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彧谦对宇文宝珠那可是深恶痛绝的,这种厌恶打从他进了王府第一眼看到宇文宝珠开始,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厌恶是越来越浓,越来越深。要不是义父还颇为喜欢这个女儿,他连说话都不想和他说。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他总觉得义父是最疼爱最喜欢宇文宝珠这个女儿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府上的小姐就只有她一个人被封了郡主,这其中肯定有义父的功劳。平日里义父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最近他却有些拿不准了。好像自从伽南来了王府之后义父对宇文宝珠就没有以前那么疼爱了?
以前宇文宝珠犯了错,义父大多数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责骂,而是会选择视而不见,是纵容的。只有她犯了大错的时候义父才会动怒去惩罚她。可是最近,义父动怒的次数比以前十几年加起来似乎都还要多,上次甚至毫无犹豫的说要进宫禀明皇上,让皇上收回宇文宝珠郡主的封号。
他知道义父不是开玩笑的,最后若不是赵侍妾站了出来,他觉得义父是真的会进宫让皇上收回宇文宝珠的郡主封号。义父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态度呢,难道就是因为多了伽南这个女儿,所以就不喜欢宇文宝珠了?可是十几年的疼爱是说收回就收回得了的吗?
“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想怎么娶宇文宝珠吧?”阮伽南是存心要恶心他。
果然,宇文彧谦嫌恶的皱着眉,“你能不能别拿她来恶心我?我只是在想若是将来宇文宝珠知道你是义父的亲闺女,还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呢。”
阮伽南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着,知道她是父王的亲闺女宇文宝珠最多就是气,可若是她将来知道自己不是父王的女儿,那才叫刺激呢。
话说她现在都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养着别人的女儿,这是想要做什么?钱多没地方花?自己的儿女不在身边,所以觉得寂寞了,想养几个儿女来填补一下?
阮伽南觉得他这爹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这么做,毕竟连主动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事都做了,将别人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又算什么。谁让他兴趣爱好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呢?
宇文雍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是这么想他的,估计得怄得吐血。
“行了,别提她了,扫兴。不过刚才我们说过的话你得放在心上,小心注意了。不只是赵家的人,还有宇文宝珠几个,也要提防一下,别大意了。”宇文彧谦叮嘱道。
阮伽南摆了摆手,“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别光说我了,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小心宇文宝珠真的对你做什么。”
宇文彧谦觉得不用她提醒他也会注意的。
宇文雍是摄政王,身份尊贵,亲自来了寺庙,寺庙的主持都亲自出来迎接了。宇文雍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家眷去了厢房安顿。
摄政王府这次来了不少人,光是厢房是不够的,寺院还专门安排了一个院子给摄政王府的人住。院子自然是给宇文雍和白朗月住的,然后其他人则是住在了院子附近的厢房。也不知道真的是巧合还是怎么的,阮伽南和凤明阳的厢房却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处,虽然间隔得不是很远,可是也没有多近。
宇文雍原本还想让她和宇文宝珠的厢房调换的,最后被白朗月制止了。最后厢房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次来上香,因为又逢寺院举办盛大法事,所以他们会在这里待上三天的时间,为了这次来还愿,宇文雍还事先把比较急的公务给处理了,又安排好了京都的事这才出的门。
今天刚到,路上就花了两个时辰,到了寺院安顿好已经是未时过半了,天色虽然还亮堂着,却不适宜再多做什么事了,上香的事自然就得留着明天来了。
阮伽南和凤明阳在厢房里坐了一会儿,有丹砂和另外一个丫头收拾,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便商量着要到处去看看。
两人也没打算问人,准备就这样随意逛,逛到哪就算哪,两人手拖着手很是亲密。
寺院名叫白龙寺,和凤歧国传统的寺庙红顶或者是黄顶,黄墙不一样,这个白龙寺的主体竟然是青白色的墙体,连屋顶都是白色的,和周围传统的建筑相比很是显眼特别。
在上山的时候阮伽南就远远的看到了这白色的建筑,很是惊讶意外了一番。在古代白色可是不吉利的颜色,别说是建筑了,就是衣服也都是办丧事的时候才会穿,平时穿的衣服可没有什么全白的,多少会点缀一点绣花或者是搭配其他颜色。
可是这白龙寺竟然是白色建筑主体,而且非常的雄伟壮观,屹立在半山腰上,相当的瞩目。听宇文彧谦说若是遇上有雾的天气,从山下往上看,白色的白龙寺矗立在半山腰上,雾气环绕,看上去十分的仙气缥缈,如同仙境中的天宫一样,很是震撼人心。
她上山的时候自然是没有雾气的,不过也不妨碍这白龙寺散发出来的震慑之力。所以她还是挺稀罕的,毕竟在古代这种大胆的建筑还是非常少见的。
凤明阳似乎也觉得很不错,两人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时不时停下脚步,对着某处讨论一番,倒也别有趣味。
不过两人的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两人倒霉催的和宇文宝珠一行人给迎面碰上了。
宇文宝珠,宇文枭珩,还有赵家的几个公子小姐。
“哟,怎么不急着去讨好王妃,反而偷偷出来了?”宇文宝珠阴阳怪气的道。一看到阮伽南她就控制不住内心升起的躁怒。
阮伽南奇怪的看着她,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和我说话?”
