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伽南就这样在摄政王府住下了。
对于王府的主人,西唐的摄政王,她自然是有那么一丢丢好奇的。摄政王啊,不是挂着一个名号,有名无权的摄政王,而是真真正正掌握着西唐政权,甚至连西唐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的人物,可见此人定是一个深谋远虑,而且手段高超,心智非一般常人可比的人。这样一个枭雄般的人物她不好奇才怪,换做是一般的养在深闺的女子怕也是会好奇,想见见,想知道这摄政王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般。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里,除非这个女子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不然的话是不会让另外一个有身份的男人专程来见的。这个时代男女地位的巨大差别已经决定了很多事情。当然了,她宁王妃的身份,相信摄政王还是会稍微的放在心上的,毕竟若是传了出去,那可不好解释清楚了。
她不急着去见宇文雍,宇文彧谦特地空出了几天的时间带着她在京都城里四处转悠,熟悉,介绍。吃的喝的,玩的,无一落下,热情细心得很。阮伽南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自艾自怜的人,她最擅长的就是在不利于自己的坏境中迅速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和形势,然后调整心态,让自己务必以最快的速度适应,再伺机而动。在这之前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
所以这几天她是过得十分的逍遥自在,几乎要乐不思蜀,将自己的师父和丈夫都抛在脑后了。毕竟她也是真的许久没有这么放松的玩过了。
以前还没有回燕京的时候在庄子上是自由自在没错,但是她得生活啊,得赚银子啊,整天花心思去琢磨怎么让自己的钱袋子鼓起来,这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啊!回到燕京之后就更加不用说了,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有消停过,直到现在来到了西唐才算是真正的暂时撇开了那些事,毫无顾忌的享乐了一番。
宇文彧谦在京都也算是大名鼎鼎了。谁让他是摄政王的义子,而且比摄政王的亲儿子地位还要高呢?虽然私底下很多人都瞧不上他的出身,谁知道摄政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收养的这个儿子,可是奈何不住他现在的身份啊,所以多的是想要巴结他的人,甚至京都还有不少人想着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所以现在一向不近女色,性情冷漠的人突然带着一个女子终日四处游玩,照顾周到,体贴入微,姿态亲热……这怎么能不叫人惊讶意外万分呢?
这女子是谁?从哪里来的,什么身份,和宇文彧谦是什么关系?京都人满腹疑问,恨不得有人立刻就扒出这个女子的身份来。一问才知道这女子竟然是住在了摄政王府,和宇文彧谦是同进同出!这下更加让人惊讶诧异了,竟然已经住到了摄政王府,而且这么不遮不掩大方的带着人四处游玩,是不是说明摄政王也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存在,并且默认了让这个女子住在王府里?
这下更多人好奇宇文彧谦身边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了。
阮伽南和宇文彧谦坐在京都最热闹最上档次的酒楼里吃饭,出入这酒楼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宇文彧谦又是一个极具辨识度的人,所以他们自然是十分的惹人注意了,时不时的就有人将目光落在他们这边,满是探询好奇之意。饶是阮伽南再怎么无动于衷,镇定自若也免不了被看得有些无奈了。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人也是很招蜂引蝶的。”阮伽南道。
宇文彧谦扯了扯嘴角,“会不会用成语了?”
什么叫招蜂引蝶,要真的用得上这个成语,那也应该是他用,用来形容她。这些人好奇的眼光都是因为她,不是因为他!这个锅他不背!
