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凤明阳同不同意都好,阮伽南是已经决定了要动身去沧州和韩湘子等人会合了。她当然知道这么一去路上肯定不会平静的,所以她也肯定会准备妥当的。最关键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带上足够多的人手了,除了盛况之外,她还准备叫上乔楠和般若,加上她自己就有三个人了,除非有人真的会派出大量顶级高手来对付他们,不然的话凭着他们三个人的实力也足够应付了。
至于天璇几个,凤明阳的意思是让他们全部跟她一起去的,但是阮伽南拒绝了,最后退了一步,接受了让玉衡一起,七星剩下的人就留在了宁王府。本来七星当中就有两个随着老头去了西唐,又出了一个开阳叛徒,现在再走一个玉衡,也就剩下三个人而已。即使他还有其他可用之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七星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护卫之队。
最后凤明阳扭不过她只好答应了下来,却是有些忧心忡忡,愁眉不展了。让知道了韩神医很快就要回来的人看到他这神情都不由得暗暗怀疑是不是韩神医的西唐之行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的话宁王脸上怎么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而一副愁滤的模样?如果韩神医的西唐之行并不顺利,那是不是说宁王解毒的事悬了?
越来越多的人这么怀疑,最后就连皇上和皇后都怀疑了起来,忙将两人宣进宫来问话了。
凤明阳去了皇上的宫里,阮伽南则是去了长春宫。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皇后相信事情没有什么意外,目前一切都顺利,将自己准备动身去沧州的事一说,皇后也是第一反应便是反对,不过相比说服凤明阳,说服皇后更加容易一些。毕竟对皇后来说,自己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时间有些紧了,阮伽南也没有时间出城去八宝山了,而是让盛况传话,约定了两天后在城外会合,再一起动身赶去沧州。
她是宁王妃,又是女眷,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对外说自己要去沧州了,不过也好在她平时不是喜欢交际的人,十天半个月待在府里不出门也不会有人怀疑。顶多到时候让梅玉书带着杨嬑上门来装装样子便得了。
燕京的事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七皇子府那边的事都安排好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清妃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至于朝廷上的事,阮伽南表示自己只是一个妇人,不懂得这些勾心斗角的权力角逐之事,自然有凤明阳操心。
所以很快她就乔装打扮出城了。
城外,乔楠和般若两人早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乔楠一身银灰色的丝绸袍子,腰间系着玉佩和玉箫——用阮伽南的话来说这玉箫就是他用来装逼用的,其实乔楠并不爱吹箫。脚上蹬着新作的靴,靴上居然还有精致的绣花和一个不大不小的珠子。看到他这么一副装扮,阮伽南顿时无语了。
“你这是要去相看吗?”穿得这么骚包。
乔楠扬了扬眉道:“既然要出远门了,自然要收拾妥当了,万一在路上就遇到了真命天女也是说不定的,我得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般若轻嗤了一声,意味不明。
“哦,你若是想成亲了,跟我说一声啊,我给你介绍。”
乔楠一听立刻敬谢不敏的拒绝道:“不用了,你介绍的估计都不合我的心意。”
他可没有兴趣娶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阮伽南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咱们虽然说不上是好人,但也不能做渣男,玩弄别人的感情啊。”
乔楠嘴角一抽。
说得他好像玩弄过谁的感情了一样,他还是一个很纯情的男人好吗?
般若在一旁问道:“宁王难道真的没有派人跟着你一起来?”
阮伽南道:“有啊,不过他不和我一起。”
玉衡在七星中是擅长隐蔽的人,凤明阳只是说会让玉衡和她一起去沧州,但是又说让她只管按照自己的步伐来走,不用理会玉衡。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玉衡的身影,所以心里想大概他会暗地里悄悄的跟着她,不会在明面上和她一起。
乔楠轻哼了一声,“有我们两个人在就已经足够了,何须其他人。”
般若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也知道宁王对伽南的心意,按理说是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沧州的。
“行了,其他的也不用多说了,咱们还是现在就开始赶路吧!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沧州,不然的话就很有可能会和云海他们错过。”若是他们的脚步快,那按照收到的消息来看,他们到达沧州也不需要多少天了。
“那就走吧!”般若话音一落,人和马就已经冲了出去。
阮伽南笑了笑,紧跟其后,乔楠则是不慌不忙的追了上去。
阮伽南离开燕京并没有想着说真的能瞒住所有人,起码是瞒不住凤朝阳的。这不,她这边才刚离开燕京往沧州赶,那边凤朝阳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哦?这个消息确切吗?阮伽南真的动身去沧州了?”凤朝阳似乎有些意外,“凤明阳没有跟着一起去?”
