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进了宫,赵光义很快接见了她,两个人都平静的出奇,心里却都等着看对方的态度。最终是赵光义难掩激动和愤怒,说道:“夫人果然好手段,不过你这样做,反而害了李从善和李煜,难道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他们吗?”
周薇冷笑了一声:“你如此聪明,岂非不知李煜和李从善对我的心意,前阵子我病了,李煜还请过太医,李从善也回来了,他们日夜守在我的身边,怎么会有机会和赵德昭勾结谋反呢!就算此时曾经是赵德昭的人,可是从善本就是潜伏在赵德昭身边,试图对付你和赵匡胤的,可能他想杀你,可是这一次,他绝对没有参与。李煜也是一样,他若是真是幕后的指使者,我也不用来这一趟。”
赵光义仔细的听着她说话,然后戏谑的问道:“对呀,夫人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薇笑着看着他,说道:“我是来受死的,这本来就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若是因此不分青红皂白累及李煜和从善,那未免也太愚蠢了。因为你将放走真正的对手!”
赵光义依旧没有听进去,只是随意的问一句:“那依夫人之见,朕幕后的敌手到底是谁?”
周薇没有回答,只是冷笑的转过了头,走了几步才说:“我知道你这个态度就是不信我,可是,如今的舆论事件,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能力,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南征北讨的杀戮过程中,结下了多少仇家,但是目前,唯一能称得上你的敌手的人就只有我。只要你不因此而迁怒于李煜和李从善,我就答应你,以后不再跟你作对。”说着她又转过身看着她,眼神柔弱了很多。
赵光义慢慢走近了她,接着他握住了她的下巴,神情有些狠毒,说道:“就是这张美丽的脸和这张厉害的嘴,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可惜,这张脸不属于我,这张嘴也从来都是在跟我作对。我很想相信你,可是我却不敢再相信你。”说到这里,他也很温柔的盯着她的眼。
周薇很是难受,想立刻挣脱,可是为了大局,她忍住了,只是笑着说:“你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君,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是有些许的不服与野心,难道你还容不下,心生畏惧不成?”
赵光义听了,立刻放开了,反而又揽住了她的腰,说道:“不错,我赵光义荣马半生,千军万马和多狠辣的敌人都遇到过,可是那些恐惧都是一时半刻的,只有你带给我的挫败感和恐惧感伴随我多年。不管是赵德昭李从善还是李煜,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对付他们我不费吹灰之力。我也可以不去理他们,任他们闹腾,放他们一条生路,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薇本想挣脱开,却一时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吸引,问道:“什么条件?”
赵光义笑着说道:“这个条件你早就知道,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
“你休想!”周薇用力挣脱开,怒吼道,“赵光义,你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为何还这么不知羞耻,还想轻薄于我?如今你大权在握,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为什么还要这样不顾体面,说出这种话?”
赵光义看着她生气的眼睛,冷笑道:“为什么你认为我想得到你是因为好色?难道我就不可以爱你?”
周薇先是一惊,然后开始笑了起来,说道:“皇上真会说笑,赵光义还懂什么是爱?在我眼里,赵光义只是个欲壑难填,穷兵黩武的莽夫,是一个不知爱为何物的可怜虫。你不是爱我,你只是不服气,不甘心,因为你不可能像征服江山一样征服我。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李煜一个人。”
赵光义也大笑起来,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成全你,做一个你心中的莽夫。凭你刚才的那些话,就算李煜没有参与这次的刺杀谋反,他也非死不可,因为他成为我实现****和征服欲的阻碍!”
周薇止住了笑,神情惊慌起来,接着她转过脸,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么令人厌恶的事?”
赵光义冷笑道:“本来我也不想,可是就算我机关算尽,能取的天下人的信任,我也还是招你的厌恶。你从来没有对我有片刻信任和接纳——”
“你错了——”周薇又转过脸看着他说,“我曾经信任你,因为我知道你确实是帝王之才,你的手段,你的治国手段,可以平息这战火分裂的天下。可是没想到,你的这种魄力和能力是建立在残忍和杀戮的基础之上,你贪得无厌,冷血无情,你的亲兄弟亲侄儿,你都可以下得了手,你这种人,完全是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你不配我信任你!”