阮伽南振振有词的道:“你敢说不是因为你摄政王义子的身份所以才会让那么多人好奇吗?如果你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那些人才懒得理会你身边有什么人呢。”
所以说她这是受到他的牵连了。
这话宇文彧谦还真是反驳不了。
阮伽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纱,很是庆幸这几天出门自己都有先见之明的戴着面纱,不至于让人瞧见了她的容貌。不过她又有些后悔,怎的就没有女扮男装呢?失策失策。想是这么想,但是她也知道女扮男装只能是一时的而不可能长久,时间长了还会被人发现的。况且有心人想查也未必查不到。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也不必太过矛盾了。
两人才说着酒楼大门就走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人穿得一身华贵,藏青色的袍子,外面披着狸毛披风,头戴玉冠,五官俊逸,一身贵气。就是一双不安分的眼硬生生的破坏了脸上的俊逸,加上面色有些苍白,气血不足的样子,眼底乌青有些浮肿,一副纵容过度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些猥琐了,可惜了脸上那不错的五官。
阮伽南只是因为对方跟班似乎有些多,走进来的动静有些大,看了一眼而已,不料对方走进来四处看了一眼之后看到他们竟是眼睛一亮,朝着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她眉头一皱。
宇文彧谦也发现了异样,随着她的视线一看,也不由得拧了拧眉头但是很快就松开了。
“三弟,原来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巧了!”来者很是高兴的说着。
阮伽南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
三弟?难道这人竟然是摄政王的某个儿子?这……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眼底闪过了失望。
果然,父亲是父亲,儿子是儿子,并不能因为做父亲的英明神武,形象高大就觉得做儿子的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好竹也是能出歹笋的。
她的视线又落在了宇文彧谦身上,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是摄政王的儿子是这个样子。也难怪他会看重自己的义子了,亲生儿子还不如一个养子,也真是够让人心塞的。
宇文彧谦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大哥是来吃饭的吧,既然来了,那就赶紧找地方坐下吧,也好在这个时候酒楼并没有很多客人,不然你们这么一大堆人怕是会没有位置坐了。”
他这是一开口就把人家可能想要坐下来的打算给折断了。
宇文昊天笑容不变,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恼怒,“三弟,既然我们撞上了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吧。三弟这几日不是在招待这位姑娘吗?我的朋友正好可以给这位姑娘好好介绍一下京都好玩的,好吃的。”
说着也不等宇文彧谦答应就径自坐了下来,他身后跟着的人也纷纷在周围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人都坐下来了,又暂时没有做什么,宇文彧谦也不好直接将人赶走,只得冷着脸不说话了。
宇文昊天才不管他呢,坐下来之后注意力就放在了阮伽南身上。
对于这个突然住到王府里,备受宇文彧谦重视的女子,他是十分好奇的,也曾经想过要去竹闲院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奈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父王又一直在府里,父王的态度他们还拿捏不准,所以还不敢太过放肆。
宇文彧谦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他和哪个女子走得近的,唯一一个还是自己硬凑上去的,名义上的妹妹。可是现在他却主动的将一个女子带了回来,还亲自陪着四处游玩……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他可不相信。
“姑娘到府上已经数日,可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姑娘芳名,三弟你难道真的不打算介绍一下吗?毕竟以后说不准就是一家人了,总不能一直姑娘姑娘的叫着吧?”宇文昊天说道。
宇文彧谦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望向了阮伽南,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这一举动自然是落在了旁人眼里,更是多了一番异样的意味。大家看阮伽南的眼神立刻多了几分异样。
“我姓阮。”阮伽南原本是想说夫家姓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凤这个姓氏实在是太惹眼了一些,还不如说姓阮呢。想来他们也不会联想到燕京那边去。
“阮姑娘。你到了府上我们都还没有机会好好招待你一番,还望你不要计较。”宇文昊天彬彬有礼的说着。
“宇文公子客气了,这些日子,彧谦对我很好,我并没有觉得受到冷落,宇文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只是彧谦的客人而已,并非摄政王府的客人。”阮伽南客气又生疏的回道。
宇文彧谦冷淡的面色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不由得缓了缓,心里暗道别说是宇文昊天,就是他在她面前也不见得能讨得了便宜,宇文昊天撞上来若是不知道收敛,想要搞什么的话,迟早会被她收拾一顿。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乐见其成的,反正义父也说了,不管是谁都不能怠慢了她,更加不要为难她。
这么一想他就淡定下来了。
阮伽南这看似客气实则不客气的话果然是让宇文昊天给噎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有人迫不及待的和摄政王府撇清关系的?不是,她如果真的想和摄政王府撇清关系,那她为什么要住在王府里,她和宇文彧谦好上难道不是看上了他的身份?不然一个弃子会有人瞧得上?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很快又振作了起来,坚持不懈的开始和阮伽南搭起话来了。
不过今天的日子可能不太吉利,宇文昊天坐下没一会儿酒楼大门又走进来了一个富贵公子,相比宇文昊天这人似乎张狂了许多,因为他一进来,酒楼的小二便有些战战兢兢的上前去招呼了。只是这人一进来扫了一眼大堂便将视线定在了他们这一桌上,然后直直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阮伽南眉头一皱,这顿饭还让不让人吃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像约好了一样往他们这里凑?