“不是你还有谁?除了你还有谁?难道还是我不成?”宇文宝珠冷嗤道。
“我还真以为是宝珠郡主你呢,毕竟好像是你比较需要讨好母妃可不是我。”阮伽南笑着说道。
宇文宝珠立刻跳脚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错了吗?要知道现在赵侧妃——哦,不,是赵侍妾,已经被降为侍妾了,失宠了,以后想要在父王面前得脸,再升回侧妃之位怕是有些难的。但若是讨好了母妃,母妃一时心软的话,说不定会向父王求过情,让赵侍妾做回侧妃也是说不准的。宝珠郡主,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阮伽南丝毫不给她面子,说话直戳他们兄妹心里的痛处。
赵友新面色一沉,有些阴沉的看着阮伽南道:“阮小姐,凡事不可做得太过分了,留有一寸余地日后也好相处不是吗?何必如此的咄咄逼人呢?”
阮伽南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笑了笑,“这位公子说笑了,我这人一向是很好相处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是谁犯贱主动上门来找事,我也是不会手软的。若是宝珠郡主好好说话,我自然也会好好说话了,总不能让我就这样站在这里让宝珠郡主嘲笑辱骂吧?说起来我现在也是摄政王府的人呢,若是就这样站着被辱骂,丢脸的不就是摄政王府吗?让父王知道,父王会责骂我胆小怕事的。”
赵友新笑了笑,“阮小姐果然是伶牙俐齿,看来庄亲王殿下说得没错。”
“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你!”宇文宝珠就要发作,被赵友新及时拉住了。
“宝珠,不要失了你郡主的礼。你是郡主,你要时刻记住你的身份,不要随随便便的和一般人计较,免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赵富春故意羞辱似的说道,一双有些不安分的眼睛直直盯着阮伽南。
他这话倒是成功安抚了宇文宝珠,只见她高高的抬着自己的下巴,斜睨着阮伽南道:“表哥你说得对,我根本不需要跟她计较,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
阮伽南眉头一皱,眸色微微一冷,知道她是在说凤明阳。因为凤明阳在凤歧国被官府通缉的事,连宁王的爵位也被收了回去,落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成了丧家之犬。
“丧家之犬也比你这个郡主要更得摄政王喜欢,这样的郡主不要也罢吧?如此说来那天其实就不应该让王爷降了赵侍妾的侧妃之位,毕竟若是赵侍妾的侧妃之位不降,宇文公子也就不用受到牵连了。可是眼前赵侧妃变成赵侍妾,宇文公子的身份也跟着降低了,变成了一个低贱的侍妾之子,郡主也是低贱的侍妾之女……郡主的身份好像并不能改变出身呢。阿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凤明阳不急不躁的说着。
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停的点着头,“嗯,你说得太对了!我再不济也是堂堂士族大家的嫡小姐,母亲身份也算是尊贵的,你好歹也是凤歧国皇室中人,即使没有了宁王之位,可是这血脉是改变不了的。不像有些人……”
两人一唱一和的说得宇文宝珠和宇文枭珩面上青黑交错,面容扭曲,宇文宝珠更是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就要控制不住的冲过去,被赵友新拦住了。
赵友新紧紧皱着眉,意识到在嘴皮上他们怕是占不了便宜,还要受一肚子的气。
意识到这一点,他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还是要看谁能笑到最后。希望摄政王对你们的喜爱能一直维持下去,不会有失宠的那一天。”
阮伽南挑了挑眉,“这一点就不用赵公子操心了。”
赵友新冷笑了一声,“我们走,且看他们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宇文宝珠狠狠的瞪了一眼阮伽南,吃人似的。宇文枭珩就更不用说了,目光阴鸷,冷沉的盯着她,让人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不过阮伽南是没在怕的啦,放马过来,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倒霉。
凤明阳拉住了她的手,“看来这些人是把你当眼中钉肉中刺了。若是将来你的身份揭穿了,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和杀意。”就是现在都已经恨之入骨了。
阮伽南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皱了皱眉头和鼻子,故意叹着气道:“唉,有些人啊,生来就是做仇人的!”
