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晨,李煜早起,已经不再房中,周薇醒来,看不到他,心里有些失落。她自己起来,坐在了梳妆台前面,看着镜中的自己,里面的脸让她疑惑起来:“这是周薇还是杨清秋?原来梦可以这样刻骨铭心,就算醒了,就算死在这里,也应该无憾了吧!”
“夫人——”兰心端着洗脸水进来了,说道,“侯爷让我来伺候夫人起来呢!”
周薇笑了,问道:“侯爷在做什么?”
兰心一边将脸盆放下,一边说:“侯爷在和李将军商量事情呢?好像有什么大事!”
周薇一惊,心里才想起了什么事,立刻站起来,问道:“哪个李将军?”
兰心笑着说:“还有哪个李将军,就是二爷李从善啊!”
周薇这才明白过来,心里却又是五味杂陈。她苦笑着,又坐了下来,想道:“原来李煜已经这样不放心我了,不管是赵光义还是从善,他的心里已经都容不下了。难道爱到极致就是自私到极致?不,我爱的李煜不是这样,我要的爱情也不是这样!”
“夫人发什么呆呀?”兰心走了过来,问道,“是想先梳头发还是先洗脸?”
周薇只是笑着,坐在那里,兰心却很是疑惑,又不知从何问起。
中午,周薇做了很多菜,李煜很是高兴,一边拉着她坐下,一边说道:“薇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做这么多菜。你知道吗,我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菜了!”
周薇则松开他的手,一边接过兰心和小碧手中的菜,一边随意地说:“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快叫二爷和小双瑜儿一起过来。”
李煜和小碧都愣住了,李煜心里不知道怎么变得烦乱和羞愧起来。周薇也瞥见了,可是却强装不知,只是继续说道:“小碧,你快去叫他们,菜都要凉了。”
小碧看了看李煜,轻叹了口气,才走了。兰心也觉得气氛不对,也退出去,往厨房方向走了。
李煜见没有人,才慢慢走到周薇身边,便拉过她来,低下头说道:“薇儿,对不起,我不知怎么的,就没有告诉你从善他们在这里,我其实——”
周薇看着他,笑了起来,说道:“我明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要告诉你,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咱们历经这么多磨难,如今在这异乡,别说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相信这一点,如果你对自己这样没有信心,那也枉我这番痴情!”她说完便走了。
李煜呆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使劲的拍打了自己的头,然后蹲了下来,心里十分难受。过了一会,小碧带着从善过来了,小双抱着仲瑜开心的说道:“太好了,又可以和小姐一起吃饭了。”
从善却一眼看到了李煜,感觉到了不对劲。李煜站了起来,难看的脸色暂时被隐藏起来。这时候周薇端着两壶酒走了过来,说道:“大家快坐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说着,自己便开始给众人倒酒。
小碧看着这气氛,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忙打圆场说:“侯爷,二爷,小姐这么辛苦做这么多菜,你们快坐吧!”说着便推着从善坐下。
小双还不明白,笑着对仲瑜说:“小少爷乖,快去叫你爹坐下!”自己则忙接过周薇的手中的酒壶,说道,“小姐,让我来吧!”
仲瑜拉着李煜的衣服,说:“爹,要吃饭饭!”
李煜看了看周薇,然后再抱起了仲瑜,才勉强笑着说:“好,我们吃饭,快叫你娘也吃饭!”
仲瑜便笑着说:“娘亲,瑜儿要吃饭饭!”
周薇却始终笑着,忙走到李煜面前,摸了摸仲瑜的脸,说道:“瑜儿乖!”然后又装过身对大家说道,“好了,大家都坐下吧,小碧,小双,你们也不必忙了,一起坐!”
小碧没有说话,小双却很高兴,从善和李煜坐下之后,她也拉着周薇坐下了,自己则一边倒酒一边坐下了。
李煜将仲瑜放到了椅子上,自己则坐到了周薇的身边。接着他先说话:“是我前几日疏忽了,忘了让从善和我们一起吃饭团聚,今天幸得薇儿有心提醒,咱们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
从善忙说:“六哥,嫂嫂,如今我和赵德昭的行踪不能被人发现,所以六哥你也是为了我着想,如今我们可以再坐在一起,跟以前一样,就够了!”