她不知道她还真是猜对了。不管是刚来的这个还是先来的宇文昊天,都是打听清楚了两人今天的行程,好不容易才将人堵在这酒楼的,所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看到来人宇文彧谦眉头顿时一皱,对阮伽南道:“你若是吃饱了我们就走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不是说想去看看京都的雾凇吗?这两天冷,刚好有这景象看。”
阮伽南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人跟着站了起来。
“三弟这是要做什么,我一来你就要走,这是嫌弃我了?”宇文枭珩脸上神色不明的说道。
三弟……这是摄政王的另外一个儿子?兄弟三人这是齐了?
“二哥说笑了,我有什么好嫌弃你的,只是刚好要离开。”宇文彧谦冷着脸道。
“行,你要走可以,但是你身边这位姑娘得留下。来了咱们摄政王府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有好好认识一番。”宇文枭珩目光有些轻佻的落在阮伽南身上,先是在她身上放肆的打量了一番,接着就停在了她脸上,然后突然手一动就往她脸上伸去,想要扯下她的面纱。
阮伽南眉头一皱,飞快的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手,眸光不由得冷了下来。
宇文彧谦则是反射性的伸手猛的将他的手拍开了,“啪”的一声在酒楼大堂响起,清晰得很。
宇文枭珩面色顿时一沉,对宇文彧谦怒目而视,“你敢打我?”
宇文彧谦往前走了两步,眼神冰冷逼视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是想惹恼义父你尽管闹,看看到最后倒霉的人会是谁!”
宇文枭珩不由得咬牙,“你以为拿父王来威胁我,我就会怕了?”
他冷笑,“你若是不怕你就闹啊。”
“宇文彧谦,你除了会拿父王来威胁我们之外你还会什么?你不要以为父王现在信任你,看重你,你就可以在我们面前嚣张!你不过是父王养的一条狗而已!”
宇文彧谦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是讥讽还是嘲笑,他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一字一句的道:“可就算如此,我这条狗也比你在义父面前吃香,你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宇文彧谦!”宇文枭珩被他这么一刺激,顿时就失去了理智,挥手就朝着他打了过去。
宇文彧谦轻轻松松的伸出一只手就挡住了他的攻击,牢牢的捏住了他的手腕,漫不经心的道:“想对我动手?不如先回去好好练好功夫再来吧,省得自己丢人还丢了义父的脸。”
宇文枭珩气得面色铁青,面容扭曲,想要从他手上挣脱开,可宇文彧谦看似没有用什么力气,他就是挣脱不开来,手腕被他牢牢捏着。想要动脚,宇文昊天生怕当众闹得太难看会连累自己,连忙上前去拉住了他。
“二弟,二弟,你消消气,大庭广众的动手不好,传回父王耳朵里,吃亏的还是你啊!”
