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阮伽南的话,凤明阳很是惊愕,然后眉头一皱,“这应该不可能吧?凤朝阳的母妃我还记得,是燕京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小姐,但是因为人口凋零,到了他母妃这一代只生了三个孩子,但是后来却陆陆续续的都死了。等他母妃死了之后没多久,凤朝阳有一次回去探望,跟随着他们一家到城外去上香,结果在一个寺庙里遇到了土匪劫杀,不只是他们一家,当时好几家去上香的人家都死伤了不少人。凤朝阳就是在那一次受了重伤,后来伤好了,身体却没好,父皇就暗地里让法显大师把他带走了。”
“这些都是可以查得到的,所以他的母妃怎么可能会是西唐皇室的公主?”凤明阳觉得这说不通。
已经有一个凤乾阳和柔嫔是和西唐有关系了,再来一个凤朝阳和他母妃,这会不会太荒唐了?凤明阳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可能。
渗入了一个柔嫔进凤歧国的皇室就已经足够让凤歧国皇室蒙羞,遭人耻笑了,再来一个,那凤歧国皇室都成什么了?若是父皇真的将凤朝阳立为太子,那凤歧国的江山岂不是要成为西唐人的囊中之物了?
对他说的阮伽南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你别忘记了当初柔嫔是怎么进宫的。她不是一样伪造出了堪称完美的身世吗?既然柔嫔可以,那为什么凤朝阳的母妃就不可以?如果李如菊听到的是假话,那李家的人就没有必要杀她。李如菊是李大人的亲女儿,如果不是牵扯到李家的切身利益,严重到会影响整个李家,李夫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另外一个女儿推下悬崖的。”
所以她觉得李如菊说的话是真的。凤朝阳的母妃确实是西唐的皇室公主,而凤朝阳的确是有一半的西唐皇室血脉。
“所以凤朝阳才会想尽办法弄死你。如果你不死,他不但多个竞争对手,而且万一哪天身份暴露了,他肯定会与那个位置无缘了。”顿了顿,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慢慢的,若有所思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这柔嫔在这其中又是属于什么关系,处于什么地位了。既然西唐已经安插了自己的一个公主在凤歧国燕京,也成功的打入了内部,那为什么还要安插另外一个女人进来,也同样进宫了?”
凤明阳沉默着,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微微一闪,眉心一皱,眼里闪过了一抹凝重之色,沉声道:“当初柔嫔进宫是在凤朝阳母妃死了之后。”
阮伽南恍然大悟,双手互相一击,说道:“这就能说通了。凤朝阳的母妃死了,那西唐安插的棋子就没有了。虽然还有一个凤朝阳,但是西唐的人担心万一凤朝阳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们的计划就要失败了,所以就在她死了——或者可以说是在知道她撑不住,快要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将柔嫔安插进来。”
“当初说是皇上在外偶然之下见到柔嫔,一见倾心,所以就将柔嫔接进宫了……皇上又如此看重喜欢凤朝阳,可见对他的母妃也定然是十分喜欢的,会不会是柔嫔其实和凤朝阳的母妃长得有些相似,所以皇上看到她才会将她接进宫?”她喃喃自语的猜测着。
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啊。
“还有。”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宫里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出去,我说偶然之下我发现柔嫔和什么人在宫里私下见面……你说这个和柔嫔私下见面的人会不会和凤朝阳有什么关系?”
凤明阳自然是还记得这件事的。柔嫔出事之后他也有让人去查,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和柔嫔有来往,柔嫔既然是西唐的人,那私下和她秘密联系的人也铁定和西唐有关系。如果是朝廷中某个大臣,那无疑就是通敌叛国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是他的人却一直没有查到什么,毕竟连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柔嫔平时在宫里也隐藏得很深,没有丝毫的头绪,一时间也无从查起了。派人监视凤乾阳也没有从他身上发现什么异样的情况,他甚至还怀疑凤乾阳对这些事知道得并不多,很有可能柔嫔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
如果李如菊说的话是真的,那和柔嫔在宫里私下见面的人还真说不定和凤朝阳有关。同是西唐的细作,即使彼此间没有联系但是关系多少会有,而且几个细作中总会有一个是处于领导地位。若这些事都是真的,那凤朝阳很有可能就是为首的人。这么说的话,柔嫔当初对凤朝阳的事也一定是知道的了。
也就难怪凤朝阳离开燕京那么长时间回来没有花多少花时间就笼络了不少朝廷大臣,迅速在朝廷上站稳了脚跟。这里面固然有父皇的功劳在,可也有他自己多年私下经营的原因在。
很多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凤明阳的心情很是复杂。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西唐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凤歧国皇室多年了,父皇竟然还和西唐皇室的公主诞下了血脉骨肉,还想将有着一般西唐血脉的人扶持上位?怎么,父皇对凤朝阳的母妃已经爱到了如此地步,为此还不惜将凤歧国百年江山双手奉上?
