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城里,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就在城里逛了逛。真实的江南古镇,和特色的集市风貌让她很感兴趣。正在闲逛之时,她看到一个女孩衣着破烂,脸面脏污,且带悲苦之色地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可是里面空空如也。她意识到这个女孩正在乞讨。心里又失落起来,想到:“想不到烟柳繁华的金陵也有这样的处境。果然‘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古今都是一样。”接着她在身上摸了摸,发现根本没有带钱,找了半天才发现腰带上挂了一块玉佩,是出来时小双挂上去的,说是周蔷所赐的宫中之物。她毫不犹豫的解了下来,走到女孩身边,蹲了下来,将玉佩递了过去,说:“姑娘,这里有块玉佩,应该还值几个钱,你去把它当了,自己做点小生意,不要乞讨了,你一个女孩家,也不安全。”
女孩听完,眼泪就下来了,看到玉佩便推了回去,说:“多谢公子,只是这玉佩太过贵重,还请公子收回。”
周薇把她扶了起来,说:“听你的口音好像是北方人,我也不是本地人,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我看你也是一时落难,我们身在异乡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你要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不要推辞了。”
女孩又哭着跪下了,说:“恩公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忘。”
周薇又把她搀了起来,把玉佩放在她的手上,说:“不必客气了,你好好保重,我也走了。”说着冲女孩一笑,便走了。
匆匆回到家,已经快天黑了,见父母没回来,周薇赶紧换了衣服。才要出房门就有下人通报说周老爷周夫人回来了。休息了片刻,一家人开始吃晚饭。周薇见父母一脸倦色,慰问了几句,这时周夫人说:“薇儿,今天回来之前,皇上对我说,因太后卧病,瑜儿没人照料,想叫你进宫帮着照顾几天。明天你就进宫吧!”
周薇听了,有些疑惑,但也有些高兴,但是她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女儿听娘的安排。”
周夫人微笑着点点头,这时周老爷严肃地说道:“皇上让你进宫是照顾二皇子,你要是任性闯祸,爹也救不了你,知道吗?”周薇诺诺的回答:“知道了,爹。”而周夫人则又责怪周老爷太过严厉。
第二天,周夫人亲自打点好马车和衣物,送周薇进宫,走之前还叮嘱了很多好话,周薇一一领了,辞过周老爷才动了身。到达宫门时,早有两个宫人在门口迎接,并领她进去。宫人直接将她带到了李煜的寝宫——正阳宫,刚到门口,见里面有人谈话,一个宫人便请周薇留步,等皇上见完朝臣再行进去通报。周薇小心问明宫人,才知李煜会见的是郑王李从善。她在门口仔细听着,只听得里面两个声音都很熟。
“如今正值国丧,朕也甚为疲乏,满朝上下也需时日调整,我想赵匡胤初定江北,暂时应该不会对我南唐大动干戈,我们可以趁此休整些时日——”
“皇兄此言差矣,赵匡胤狼子野心,年初已灭汉,夺取了岭南六十州二百一十四县,按这个趋势,下一个就是我南唐了。况我南唐地处江南,乃南方第一强国,物阜民丰,正好可以充实他大宋战后之疲,赵匡胤岂会容我们安生。所以我们应早作防备啊!”
“皇弟言之有理,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应对?”
“依臣弟愚见,应早作防御。在长江以南布设防线,分驻庐州、宣州、鄂州、江州等地,招兵买马,加强军备,以做迎战之态。如此既可让赵匡胤不敢小觑我南唐兵力,也可让内外百姓看到我南唐抵御侵略的决心。臣愿为巡查节度使,往各州督办军备之事,为皇兄分忧。请皇兄恩准。”
“皇弟请起。你的建议虽好,可是朕实在是不想劳民伤财,还有,我南唐也不乏大将,可以让他们去督办,至于你,不仅是朕的兄弟,也是的左右手,朝中政事烦忧,你要留在朕身边辅助。不过朕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找出个折中的好法子。你看怎么样?”
里面沉默了一会,才有人说:“臣弟遵旨。”然后里面里面笑了起来。宫人见状,忙进去通报,只听李煜说了声“快请”。
周薇便进去了。这时李煜迎了过来,说:“来,薇儿,我给你引荐一个人。”周薇一见,那人虽穿着华贵,但是典雅,不见盔甲,却分明是昨日皇陵外的树林所见的那位将军。她见从善也正在盯着她看,忙低下头行礼。笑了一声,对周薇说:“看来已经有人告诉你了,不错,他就是郑王李从善,朕的好兄弟。”周薇不好意思朝从善笑了笑,从善也立刻释然了。这时李煜又对从善说:“这位就是蔷儿的亲妹妹,周薇姑娘。”
“原来是你!”李煜刚说完,从善就接道。
还没等周薇想好招回答,李煜就笑着问道:“你们认识啊?”