他一说,宇文枭珩神色更加的阴鸷吓人了,阴冷的目光吃人似的盯着宇文彧谦。
“三弟,你也是,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就当是给大哥一个面子,行吧?”宇文昊天拉扯着宇文彧谦的手,想让他松手。
“大哥,我倒是想的,可是也要看看二哥愿不愿意啊。”宇文彧谦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二弟!”
宇文枭珩咬了咬牙,不甘的道:“松手!”
宇文彧谦手一松,他立刻踉跄了两步,好在宇文昊天及时扶住了他,不至于当众出丑。
宇文枭珩狠狠的看了一眼宇文彧谦又阴冷的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说话的阮伽南这才黑着脸转身走了。宇文昊天见状看了眼宇文彧谦也跟着匆匆走了。
阮伽南注意到酒楼里的人看到方才那一幕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或者惊讶,反而有些习以为常了的样子。她眸色一转,心里就猜到了大概的情况。
看来宇文彧谦和摄政王府的这两位公子关系似乎不太好,特别是那二公子,明晃晃的把两兄弟的矛盾摆在众人面前了,而众人也不觉得意外,只能说明以往两人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而且次数还不少。
虽然吃得不是很饱,但是被那两人这么一搅和也没有什么胃口了。阮伽南和宇文彧谦也跟着离开了酒楼,将酒楼的议论抛在了身后。
宇文彧谦以为可以打道回府了,不料阮伽南挑着眉道:“怎么,不是说要去看雾凇?”
宇文彧谦眨了眨眼,摸着鼻子道:“你若是想看就去呗。”
反正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都看腻了。
“那就走吧,既然说了,不做的话岂不是会显得不太好。不能让别人捉把柄了。”
等两人回府的时候天色几乎都要暗下来了。
两人才刚进门十三就走了过来,低声在宇文彧谦耳边说了几句话,让他听了不由得挑高了眉,目光有些怪异的望着身边的阮伽南。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师父或者凤明阳到了?”她眼里控制不住的迸射出了一道惊喜之色。
宇文彧谦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希望,“他们就是一路骑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京都的。”
她双眼一黯,撇了撇嘴,“那你方才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宇文彧谦眸色闪了闪道:“十三说宇文枭珩回来之后就被义父责骂了一顿,为的就是酒楼的事。”
阮伽南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摄政王效率这么高?这么明白事理,公正无私?”
“……多谢你如此夸赞义父。”宇文彧谦有些干巴巴的道。
并非义父明白事理,公正无私,而是……他感觉义父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才如此有效率的责骂了一顿宇文枭珩。以往他和宇文枭珩闹过这样的矛盾不知道多少次,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义父是从来不会管的,任由他们这些晚辈自己闹。酒楼的事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件小事,根本不到惊动义父的程度,可是现在不但惊动了义父,义父还责骂了宇文枭珩。
这是因为伽南的关系吧?不然说不通啊。
可是义父为什么对伽南如此特别?
宇文彧谦百思不得其解。
阮伽南不知道宇文彧谦内心的复杂情感,径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阮伽南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洗漱休息了。谁知道第二天早上摄政王府的总管就过来了。
“你说摄政王要见我?”阮伽南很是诧异。
总管的态度很是恭敬,并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就有所轻慢蔑视,依然把她当成了摄政王府的客人,“姑娘,是的,我们王爷想要见见你,姑娘方便的话就随着小人去一趟吧。王爷这会儿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方便?王府的主人都开口了,她难道还能拒绝不成?于理于礼都不合啊,她可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呢。阮伽南主动忘记过滤了自己作为客人上门来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访主人就已经是一件失礼的事了的事实。
她露出了端庄温婉的笑容,道:“既然王爷要见我,我自然是觉得十分荣幸的。总管不如先去回话,我换件衣裳便去,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王爷要见我,我总得收拾一下自己这样才不会失礼了。”
“不急,姑娘可以慢慢来,王爷专门腾出了时间。”总管说。
阮伽南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专门腾出了时间来见她?
大人物专门腾出了时间来见她,她该怎么应对?急,在线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