呵呵,他还真不知道原来父皇竟然是一个如此深情痴情的男人呢。
莫非父皇还完全继承了凤氏家族血脉中痴情的一面?凤氏一脉确实是出过不少痴情种,当初前朝那摄政王就不说了,开国的先祖据说也是一位痴情种,立国后后宫中就只有中宫皇后一位女子,不过那也是因为当初中宫皇后随着先祖打仗出征,本身也是个奇女子,在军中的声望并不比先祖差,这才稳坐中宫之位,先祖专宠她朝廷大臣也不敢二话。
后来凤氏一族中也陆陆续续出过一些痴情的男子,不过那都是王爷的身份,皇帝,除了先祖还另有一位,只是那位却差点就因为一个后宫宠妃把江山给败坏了。父皇难道是想要步这位先祖的后尘,也把江山给败了?
这些想法在凤明阳脑里一转即逝,很快他便将心思放回到了李如菊说的事上。
“这么说李家是早就已经攀上了凤朝阳,也知道了凤朝阳有一半西唐皇室的血脉了?”
阮伽南点了点头,“想来是这样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李如菊偶然之下听到就急急忙忙的想要杀人灭口了。起码李大人夫妻是知道这件事的,至于李家的其他人就说不定了。你让人彻查一遍朝廷上的大臣,特别是和凤朝阳走得近,关系好的大臣,说不定还能揪出不少通敌叛国的人呢。”
若是凤朝阳的母妃是和亲而来生下凤朝阳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往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有这种事。和亲来的公主生下皇子,公主也是有的,若是生下的子嗣真的皇上看重,皇上不顾朝廷大臣的阻拦硬要封为太子也不是不行。但是现在他的母妃非但不是和亲来的,还伪造了身份,这就是细作了。若非有着巨大的阴谋,西唐何须做出这样的事?
话又说回来,老头和西唐的摄政王是故友——虽然老头说两人关系并不好,是死敌什么,但是她表示她并不相信。老头和西唐摄政王是朋友关系,又答应了那摄政王将来要去西唐帮他治人……
那这个摄政王和这些事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将来事情闹开了,那就是真的成为死敌了,到时候再过去,老头岂不是很危险?而且这次的事,不会是这个摄政王故意而为之,想要借此机会帮凤朝阳除掉凤明阳,好让凤朝阳顺利上位吧?
阮伽南不得不在脑海里将西唐摄政王的一些列行为给阴谋化了。
毕竟听说在西唐,现在为止都是这个摄政王把持着朝政,西唐龙椅上坐着的那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权力。那往凤歧国安插细作的事就很有可能是摄政王做的了,他当摄政王的时间也很长了,是在柔嫔来到凤歧国之前的。
不行,等老头回来之后她得好好的问清楚才行,若是那摄政王真的如此心机深沉,手段毒辣,那老头答应他的事还是作罢比较好一些。至于承诺……一般情况是应该遵守的,但是情况特殊的话就另当别论吧!阮伽南毫无心理压力的想着。
远在西唐摄政王府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摄政王突然用力的打了个喷嚏。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揉了揉似乎还有些异样感觉的鼻子,谁知道又狠狠的打了一个打喷嚏,让守在书房外的人都有些担心摄政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在考虑是不是要请大夫了。
两人关在书房里坐了一整个下午,外人只当是两人在书房里商量着韩神医回府之后王爷解毒的事,却不知道两人是在说着天大的重要的事。
阮伽南当日离开燕京没有想过真的可以瞒得死死的,所以她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大家都知道了,只是明面上没有说穿而已,可是私底下却议论纷纷,就连皇上也听闻了,将凤明阳叫进宫问了问。
结果凤明阳却是一副纵容的态度,气得皇上将他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说平时只当他是宠着自己的王妃,却不知道他已经是无底线的纵容了,让他的王妃胡作非为,胆大包天,没有一点皇室王妃该有的风雅高贵和气度。凤明阳还梗着脖子辩解了几句让皇上只言被他气得肝疼,最后实在不想看到他了才叫他滚出宫去。
这事还闹得很大,几个皇子和一些朝廷大臣都知道了,也暗暗的摇着头觉得宁王确实是对宁王妃太过放纵了一些,即使是自己的正妃,只要给予一定的尊重就可以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像宁王这般。堂堂一个王妃不务正业,在后院料理后宅之事却独自一人跑到沧州那样远的地方实在不像话。
凤明阳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
现在阮伽南回来了,自然是要进宫一趟的,皇上那里就不说了,起码皇后那里是要去一趟的。
长春宫里,皇后看着底下行礼的阮伽南,真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了。
她找到自己这个儿媳妇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但是也没有想到她会胆大包天的一个人带着护卫就去沧州了,让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伽南,你实在是太胡来了,你怎么能一个人派去沧州那么远的地方呢?”良久之后皇后才叹了一口气,将她叫了起来坐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说道。
阮伽南装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母后,我也是担心王爷解毒的东西出了意外,所以才心急去了沧州。而且我去的时候带了人的,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母后不用担心。”
皇后听了她的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当然是知道她在装傻充愣了,但是她去沧州,她也相信她是为了明阳的事,所以也不好责怪什么了。
罢了,既然明阳都喜欢宠着她了,她这个做母后的也不需要多嘴了,免得让他们夫妻的感情出了什么膈膜。日子是他们自己过的,过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作为母后,只能是提醒他们,并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皇后很快就想开了,关心的问道:“那你师父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可有人受伤了?”
