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人都觉得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够长的了,万一引起了朱涂人的怀疑,那可就不好了.于是,荷娜就邀请郑文颍去自己的大帐里坐一会儿,饮一杯茶,说些闲话,敷衍一下朱涂人的耳目。郑文颍很高兴地答应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下以后怎么再联络的方法。若是不方便的话,荷娜可以叫小红带讯。而郑文颍可以通过多戛传递消息。
商定,两人便走出了这顶小帐篷,故意绕到外面的普通营区,两个女人聊着闲话,说说笑笑着,就好像逛大街一样,慢慢走来,重新又走回了中军大帐的面前。
有朱涂人给荷娜姑娘请安,又说道:“荷娜姑娘哪里去了?大营里找了你半天呢!”
荷娜点点头,敷衍几句,未走到自己居住的大帐门前数十步,就看到乌嫂与王勇并肩站在大帐门口,相互之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彼此无话。
望见荷娜姑娘走近,乌嫂这才一拍手,冷笑道:“好呀,荷娜姑娘,你到哪里去了?倒害得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荷娜笑道:“乌嫂,我与文颍姊姊久别重逢,有许多说不完的知心话儿,我陪着文颍姊姊在这营里随便走走,聊聊天。”
乌嫂冷笑道:“外面黑衣贼兵围困着,小心捉了你去。”
荷娜笑道:“乌嫂这话差了,我与文颍姊姊又没有走出营去,怎么会被敌人捉去呢?”
乌嫂又絮絮叨叨地说道:“荷娜姑娘,不是我埋怨你呀,你呢,毕竟是一个年青的姑娘家,是不是?而且,你现在的身份不同啦!可比不得在你家里时由着你风野惯了的……”
荷娜姑娘皱了皱眉,侧身绕过乌嫂,向大帐内走去。
乌嫂说得高兴,也不看看人家的脸色,也跟在荷娜的身后,仍然絮絮叨叨的继续数说着:
“……虽然还没有正式成婚,可是,谁又不知道你是咱们野驴二少爷的少奶奶了呢?这营里,有许多卡答老爷的兵将们,都是粗鲁莽撞的野汉子们,你这样在营里逛来逛去的,也不带着仆妇们,也不盛妆威仪,岂不是由着他们看你、编派你吗?成何提统!哎哟,成何体统!”
这一间五十人帐篷,因为是贵族女眷居住,所以,内部隔间结构安排得十分机巧。主仆十余人,各有自己的居室。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平时,主人接待客人、处理家务诸事都在这里办理。居中一榻一案,是专为荷娜而设。周围铺着柔软厚暖、色彩鲜艳的地毯。地毯上陈列着十数个毛皮、丝绸制成的坐墩。可以盘膝而坐。左右对称排列着六张小桌,摆放着炉瓶诸物,各有用途。沿着幕壁处,还陈列着箱笼橱架、金银铜瓷诸般器具。帐内的装饰都是胡人匈人的艺术风格,看在王勇与郑文颍的眼里,虽然颇觉得古怪,倒也充满着一种粗犷的奢豪风尚。
荷娜姑娘也不理睬乌嫂,忙着让郑姊姊坐,又忙着让王勇大哥也快快坐下来,莫要拘礼。
乌嫂罗罗索索讲了半天,刚刚停下来,喘一口气,便听到荷娜姑娘声音清朗地向王勇说道:
“……勇哥,你说的那事,我知道呀。我知道那次是木胜长老又遣你出营去办事了。可是,你后来没有回来复命呀?你到哪里去了?”
乌嫂登时就气愤了起来,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荷娜不耐烦了,蹙起眉头,不满地望了乌嫂一眼,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概。
乌嫂一时气短,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与荷娜姑娘交锋过几次之后,乌嫂还真有些畏惧她。再者而言,谁不知道现在野驴二公子爱这荷娜姑娘正在兴头上,谁又敢真的得罪了这位未来的二少奶奶呢?
荷娜轻轻说道:“乌嫂,玛嘉姊姊呢?我怎么没看见她呀。”
乌嫂愤愤地说道:“我伺候着盘鸠婆婆还忙不过来呢,没看见玛嘉这个小妖妇。”
王勇说道:“玛嘉姨娘出来的时候,凉风一吹,吃的酒有些上头,她先回自己的屋里去睡了。”
荷娜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让玛嘉姊姊先睡一会儿吧。”
然后,荷娜又转过头来对郑文颖说道:“我本来还想把她叫出来,咱们好好聊一聊呢,既然她先睡了,就不必打扰她吧。文颍姊姊,你晚些回去吧,不如……等玛嘉姊姊醒了,咱们再找她去。”
郑文颍还未及作答,乌嫂就抢先说道:“哈哈,文颍姑娘,我看呀,今晚你也不必回去啦!反正这大帐里空闲帐室也足够,你不如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把玛嘉卧帐旁边的那一间收拾出来,请你居住。新毡毯又厚又软,炭火烧得旺旺的,保证让你住得舒服。哈哈,哈哈。”
郑文颍扬了扬眉毛,说道:“噢?主人雅意,本不应推辞。可是……勇哥,普努尔丁公子不是请咱们今晚吃饭吗?咱们已经答应了,怎好爽约呢?”
王勇“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乌嫂冷笑道:“这个嘛,恐怕由不得你了,普努尔丁公子现在正在前帐里与薛二公子商议军事,还没回去。我替你知会他一声,推拖掉他的饭局。想来普努尔丁公子也不会介意的。”
“怎么,乌嫂,这算是什么?难道我被你们软禁了吗?”
乌嫂笑道:“文颍姑娘,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咱们的贵客,何至于此!嗯,盘鸠婆婆一见到你,就十分喜欢你。盼着与你亲近结交呢。白天的时候,人多事杂,没有工夫。等到晚上的时候,盘鸠婆婆请你吃宵夜。”
郑文颍听了这话,沉默无语,抬起眼来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王勇。
王勇说道:“乌嫂,你们这样做,分明是把文颍妹子软禁了起来了吗!岂是待客之道?”
乌嫂满面堆笑,说道:“王先生,你这话从何说起呢?呀呀,你这一开口讲话,我也想起来啦!刚才盘鸠婆婆与那两位公子商议军情之时,恰好也提到王先生了。王先生是异族人,盘鸠婆婆少不得又向两位公子仔细询问一下王先生的来历。嘻嘻,却没有想到,两位公子都是没口子的夸奖王先生忠诚可靠,武艺高强,足堪信赖。说是要打破图真恶贼的围困,少不得要王先生出力效劳的。我家婆婆做事最公道。若是王先生果契斯言,等到解围之后,婆婆论功行赏,必定不会亏待王先生的。”
这时,郑文颍好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变得高兴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
“好呀,好呀!乌嫂,这可是你自愿把我留在这里的,好比是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这里起居饮食都比外面的营地舒服多啦!又有荷娜姊姊与玛嘉姨娘做伴,好得很,好得很!乐不思蜀,我也不愿意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