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晋王府的家丁已经摆上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赵光义起身,请周薇入座,并说:“这时本王搜罗的江南美食,看合不合夫人的心意!”
周薇一边入座一边说:“王爷有心了!不过这饭倒是不必了,我来求王爷办事,还没谢谢王爷,倒让王爷劳心劳力的。”
赵光义又笑了起来,说:“夫人客气了,来,夫人陪本王喝一杯,就算报答本王了!”接着便想给她斟酒,谁知被周围拦住。
“王爷,你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什么了?我说过,跟王爷的酒,须等到王爷大爷已成之后,目前还不是时候!”
赵光义听了,诡异一笑,接着放下酒壶,说:“夫人放心,本王如今手握重兵,又即将出兵南汉,朝中之事本王已经掌握大半,霸业指日可成!”
周薇也笑着说:“王爷,虽然今日不能陪王爷喝酒,但是我有良言相告,就当是报答王爷送信之恩。”
赵光义看着她,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边喝边说:“哦?本王倒要听听!”
“王爷如今是大权在握,功高盖主,可是这些王爷知道,难道皇上不知道吗?”
赵光义停住酒杯,眼神深邃起来,神色也飘忽着。周薇见了,接着说:“王爷如今锋芒毕露,不仅皇上,朝中文武人人敬之惧之。皇上也是戎马之人,经历过大乱,难道皇上会不知道你存在对于他江山的威胁?自古无情帝王家,皇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的了手,王爷对皇上有几分把握,能确定皇上不会卸磨杀驴?王爷说得对,我并不是整天在家饮酒下棋,因为我也知道局势对于我家侯爷这样的亡国之君有多么重要。这一点王爷更加清楚。如今王爷纠集了魏王,所谓知子莫若父,皇上知道魏王打的什么主意,更知道王爷打的什么主意,可是王爷您确定您可以控制住那个阴狠的魏王?如今大宋气势如虹,统一天下指日可待,可是这个时间,这个控制的人,就该由王爷斟酌了!”
赵光义一边听一边暗自喝着酒,末了才装作一惊的样子,说:“夫人说得好,本王真是太小看夫人了,夫人要是男子,本王可不敢接近,因为你必定是本王的劲敌,本王也一定会杀了你!”
周薇也笑了笑,说:“我要是男子,也不敢接近王爷啊!不过,我既为女子,只想保我一家平安。李煜他胸无大志,整天只知风花雪月,所以我才出来奔走,王爷知道我的想法与个性,我也自认对王爷有几分了解,周薇在这里先谢过王爷的信任,同时也希望王爷在关键时刻为我家侯爷美言几句。”
赵光义一边以异样的眼光盯着周薇,一边说:“夫人言重了,夫人如此为本王着想,本王自然会保李煜一家平安!只是夫人不要忘了自己所说过的话!”
说着周薇便起身告辞,赵光义亲自相送到门口,直到她离开之后,赵光义才对身边的随从说道:“明日请三王爷过府,说本王有要事与他相商!”说完便进去了。随从一边应着一边簇拥着他进门。
周薇从晋王府出来之后,心里突然想到什么,便立刻让车夫到马行街从善的小房子。她到的时候,从善不在家。她心里着急,只得先等着。大概等了一个时辰,从善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满身酒气。
见到周薇,从善很高兴,忙招呼她坐下,自己也是有些站不稳。
周薇忙起来扶他,问道:“你去哪儿了?还喝了这么多酒?”