以凤明阳对阮伽南的重视程度来看,他应该不可能会让阮伽南一个人去沧州那么远的地方啊。而且他不可能不知道她这么一去意味着什么,凤明阳怎么可能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回殿下,宁王并没有一起去,宁王还是留在了燕京,只有宁王妃一个人,身边带着她的那个叫盛况的护卫。不过出了城之后他们好像和另外两个人会合了,另外两个人的身份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凤朝阳听了倒是没有多想,直觉的认为是凤明阳身边的人,“那肯定是凤明阳身边的人,他不可能不让人跟着保护阮伽南的。只派了两个人……那他暗地里也一定还派了其他人跟着……”
“殿下,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派人跟上,宁王妃想必是要去沧州和韩神医他们会合的。只要跟着宁王妃就一定能找到韩神医一行人,到时候再找机会出手毁了韩神医身上的东西,那宁王身上的毒想要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是凤朝阳这个时候却是有些迟疑了。
凤明阳敢让阮伽南一个人去沧州,不会没有任何准备,他也一定能想得到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他若是贸然出手,最后到底会是谁吃亏还说不准。
凤朝阳当然知道这很有可能会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但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的谨慎,他明白这个道理,凤明阳也一定明白,他只会比他更加的紧张小心谨慎。说不定凤明阳还会趁机给他下套,挖坑,等着他往下跳呢。
所以这会儿凤朝阳还真是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但是让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又不可能。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吩咐道:“先让人悄悄跟上,到时候再见机行事。没有我的命令暂时不要有动作,先看看情况再说。”
整个燕京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盼着凤明阳死,若是他做了这个出头鸟,岂不是会给别人铺路?既然如此还不如先静观其变,若是有好机会能毁掉凤明阳解毒要用的药物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要做的。
想到自己现在的尴尬情况,凤朝阳对阮伽南的愤恨就有些压抑不住的从心里涌了出来。这个仇他怎么能不报呢?先前他还在苦恼要怎么对阮伽南下手,毕竟她整天待在宁王府的话他也是拿她没办法的,总不能派人去宁王府刺杀她。可是现在她要离开燕京去沧州,这中间有那么多的时间,他就不相信找不到机会收拾她!
只是到底要怎么样收拾她才能解除自己的心头之恨呢?
凤朝阳在屋子里和人商量着事情,没留意到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身影。
阮若梨原本是提着食盒过来的,没想到却听到了这样的事。她静静的站在窗边,螓首低垂,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暗沉的思绪。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之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根本就没有惊动屋子里的人。
她离开院子的时候看到守在院子里的人柔柔的笑了笑,“殿下正在屋子里和人商量着事情,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也别跟殿下说我来过,免得殿下又说我怀着身孕还顶着日头到处走。我可不想被殿下责骂。”
守着院子的人听到她这样说也不觉得奇怪,点了点头道:“阮侧妃放心,小的不会乱说的。”
阮若梨松了一口气似的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这些点心和糖水你们拿去吃了吧,不要浪费了。我晚点再让厨房的人为殿下再准备一份。”
“这怎么行,这可是殿下要吃的东西,小的们不能吃。”守院子的人连忙拒绝道。
“我说你们能吃就能吃!不都是给人吃的吗?你们不吃,我拿回去也是倒掉的,那多浪费,还不如让你们吃了更好的伺候殿下呢。来,快吃吧,吃了我好把食盒拿回去。”阮若梨不容拒绝的说道。
几个人见状犹豫了一下才打开食盒拿出了里面的点心糖水,“阮侧妃,您先回去吧,我们吃完再把东西拿回去就是了。”
阮若梨也没有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行,你们吃了记得把食盒拿回厨房放着。”
“多谢阮侧妃。”几个人很是感动的说着。
阮若梨笑了笑,“你们也是为殿下做事,我一个妇人也帮不了殿下什么,只能做些小事,希望你们以后好好伺候殿下。”
“阮侧妃放心,小的一定会对殿下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
阮若梨点了点头很快便离开了。身后的人对着她的背影又是一阵感叹,说阮侧妃是一个多么多么好的人,这些话隐隐约约的传入了阮若梨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只是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她嘴角刚扬起的笑容又落了下来,眼里闪过了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阮伽南离开了燕京,去了沧州啊……
阮伽南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凤朝阳和阮若梨给盯上了,她和盛况,乔楠和般若三人连连赶路,直朝着沧州而去。
几个人快马加鞭,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所以赶到沧州的时候倒是比预料中快了两天。
到了沧州两人一打听才发现他们竟然还比韩湘子他们早到了!
