜生命,为他人而活也要为自己而活,可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呢?早就失去了一切啊。为了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的人拼上性命,就是自己最后的存在的意义了。

一种决然的意志击败了所有负面的情绪,艾文从未想象过自己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为了守护他人一往无前,艾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击败眼前的敌人,亦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去,那都不重要了,艾文觉得自己这一刻真正像一个骑士,而不是喊喊口号的懦夫。

在与迪兰塔相撞的刹那,艾文看见手中的太阳龙之剑发出了刺目的耀光,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流动,天边有一道细细的光线,把灰蒙蒙的苍穹切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更多的光从那道口子里涌出来,灰暗的云层像是被点燃了,整个世界被烧成了黄红色,所有的光芒都向艾文手中的长剑汇聚而来,时间又开始流动,由缓到急,艾文高举的剑也倾斜着落下,金色的火焰咆哮着,随着剑刃切碎龙鳞切入骨肉的声音一起,响彻了寂静的山地。

艾文被迪兰塔的利爪拍了出去,身体擦着地面滑出了几十米,剧烈的疼痛刺激着艾文的神经,艾文看着自己的上身变得血肉模糊,龙鳞碎掉了,露出下面折断的肋骨,艾文不敢再看下去了,鲜血流了一地,他的喉咙里全是血,令他难以呼吸。艾文目睹远处的迪兰塔轰然倒地,大地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艾文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击败了迪兰塔,艾文心里突然有一种悲伤的情绪涌出来,不知道是为什么。艾文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缓慢起来,有人朝自己跑了过来,温暖的金色光辉照到了自己身上。

叮——那是任务完成的声音,艾文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了。

血红色的黎明填满了艾文的视野,雨已经停了,微风吹动湿润的细草,轻轻地贴在艾文的脸上,艾文觉得像是有人在抚摸自己,整个世界也都安静了下来。

艾文觉得自己太累了,想要就这样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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