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低沉的号角悠悠响起,传遍全营。无数士兵们从梦乡中惊醒,蹬开被子,忙乱地穿上衣服,有的人嘟嘟哝哝,有的人低声咒骂,但是,所有人的动作都挺快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都穿好了衣服,坐在自己的营帐里。
又一遍号角吹响,有传令官沿着营地的道路奔跑,一边奔跑,一边高声传令:“吃过早饭之后,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当兵的都挺纳闷儿的,“好像并没有遭到突袭嘛,为什么要半夜出发呢?唉,长官们真是不讲理,操劳了一天,连个囫囵觉也不让睡,睡眠不足,今天工作可就不容易应付了啊!”
第三遍号角响起,饭菜热汤的香气逐渐在营地里弥漫开来,士兵们的心情稍稍有些舒缓,拿起碗筷,排队去打早饭。
营帐外,夜色深沉,稀星无光。营地里,只在几处必要的地方上,有哨兵持着火把为兄弟们照明。
这时,诸位将领们都围在周子通的帐逢里开会。周子通的训话很简单,大意如下:
今天也许会有一场硬仗,也许不会。可是,凡事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对不对?那么,提前半夜行动,转向大本营方向前进,一旦遭遇不测,就能够尽早得到大本营的支援。另外,昨天宿营以后,检查了一下箭矢的消耗量,大概消耗了四分之一,这个数量有点儿大了,如果今天再发生战斗,诸位都要注意这个问题。不必我再来提醒诸位了吧?车阵最重要的武器就是弓箭,一旦箭矢耗尽,车阵也就完蛋了……
听到这里,王勇觉得暗暗好笑,心想:“嗯,这位小周都督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还是蛮精明的,梁头领委之以重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讲话完毕之后,周子通挥手宣布散会,诸将领起身离开,各自准备去了。
吃过早饭,摸着黑,全营就动身启程,遁原路返回大本营。
天亮以后,陆续熄灭了火把,周子通传令,把行军队列改换成大方阵。
一路上,接到了四、五次侦察骑兵的报告,获悉:薛营方向,数路兵马一齐出动,正在向本阵追来。
不久,烟尘大起,从后面席卷而来。然后,烟尘里出现了敌人骑兵的身影,又像昨天一样,一队队骑兵向车阵发起进攻。旋进旋退,飘忽不定。
看起来,昨天那场无聊的战斗又要重复一遍了。
忽然,前军吹起了报警的号角声,一名传令兵奔来,报告说:“周都督,陈先锋发现前方有大伙敌军出现,大概在十余里外,似有结阵进攻之意。陈先锋请示,是否停下来迎战?”
“噢?”周子通一扬眉,颇感惊讶,抬眼望了望王勇。
王勇知道,胡人骑兵在攻击的时候,很少出现在汉军队列的正前方,更不可能在汉军兵阵的正前面整队集结的。因为胡人骑兵都是轻骑兵,在大多数时候,不愿意卷进短兵格斗。
周子通问:“前方有多少敌人?”
传令兵摇了摇头。
周子通怒道:“可曾遣了斥候前去侦察?”
传令兵道:“陈先锋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一名骑兵。”
“噢?”周子通举目四望,然后笑了笑,说道:
“王大哥,你发现了没有,今天,上官图真的骑兵好像都不见了。”
王勇也向周围看了看,果然,周围似乎没有一名隶属于上官图真的骑兵。昨天,在遭到敌人攻击的时候,至少有一百多名上官图真的骑兵在车阵里躲避呢。
王勇点头,说:“看起来,薛老丈是要打硬仗了,上官图真认为咱们这里不保险了。”
周子通说:“我去前面看看。”说罢,纵马向前。他身边的十余名亲兵跟随其后。
王勇也点了三十名骑兵,追了过来。
周子通奔到阵前的时候,正好看到数十名敌人骑兵远远奔来,近到百余步,纷纷放箭,车前的木板上劈吧乱响。车阵内也放箭还击。骑兵两边分开,各自退走。第二波骑兵又冲过来。
周子通说:“他们也没什么新鲜花样嘛!”
这位陈先锋,就是前几天与上官图真一起出战的那位陈长官,他回答说:
“可是,胡人从来没有从正面发起过攻呀。而且,周都督,末将发现,这几次攻击,一次比一次更接近车阵了……”
“啊!……”
陈先锋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观战的所有人几乎都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对面的烟尘影里,竟然出现了排列整齐的长矛骑兵,马匹披着皮甲,皮甲下衬着粗厚棉布。骑兵们平端长矛,铁盔铁甲,正在加速,飞快地冲了过来。
周子通高声传令:“把预备队都调过来,在我的身后再布置一道车阵。”
乱箭齐飞,对方骑兵阵里不断有士兵落马。然而,骑兵们还是冲到了车阵前方。对面的胡人马队里,无数枝长矛向车阵里戳刺进来。也有无数枝长矛从车阵里向外刺出。
于不经意间,谁都没有预料到,竟然在这里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