从善敲了敲自己的头,清醒了一些,说:“我在和平楼和赵德昭喝酒,赵德昭让我想办法离间赵德林和赵光义,我们商量了一番,然后就喝酒。”
周薇听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办?”一边问一边给从善倒水喝。
从善接过水,笑了笑,喝了一口,才说:“我们必须让赵匡胤明白,只有他的两个儿子才能帮他制衡权倾朝野的赵光义,所以不管是赵德昭还是赵德林,只要他们肯出面要求掌兵出征的话,赵匡胤肯定是求之不得。我们决定用计离间赵德林和赵光义,然后就趁机以退为进,举荐赵德林,让赵匡胤和赵光义双方生疑,到时候赵德昭就有机会一掌兵权了。”
周薇听了,点点头,说道:“我刚才从晋王府来,也向赵光义旁敲侧击的点名目前的局势,我想赵光义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为了避其锋芒,很快就与赵德林会面商议,所以你们一定要赶在赵光义赵赵德林之前,先行一步。”
从善听到这里,又清醒了很多,忙说:“你说得对,我得赶紧通知赵德昭,尽快拜访赵德林,不然就麻烦了。”接着他忙站起来,由于行动太急,一时间酒劲压了上来,他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倒。
周薇见了忙拉住他,可是一时间力气不及,便随着他一同倾了下去,眼看快要倒地,从善为了不伤及她,忙把她护在身下,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周薇趴在了从善的身上。从善紧紧地抱住她,眼睛里闪着炙热的光。
周薇一边问着:“你没事吧,快起来!”一边准备起身,却发现从善的手正抱着她,眼睛正盯着她。她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候,门开了,李煜和小双站在了门口,李煜眼中含着妒火和失望的泪花,瞪着周薇和从善,片刻之间,空气好像凝聚了,但是周薇还没反应过来,李煜已经转身走了。她忙起身,追了出去。从善见了,心里也很惊讶,就醒了大半,忙也紧跟其后。快到门口的时候,周薇追上了李煜,并拉住他。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我刚才只是顺道才来看看从善的,他喝了酒,站不住,我扶他的时候不小心——”
从善也忙说:“六哥,你不要错怪了薇儿,我们——”
“薇儿?你们?”李煜转过身,怒火开始喷发,“薇儿是你叫的吗?我们?你们经常见面吧,怪不得最近薇儿动不动就一声不响地出了门,怪不得她可以骗我支开我,而跑到这里等你几个时辰,怪不得她最近都是神神秘秘的有心事!”李煜一边说一边靠近从善,接着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大声喝道,“她是你的嫂子,你知道吗?”
周薇心里也急了,一边拉扯着李煜,一边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是真的有事要商量我才来找他的,你先冷静下来,我——”
“薇儿,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从善,他一直喜欢你,是他,是他见我不是皇帝了,又来跟我争你——”
从善见状,早已经忍不住了,忙说:“六哥,你听我解释,我跟薇儿真的是有正经事商量的,我们是想——”
“从善——”周薇见从善忍不住要说出来,忙阻止,“李煜,我们问心无愧,你非要疑神疑鬼我也没有办法!”接着对从善说,“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其余的不用你管!”说完周薇倒先走了。
她一边上马车一边想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知道,否则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然后就吩咐车夫说,“快走,回府!”
车夫问道:“夫人不等侯爷了?”
周薇瞥了一眼站着的李煜,眼泪立刻下来了,只是说:“多事,我叫你走你就走!”
周薇走了,李煜和小双站在门口,从善也愣在那里。小双有些生气地对从善说:“二爷,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以为小姐找你有什么要紧事,这么久没有回去,我见侯爷担心,才带他来这里,可是——怎么会这样?”
从善没有回答,只是走进李煜说道:“六哥,我很清楚薇儿是我的嫂子,你是我的兄弟,我承认我喜欢她,可是我们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你可以怪我,可是,你若是负了她一片真心,那她真的是太不值了!”
李煜没有听到他想要的解释,心里依然堵着,见从善这么说,心里更是又矛盾又嫉妒,只是冷冷的说:“值不值是我们的事,你要是愿意回去住,我还是欢迎,可是你要是再打薇儿的主意,就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六哥——”从善刚打算再辩解,李煜已经打断他,对小双说:“我们走!”
从善看着他们离开,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如今已近傍晚,他突然想起了周薇刚才的嘱托,他应该去干正事了,这些事只能以后再解释。
于是他进了院子,牵出了马,纵身一跃上了马,接着怀着复杂的心情往楚王府奔去。
另一边,李煜在回去的路上渐渐冷静下来,自觉有些鲁莽,心里开始自责起来。他让小双下去之后,自己进到房里,周薇正坐在床边发呆,眼神里满是低落。
李煜见了,心里立刻融化了,他慢慢走到她身边,轻轻喊了声“薇儿”!这时周薇的眼泪开始落了下来。
李煜忙蹲下,看着她说:“薇儿,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不相信你,我只是害怕,我怕失去你,你不要难过了,都是我的错!”
可是周薇却哭得更厉害,心里满是委屈和无奈,压抑已久,她不是怪李煜,只是一个人承担的过程让她觉得很辛苦,现在借这个当口发泄出来。
李煜见了,忙站起来,抱住了她,一边抚摸她的头一边说道:“薇儿,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让你跟着我受苦,我还这样卑鄙地猜忌你,我不配陪在你身边,我知道我比不上从善文武双全,有勇有谋,我怕,我现在只有你了,我真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