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五十名重骑兵排开楔形阵势,催马缓步小跑着,迎向长矛兵战列线,双方距离不足一百步了,长矛兵们使出全力奔跑,高声呐喊,气势威猛。
重骑兵们却突然转向,向左边奔去。山顶观战众人又是不由得一阵惊呼,都感到十分意外。
转瞬之间,重骑兵们奔到分界线上,距离长矛兵大约还有五十余步,那领头的重骑兵向右狠命地拉扯缰绳,硬是把正在快速奔跑的战马扭过头来,马头与马尾正好完全调了个方向(其实就是180度转向,但是那时候没有这个概念),那匹战马连声怒吼,四蹄乱踏,似乎是被自己的主人激怒了,跌跌撞撞,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倒在地,山坡上的观战者们虽然都是敌人,但却也不由得替那驭马的武士捏了一把冷汗。
那名武士,身披重甲,横持着一柄长矛,坐在马上,左右摇摆,竭力保持平衡,仿佛是秋风中的一枝残荷,随着风势波涛,倾侧起伏,远远望去,竟然颇有几分盈盈娉婷的雅致风韵。观战众人都是行家,不约而同地喝了一声彩,知道这个高难度动作已经成功完成了。
那匹战马四蹄着地,鬃鬣长尾在风中飘扬,在主人的驱使下,向敌人奔去。后面的重骑兵们,也都一个一个地做出了这个转向的动作,鱼贯跟随在领头武士的身后。
那队长矛步兵的左右两翼是倾斜着向前冲锋的,重骑兵上前迎战,并不打算冲破步兵的阵线,否则的话,也不必做出那个花哨的动作来了。现在,这数十名重骑兵已经调动到步兵战线的最右翼,向着步兵战线的最左翼奔跑。两条战线,就像是两条几乎重合的直线,重骑兵战线是向着西南方向快速奔跑的。与此同时,在步兵战线的强力推动下,骑兵战线又仿佛是被压迫着向着西北方向退却。
步兵阵列的攻势,仿佛是一阵强劲的狂风,刮向西北方向。骑兵队仿佛是一支张开大风帆的舰队,承受着西北风的全部力量,却要竭力保持住向着西南方向的既定航向。被这狂风涨满的帆布,被狂风推动着后退,但却保持队列的完整,并没有被步兵们冲破。
这两股巨大的力量彼此胶著、凝结在一起,但方向不同,撕扯冲撞之下,两条战线竟然都没有破裂,堪称奇迹。甚至就连王勇这样熟悉正规战的老兵都看得目瞪口呆,讲不出话来。自忖着:恐怕就是广野铁骑都没有这样的本领吧!
重骑兵们在来自左侧面的强大冲击力面前,努力维持着队列的完整,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与此同时,却也并不妨碍他们使用各种兵器凶狠地攻击那些可怜的步兵们,骑兵的重型长矛更长,居高临下,占有更大的优势,他们右侧的同伴或者射箭,或者投掷标枪、飞刀、流星石之类的武器,对步兵的伤害更大。
转瞬之间,重骑兵们已经掠过步兵战列的最左翼,奔出七、八十步,纷纷勒缰停下,调转马头,重新整队。指挥官盘马弯弓,向着敌人观望着,判断是否还要发起第二次攻击。
那步兵们也都停了下来,面带着恐惧的表情左右张望,他们的队列里疏疏落落的,每一名步兵的身旁至少有两、三个人的空档,后面的草原上,躺满了或死或伤的韦隆人,无数柄长矛抛掷遍地。
战马嘶鸣,铁甲铿锵,薛军重骑兵们粗野地喊叫几声,似乎又要冲回来了。韦隆人步兵们一齐转过身来,重又向沼泽地的方向逃去,乱哄哄一群,溃不成军了。
于是,重骑兵们不再攻击。接下来,在沼泽地里面徘徊的朱涂人纵马奔来,乱砍乱杀,这些逃跑的韦隆人,不及回归本阵,尽数都被歼灭了。
好吧,无论结局如何悲惨,这边这场次要的战斗总算是结束了。观战众人急忙收回目光,又向佐列长老那边的主战兵团望去。不知那边的战况如何?他们打起来了吗?
佐列长老已经损失了一个步兵方阵,却仍然被困在沼泽地里,没有摆脱被动的局面。其余的四个步兵方阵经过调整,排成一列横队,正面狭窄,纵深坚厚,显然是预备着要承受骑兵进攻的巨大的冲击力。一、二百名韦隆人骑兵跟随在方阵后面,按常理来说,这一、二百名骑兵可以随时支持左右两翼,但在现在的战局之下,这区区百余名骑兵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佐列长老的马尾大旗高高飘扬在左翼第二个小方阵的中央,连连摇摆。韦隆人步兵们低声吟唱着歌曲,步伐整齐地走过了分界线,向着重骑兵方阵缓步走来。
这边的小山坡上,扈伦大人高声叫道:“八麻长老,胜负已分了,咱们怎么办?若是再拿不定主意,错过了时机,就都来不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