周薇则笑了,说道:“我们从金陵到这里,经历了那么多事,虽然我们有过误会,有过分离,我也太让大家操心,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怕任何困难,既然一些事不可避免,我们就一起面对。”说完,她便自饮一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李煜和从善却都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只是看着她。周薇则笑着说:“快点喝呀,我可是一番苦心,大家都要干了,还有这些小菜,都是以前你们喜欢吃的,来!”说着便给李煜夹菜,说,“愣着干什么,傻瓜,快吃啊!”然后对小双说,“小双,你也喂瑜儿快吃!”
说着又给自己倒上了酒,然后又喝了一口。从善看着,心里很是难受,只是也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小碧见了,只是皱着眉头,不时地看着他。李煜则一直看着周薇,脸色逐渐由愧转为哀。一桌子上,只有小双在一边吃一边喂着仲瑜,加上周薇一直笑着,她也没察觉什么。
小碧终于看不下去,忙说道:“侯爷,你也别愣着了,快吃,不然小姐可要生气了!”接着她又对从善说,“你也别光喝酒啊,这个菜,来,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小碧忙给从善夹菜。又看着周薇,笑着说,“小姐,你还说我们呢,你酒量不行,就多吃菜吧!”
周薇笑着说:“谁说我酒量不好了,我只是没试过罢了!”说着又倒了一杯,看了他们一眼,便喝了。
李煜的终于忍不住,将周薇的酒杯夺了下来,这时候周薇的脸色才变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这是干什么?你不喝还不让我喝吗?”说着便又要抢过酒杯。
李煜将酒杯摔在了地上,情绪开始爆发,大声说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小人之心,我没有用,我保护不了你,却害怕失去你,我做不好皇帝我不在乎,可是做不好丈夫,我就没有心力再立足于世间了!我如今变得这样无耻,我知道你心里恼我,怪我,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做到,看见其他比我有能力的男人对你那么好,我还可以无动于衷!”说完,他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起来,自己对着壶口就仰着头喝了起来,弄得身上脸上都是,喝完之后,便摔了酒壶,离开了。
周薇看着他的背影,流下了泪水,身体也因醉酒和悲伤支撑不住,摇晃了一下,被走到她身边的小碧扶住了。
“小姐,你没事吧!”小碧一边扶她坐下,一边说道,“侯爷只是说气话,你别放在心上,其实他——”
“你不用说了!”周薇抬起手,说道,“我都知道!”说着便也站了起来,慢慢走开了。
从善看着她色样子,心里异常难受,眉头都挨到了一起。他想追上去,却没有办法,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小碧见了,心里也很慌,忙对小双说:“你先带瑜儿回去,然后让人把饭送到房里吃!”
小双看着这些情况,才感觉有些害怕,忙问道:“小碧姐姐,到底怎么了?侯爷他们——”
“你就先别问了,我回头再告诉你!你先带回房去,好好照顾瑜儿就好了,小姐这边我会处理的!”
小双无奈,只能嘟着嘴,不情愿的牵着仲瑜走了。这时候,小碧才又走到从善的身边,忙夺过他的酒杯,说道:“你早就知道应该会是这样的结果,只要你在,只要你心里放不下小姐,对小姐对侯爷,对你自己,都是一种伤害!”
从善听了,才苦笑起来,但是随即又抢过了酒杯,继续喝酒。小碧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知道劝不了,便起了身,离开了。她沿着周薇的方向去找她,终于在后花园的廊子里找到了她。
这时的周薇已经擦干了眼泪,只是很没落的坐着。小碧见了,忙走了上去,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周薇打断了。“小碧,你说是不是我害了李煜和从善两个人,是不是如果没有我,他们兄弟之间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或许南唐不会灭亡,或许李煜也不会陷入到这个境地,我难道真的不该来这里,如果我回去了,会不会好一点?”
小碧觉得又难过又遗憾,只得忙安慰她说:“小姐,你这是说什么傻话呢,很多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更不是你的错。侯爷和二爷都爱上了你,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爱应该是美好的,不是造成悲剧。二爷虽然爱你,却只会在背后保护你,他绝对不会去破坏你和侯爷的感情的,你不要这样胡思乱想的,你对侯爷的爱,对二爷的友情,小碧都知道,小姐人那么好,不要把那些不好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