赵光义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有些红晕,但是他立刻转过脸,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冷血无情,可是我和普通人不一样,我要做皇帝,要平定天下,要想实现国泰民安的理想,我必须扫除一切阻止我的障碍,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如此。你既然曾经信任我,为何不能一直信任下去?”
周薇苦笑一声,说道:“你错了,如果你成功的基石满是白骨,那你怎么能保证你在成为嗜血的魔鬼之后,还能做天下百姓的仁君?就算你的理论在你的强权世界里行得通,也不能得到哪些渴望太平的百姓的认可,也不可能再得到我的信任!”说到这里,周薇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今日来此,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所谓多行不义,必遭天谴,你好自为之!”说着便准备离开。
“等等——”赵光义叫住了她,见她转过身,他才说道,“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你永远是我的知己,但是,你要想我放过李煜和李从善,我的条件不变,我给你七天时间,你好好想清楚,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留着这两个眼中钉,除了你,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你也好自为之!”
周薇听了,满心的忧虑和愤怒。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另一边,从善也在这一天选择去衙门自首,很快,他就被开封府尹收监,并报告给了赵光义。赵光义将他和赵德昭一起关在了大内天牢里,暂时也没有审他。
在天牢里,德昭见到了被押来的从善,满是惊讶。待牢门锁上之后,德昭才开始迫不及待的问道:“从善,你怎么也被抓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从善叹了口气,将陈羽临死时说过的话,已经他自己叹道的消息,整体分析了他们事败的原因。
德昭恍然大悟,心里的不甘和愤怒,也在这个过程中起起落落,等到他说完的时候,他已经镇静下来了,说道:“我们果然不是赵光义的对手,如今看来,我们已是必死无疑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疑惑起来,忙问道,“以你的武功和机智,赵光义没有证据,你怎么会轻易被抓住呢?”
从善努力止住情绪,才慢慢说道:“其实我是不想连累六哥和薇儿,赵光义怀疑那些冲出来的黑衣人是我六哥指使的,所以要一起铲除我们兄弟,他迟迟不审你和动三王爷,也就是等我和六哥自投罗网。但其实,这一切不关六哥的事,我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也不能让王爷一个人受苦,那天要不是我,为了儿女私情,没有跟你们一起去,要不是我事先没有思虑周全,王爷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唉!”德昭叹了口气,说道,“这是赵光义布的局,就算你去了,结果也是一样的。我本来就是帝王之才,论手段和狠毒程度,我比不上赵光义,你也一样。不过如今我们已经尽力了,在黄泉之下见到父皇,父皇要责怪,我也认了!只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从善忙说道:“王爷,不要说这种话,王爷一直当我是兄弟,那就再让从善僭越一回,我们兄弟就一起同生共死!”
德昭感动的点点头。良久,两人都沉默着,过了许久,德昭才缓过来,说道:“我们死了不要紧,可是赵光义打算怎么处置三弟,这次要是也连累三弟,那我就真是罪该万死,没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从善也忧虑的说道:“赵光义目前也没有动三王爷,还是那样,只是派人监守着魏王府。况且,如果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已经杀了侯大人岳大人,关了你,如果再动三王爷的话,那他就更落下口实,让天下百姓非议他了,所以,如果我们揽下罪责,我想赵光义应该不会杀三王爷的!”
德昭听了,才松了口气,慢慢说道:“如真是如此就好了,如若不然,我死了也是个害及亲弟的罪人,父皇也会死不瞑目!”说到这里,他神色依旧黯淡。
这时候,狱卒送来了酒菜,从善见了,说道:“王爷,先别想那么多了,有酒有肉,咱们也是将死之人了,就算担心,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放开胸怀,有什么后果,我们去受就是了!”接着便开始倒酒。
德昭也被这话鼓舞了,忙拿起酒杯,说道:“你说得对,今天咱们一醉方休,明日醒来,赵光义要杀要剐我们也无所畏惧了!”说完便喝了一杯。
从善隐藏起自己微妙的情绪,也将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