阮伽南摇了摇头,“母后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好。就是王爷身边贴身保护的陆英伤了脸,以后怕是要留下疤痕了,性命却是没有什么忧虑的,大家都还好。”
一个护卫伤脸皇后还不至于会放在心上,便点了点头,放心了不少,叹息道:“本宫也总算是盼到头了,等你师父回来,就能给明阳解毒了。”
阮伽南对此也是很高兴的,眼里流露出了些许欢喜之意,“是啊,王爷的身体很快就能完全的好起来了。”
两人聊了一下宁王府的事,阮伽南才寻了个机会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不知道这段时间宫里一切可还好,没有人给母后气受吧?”
阮伽南这么问倒也没有显得太过唐突,毕竟前段时间选秀皇上虽然并没有将多少回女子收入宫中,不过也还是有几个的。皇上若是贪新鲜,宠着,有些人恃宠而骄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皇后也不疑有他,微微笑了笑摇着头道:“本宫是皇后,哪里是会随随便便让人欺负了去的?”
“那便好。哦,对了,清妃呢?听说清妃自从阮侧妃怀孕之后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时常让阮侧妃进宫来陪伴,这是真的吗?”
皇后笑容淡了淡,“确实是这一回事。清妃能从十皇子的事里走出来也是好。你这个妹妹倒也是个有福气的,清妃似乎很是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没错她进宫都是大把大把补品的赏,也不知道是不是进补得太厉害了,月份不大,肚子看起来倒是不小。”
凤朝阳那派的人甚至还说阮侧妃肚子里怀的是双胎,真可笑,她看就是吃太多,补过头了!
当然了,皇后是不会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的。
阮伽南听了眸色闪了闪,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大概是阮侧妃的福气了。”
顿了顿她才有些为难的道:“母后,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如此郑重其事的让皇后有些讶异了,“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尽管问吧,咱们两人也不需要讲这些了。”
阮伽南挪了挪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母后可还记得七哥的母妃?”
皇后愣了一下,“七皇子的母妃,你说的是仪妃?”
阮伽南眨了眨眼,原来凤朝阳的母妃是仪妃啊。仪妃,难道是心仪之人的意思?
“好好的,你突然问起仪妃做什么?”皇后有些奇怪。
阮伽南面不改色的道:“好奇。父皇这么喜欢七哥,我想父皇对七哥的母妃也一定非常的喜欢,所以有些好奇能让父皇真心喜欢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
皇后倒是没有因为这些话就责怪她,微微晃了晃神,似乎想起了久远的事。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你是个聪明的,看得也清楚明白。这仪妃确实是皇上真心喜欢的女子,她进宫才短短一个月就直接升了妃位,当初不知道有多少人有意见呢,皇上却不管不顾,若不是有大臣阻拦着,她怕是要直接升为贵妃了。”
阮伽南挑了挑眉觉得这有点像前世华国历史上的一个情种皇帝做过的事啊。
“只是后来仪妃大概是命薄,生七皇子的时候落了病根,缠绵病榻就再也没有好起来,没多久就去了。那段时间皇上可是伤心得不行,整整三个月没有进后宫,惹得朝廷大臣议论纷纷。”想起当年的事皇后不自觉的摇着头,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嫉恨和不甘,可见她对皇上也并没有多少感情。
“那……母后觉得柔嫔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和仪妃长得很像的?”阮伽南试探的问道,“或者是后宫有哪个妃子是和仪妃长得相像的?”
皇后眉头一皱,视线有些疑惑的看着阮伽南,阮伽南不躲不闪,眼神透露出了几分异样,皇后眸色微微闪烁了一下,敛下了眼帘。
“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本宫还真是发现柔嫔和当年的仪妃长得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和笑容,像了八分!”
阮伽南心里一震,面上不露声色。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和凤明阳心里的猜测是正确的。
仪妃是西唐皇室的公主,而柔嫔也和西唐有关系,或许从很多年前开始西唐就打算用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鲸吞蚕食凤歧国的江山,打算在不知不觉中取而代之。若是成功了,那就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就能取得凤歧国的江山,而凤歧国的人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而凤歧国皇室也将会沦为天下人的笑话。皇上……嗯,妥妥的亡国之君了,凤氏一族的祖宗十八代估计都想要跳起来把皇上鞭尸了。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对仪妃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怀疑?他是一国的统治者,对自己的枕边人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怀疑?会不会是皇上其实知道仪妃的身份,但是因为太爱仪妃了,爱到可以将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让的地步?就像他知道柔嫔的身份,但还是继续将柔嫔留在了宫中,还生下了凤乾阳一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皇后问。
阮伽南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有,母后,你不要多想,我就是随便问问,好奇。现在咱们就把心思都放在王爷解毒的事情上吧,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这件事重要。”
皇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眼眸里染上了几分真正的笑意,“嗯,你说得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明阳的事重要。”
至于仪妃的事,她若是想知道,过后再查查便是了。仪妃虽然过世那么多年了,但是总归是在宫里生活过的,总会留下什么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