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当中,萧继东是没有见过林鼎阔这样生气的,他刚开始觉得林鼎阔是应该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后来他才发现林鼎阔是真的脾气挺好,一般的事情还真的不会让他暴跳如雷。
只是今天的事情,萧继东也看清楚了,林鼎阔这个人还真是喜欢秋后算账,而且这算账的手段简直叫人如坐针毡。中央军里后来议论起这件事都说,这么站在靶场罚站,比骂上一顿还叫人难受。关键是,林鼎阔手里还拿着枪,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毙了谁,谁倒霉。
人家说软刀子捅人更难受,林鼎阔这软硬兼施的刀子更是可想而知了。
其实也难怪林鼎阔这么整人,他一大早上就让谢成肃搅得头疼,这几个元老又接踵而至的找事,将他本来要教安祈雨用枪的计划打乱,他怎么可能不撒气?
想着谢成肃来找自己说是这个安祈雨有可能就是安家后人,他劝自己不要跟这个女人继续下去,还是要把真正的方颖菲找回来。
可是……
林鼎阔已然是喜欢上她了,这可怎么办呢?他是中央军的大帅,要就是门当户对,如果安祈雨的身份不在,那么势必他们要分开的。
可是想想安家药铺的事情,林鼎阔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他知道当年安家药铺的事情……
白洛珍的母亲就因为吃了安家药铺的安胎药所以早产了白洛珍,产后血崩而亡,白洛珍也就从娘胎里带出来了一身的毛病,年纪轻轻就失了性命。
谢成肃对白洛珍情根深种,自然是不能释怀安家药铺的事情,林鼎阔两难这也是自然而然的。
可是他生气的是,谢成肃还没有查的一个确实就这么贸贸然的来兴师问罪,这真是叫人没有丝毫的准备。他甚至要跟自己绝交,这么孩子气的作为也难怪林鼎阔上火。
凡事沉不住气必然是要要吃亏的,现在林鼎阔怕就怕谢成肃把这件事捅出来,他因为白洛珍的事情发过多少疯,做过多少蠢事,林鼎阔想想都有些后怕。
而且方敬槊也跟许黛芊好上了,他也是暗自出面给了方敬槊很多的警告,现在不只是要保住安祈雨,他还要保住自己跟安祈雨的这段感情。
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林鼎阔恨不得直拍脑门。
从一开始知道了方颖菲的李代桃僵,林鼎阔就到处灭火,把婚礼上当时所有当时与新娘子有过接触的人都花了高价钱安顿妥当,所以那个时候叶川玲和赵闻桥才没有得逞。现在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知道秘密的人个个都是定时炸弹,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怎么就会这么巧?”林鼎阔不用的自言自语。
是的,怎么就会这么巧,谢成肃是怎么想到要查安家药铺的呢?是谁给了他提示?是谁在这背后作梗?
林鼎阔本来是仰面在沙发上躺着,想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就坐直了身子。
他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谢成肃从中央军的军部出来,怒气冲冲就奔着警察局而去,他急需调出所有有关安家药铺的宗卷。
林鼎阔说谢成肃跟他所说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就只是因为同是一个姓氏所以就要把那些陈年旧案翻出来,还要栽赃到安祈雨的头上。
他就是要证明,这个安祈雨就是安锦英的遗腹子,就是安家药铺的后人。
白家的所有命案都与安家有关,林鼎阔不能让这样的一个女人留在身边,如果他一意孤行,那么就是与他谢成肃为敌,就是要与谢成肃割袍断义。
“谢公子,您这是有什么事啊?需要我给您做点什么,您就直说。”卷宗科的当值人员跟在谢成肃的身后屁颠屁颠的样子实在是谄媚至极。
这可是谢总理的儿子,谁敢怠慢,而且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当值的刘五就怕他这不知道从哪里惹来的火气可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来找东西你把最近二十年的卷宗都给我搬出来,我都要!快去!”谢成肃插着腰把这卷宗科里所有的卷宗架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视了好几圈,也是忍不住要皱眉。
这卷宗科里的卷宗那么多,他都要一一翻阅过来,找出来当年安家的旧案记录,这么浩大的工程,谢成肃内心里登时失落,他有点高估了自己能力也有点低估了卷宗司的的储藏能力。
可是既然已经开始任性了,那说什么都不能放弃的,谢成肃咬牙也得坚持下来。
刘五顿时就是瞠目结舌,二十年的……卷宗,别说他能不能看的过来,自己就这么搬也得搬上一整天了。
“谢公子这是怎么了?”盛邵军突然出现在卷宗司。他回国后就在警察局任职,是卷宗科的科长。
“哟,是盛公子啊,哦,应该叫盛科长了。”谢成肃瞅着盛邵军是一脸的不屑,他跟盛邵军其实没有什么多大的冤仇,不过就是因为自己这会儿气不顺逮到谁都想撒撒气而已。
“我们卷宗科这是怎么怠慢了谢公子,您这么大的火气啊?”盛邵军倒是不怎么与谢成肃计较。
看着盛邵军还是医疗没有改变的笑意,谢成肃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就不再耍脾气,干咳了一声掩饰一下自己失礼。
“我就是想看看一些卷宗,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谢成肃有求于人,自然也就要把话说的好听一些。
盛邵军知道谢成肃是没有实权的,但是他的身份贵胄,谢瑞的面子肯定要给,所以自己也不能为难。他的好脾气不过就是人情上的阻碍罢了。
谢成肃自然也是识趣的,不过他兴冲冲的来,却忘了要借卷宗的理由,就算是谢成肃再没脑子他也知道不能陷林鼎阔于不义。
可是当盛邵军委婉的问谢成肃借卷宗的原因时,他就开始支支吾吾了,自己师出无名,难怪被盛邵军拒绝。
刘五在一旁一个劲的擦汗,他看着这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暗自较量,看似平淡无奇,可是内里就没有那么简单。要拒绝,还要拒绝的有理有据,不让谢成肃找后账,这得是多大的能耐才能拿的住谢成肃这样的人。
“好吧,那我……得空再来……”谢成肃败兴而归的样子着实有点可怜,可是盛邵军在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断断不会将卷宗交出来的。他是卷宗科的科长,就算你是总理的老幺也在他这里占不到便宜,如此一来,还顺便在警察局里“扬名立万”了一番。
谢成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滋味就跟生吞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噎得难受也得咽下去。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说出来要查安家的旧案这件事,想想安祈雨的那张脸,一个十七八的女子而已,实在是看出来她有什么样深沉的心机弄丢了方颖菲,做了替嫁的新娘。
可是,白洛珍怎么办?她那时也正是豆蔻年华,却没有活过双十年华。自己若是没有遇到她,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娶妻生子平淡一生,只是见了她一眼这辈子都对她人再无杂念。
如果不是安家药铺的安胎药,就没有白洛珍的英年早逝,这不是天妒红颜,这不是造化弄人,这是蓄意为之,倒让他谢成肃如何释怀?
安祈雨就是安家药铺的后人,那么,自己是怎么都不可能再与林家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