这时周薇有些无措,她想,“不能让皇上知道我私闯皇陵。”她吞吞吐吐准备说话时,从善便从容地说道:“昨日送国丈大人回府,在周府门口有过一面之缘。”周薇舒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从善一眼,回了声“是啊!”
李煜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接着,他自己坐下了,也让从善和周薇坐下,接着说,“朕刚才已经命人将瑜儿从福寿宫接回仙娥宫,你就暂住在蔷儿寝宫里,帮朕照顾瑜儿。等太后大愈,朕一定好好谢谢你!”
周薇说:“皇上说哪里话,姐姐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我照顾是应该的。”
李煜微笑着点点头,从善也说道:“想不到薇儿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深明大理,有你照顾二皇子,皇兄可以放心了。”
这时宫人进来通报,说:“太后说二皇子有她照顾,不劳外人费心,让奴才回明皇上,让——”宫人顿住了,李煜脸色已经沉静下来,问,“让什么?”宫人继续说:“太后让周姑娘速速离宫。”
“什么?”李煜似自言自语,挥了挥手,让宫人退下。接着站起来,对周薇说,“母后因宣儿的死怪责于我和蔷儿,也连累了你,是朕对不住你。”
周薇见李煜如此为难,心里也不好受,她不气太后,只是同情她,她也站了起来,说:“皇上言重了,太后丧孙之痛未解,加上身体欠安,心里有气也是自然的,皇上应该理解,更加孝顺太后才是。若是太后不原见到我,我离开就是,千万不要再顶撞于她。”
李煜转过身去,忧虑地说:“其实朕叫你进宫,就是为了替太后分忧。太医说,太后连受打击,又操劳过度,导致五脏郁结,时常会胸闷头疼,需要静心休养,方可慢慢调理好。可是她不放心宫人们照顾瑜儿,总是自己劳神,只会加重病情。所以朕才叫你帮忙。”说着又回过头说,“朕无论如何都会说服太后,让你照顾瑜儿。”
从善这时候也走近李煜,说:“让臣弟和你一起去劝母后吧!”
李煜说:“也好,母后素日最疼你,你跟朕一起去。”接着又对周薇说:“薇儿,你就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和七弟接回瑜儿就来。”
周薇笑着说:“皇上放心,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李煜和从善到了钟太后寝宫,太后正躺在床上看宫娥与小仲瑜玩耍,是不是衬起身子提醒,当李煜和从善请安之时,太后又咳嗽了一声,躺了下来。李煜忙过去扶,而从善册吩咐宫人先把仲瑜带下去。
太后平静下来,才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要是来看母后,母后很高兴,你们要是来接走瑜儿,那不可能。”
李煜一脸无奈,说:“母后,薇儿乃蔷儿亲妹,是瑜儿的亲姨,由她照顾瑜儿母后就可以省些心了!”
太后厉声说:“随你怎么说,我不同意,我要自己照顾瑜儿。”
李煜不知道说什么,愣在那里。这时从善走过来说:“母后请听儿臣一言——”
“你要是也帮着你皇兄就不必说了。”太后忙打断。
“怎么会呢,儿臣也觉得皇兄所为欠妥。”从善看了一眼李煜,使了个眼色,点点头,继续说,“母后现在身体欠安,不仅要费心照顾瑜儿,又要忧虑我大唐江山,还要担心皇兄国事操劳,皇兄却现在才想到给母后解忧,实在是不对。可是皇兄心里牵挂母后比我们谁都多,天天亲自过问太医开方用药,得知母后的病需要精心调养,不得吵扰,所以才找人帮忙照顾瑜儿。皇兄自知母后不放心他人,才找来娘娘胞妹,也是瑜儿至亲之人照料,让母后免除后顾之忧。母后怎么能不解皇兄一片苦心呢!”
太后听完,脸色早已和缓,接着叹了口气,说:“你们哪,就是不让哀家省心,罢了,就由你们吧!”
李煜和从善听了,欣喜谢恩。又叫来官人,询问了太后今日之病况,又陪坐着叙了一会闲话才出来。李煜先命宫人将仲瑜送到仙娥宫用膳,自己则和从善返回正阳宫。路上,李煜对从善又是夸奖又是感激,“七弟啊,这次多亏有你才能说服母后,不然我不仅要心系母后和瑜儿,又要处理国事,一定难以安心。”从善说,“皇上言重了,臣弟说的都是事实,母后心里也知道,我只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罢了,岂敢居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