凤明阳低眸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心里一动,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就好像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做夫妻的,像你我。”
阮伽南一听,不由得脸蛋一烫,抬眸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嗔声道:“没个正经!这里是寺庙!”
看着她娇嫩的红唇,凤明阳有些心痒痒的,可是到底没有放肆到要在佛门重地做些不规矩的事。于是忙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压下了心里的躁热,重新牵起了她的手,“我们再逛逛吧,再逛逛就能回去用晚饭了。刚出来的时候岳母说了,让我们回去一同用晚饭。”
“行吧,再逛逛,不然明天估计人就更多了,也没有什么空闲时间逛了。”
两人手牵着手再逛了一圈才慢慢的走了回去,用了晚饭就回了厢房。在寺庙里自然是十分清净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等天色暗下来就该准备歇下了。寺庙里的厢房条件虽然不及王府,不过胜在清净,夜里就只隐约听到远处山林传来的一两声枭的叫声。
这一夜大家睡得倒是十分安稳的。
第二天一大早寺院就开始忙碌热闹起来了。因为今天要办法事,又来了很多香客,寺庙里的僧人不但要准备法事,还要为留宿的香客准备早上的斋饭,还要去引导络绎不绝上山的来的香客,寺里四处也需要僧人引导指路什么的。所以寺里的僧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阮伽南早早就被外面隐约传来的吵杂声吵醒了。她在凤明阳怀里睁开迷蒙的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某人亲了个正着,两人在榻上斯磨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起床收拾好了自己相携手着去了宇文雍和白朗月住的院子。
两人到了的时候王府其他人已经到了,两人显然是最迟的。
宇文宝珠看到他们惯例忍不住讥讽了一声,不外乎就是说他们没有规矩,来了白龙寺即使是夫妻也不应该毫无顾忌云云,暗指他们夫妻两人在寺庙里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最后还是白朗月听得烦了,斥责了两声,宇文宝珠才又委屈又怨愤的住了嘴。
白朗月的斥责让她不高兴,可是宇文雍的视而不见,任由她被白朗月斥责而不出声制止更让宇文宝珠伤心愤怒,想起了娘说过的话,心里对白朗月和阮伽南更是恨多了几分。
用完了早饭宇文雍才道:“既然是来白龙寺上香的,那今天你们就自个儿活动了,不用跟着我们。你们在寺里是上香好,是看风景好,亦或者又是去观看法事,随你们的便。不要闹出什么丢了摄政王府脸面的事就好。”他说着视线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宇文宝珠和宇文枭珩两人身上停顿了一下,让这两人心里顿时又堵了一股气。
“都听清楚了吗?”
“回父王,都清楚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上都得这样说。
宇文雍摆了摆手,“既然都清楚了,那就散了吧。”
宇文雍说要来还愿自然不是假的,他也确实是每年都会来白龙寺许愿,希望白朗月能早日清醒,恢复健康。许了十几年的愿,今年才终于实现了,不管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了神佛,为了白朗月他都得亲自来还愿的。
他是摄政王,要还愿,白龙寺的主持亲自接待了他,指导他完成了还愿的程序。他还履行诺言,捐了万两黄金作为香油钱,白龙寺为此还给他和白朗月点了祈福长明灯。
摄政王要还愿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不少好奇的人还专门守在了大殿外,看到了摄政王带着王妃还愿,又听了白龙寺僧人的话,对还愿的事也大概的了解了一番。以往对他为人颇有微词的人这次也不由得感叹了一番,说摄政王是重情重义之人,一个对自己妻子如此上心重视的王爷,对百姓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么一扯还扯到了朝廷的事上,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又将摄政王上位之后为西唐百姓做过的事又拿出来说了一番,越说越是对摄政王称赞不已。有些心大的全然忘记了西唐朝廷上还有一个皇帝。
果真是只知有摄政王而不知有皇帝啊!
白龙寺的事自然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让他当场黑着脸砸了一个玉纸镇,连连冷笑,直道这是宇文雍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地位而有心而为的一场戏。
明眼人都看得出,可是偏偏那些愚昧的百姓却当了真,还说他是重情重义的好人,呸!他若是重情重义就不会霸占朝政多年不放,处处和他这个皇帝作对了!皇帝被气得连奏折都不想批了,立刻又把赵老爷子给召进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