阮伽南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小手一挥,让乔楠去沧州城里最大的客栈订了三间上房,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一连赶了那么多天的路,天天骑马,天天骑马,连个下雨天都没有,也就没有了偷懒坐马车的借口了。饶是她再熟练,一连骑了这么多天的马双脚大腿内侧还是磨得有些发红了,浑身筋骨都觉得又酸又疼的。
躺在客栈的床上,她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声。
哎呀,总算是可以躺在床上了。真是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啊,在燕京好日子过得多了,身子也变得娇贵了起来,吃不得苦了。阮伽南一边舒服的哼哼叫着,一边在心里没有什么诚意的反省着。这个时候再来一个一条龙式的按摩就好了。
般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不由得笑了出来,“瞧你这样子,出去可千万别说你是清风寨的老大啊,丢人。”
阮伽南睁开眼懒洋洋的道:“哦,这跟我是不是清风寨老大有什么冲突吗?谁规定清风寨的老大就不能娇贵了。姑奶奶现在还是宁王妃呢。”
“是是是,那你这宁王妃不好好的在宁王府享福,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做什么?”般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阮伽南眨了眨眼,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要是说我另有目的,你信不信?”
般若挑了挑眉,“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趁机干一票大的吧?可是最近似乎没有接到什么生意啊……”
阮伽南凑近她低声说道:“其实我是想趁机去一趟西羌国。”
般若:“……”不好意思,她有些不太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了。
来沧州不是不是为了接应云海他们,然后护送宁王解毒要用的东西回燕京吗?好好的,她怎么就有了去西羌国的想法了?
是,沧州和西羌国也不远,可以说是紧挨着西羌国了,但是……她去西羌国做什么?
“我娘。”阮伽南极其简单的道。
般若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故意来沧州的,就是想趁机去西羌国?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声,这不太现实。宁王若是知道了你这个想法,怕是会把你关起来。”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糊弄自己的丈夫,还想一个人去西羌国?谁给她的胆子?
“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而且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还能瞬间转移来到沧州拦住她不成。至于回去之后怎么面对他的怒火,她自然有办法。
机会难得啊,不然的话她是没有什么机会离开燕京去西羌国的。
虽然她并没有想过要和娘那边的人相认,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都是搞清楚的。燕京这边不能放开,但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从西羌国那边会更加容易找到线索。
她挺耿耿于怀清妃说的话,她的亲爹到底是谁,而且看样子阮常康似乎还是之情的。这意味着什么?她这亲爹应该是西羌国的人吧?很有可能是和白家有什么世仇之类的,古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所以两人即使两情相悦,但却不能在一起,商量好了要私奔,结果临时出了什么意外,最后导致了只有她娘一个人离开了西羌国——咦,不对。
阮伽南发现自己差点忽略了一件事。
她的亲娘不是怀着身孕到的青州……这么一来的话问题就更加复杂了。
所以综上所述,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一趟西羌国,不然的话这心里总是憋着一点事对身体不好。她义正辞严的想着,也这么跟般若说了。
般若沉默了一下表示有时候他们清风寨的老大真的是让常人无法理解。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给她骗来清风寨给她当打手的呢?
“那你现在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好一会儿之后般若才问道。
阮伽南想了想然后耸了耸肩道:“这事还是得等老头回来了再商量一下。”
般若斜睨着她,“商量?难道不是要韩前辈帮你掩护,甚至是帮你说话?”
被拆穿了阮伽南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很是理直气壮,“这不是应该的嘛。有老头帮忙说话的话,凤明阳那边到时候也好说话嘛。”
虽然她是真的不怕凤明阳啦,但是他要是真的发起火来她也很难招架的。
“所以你叫我们来其实是想让我们跟你去西羌国的?”她就奇怪说她怎么会把他们两个都叫上了,原来是别有目的。
阮伽南摇了摇头,“非也,到时候你和我去西羌国,乔楠和盛况和老头他们回燕京。”
般若,眉头一皱,“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怕什么,以前咱们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事没干过啊。”
般若老实的道:“西羌国就没去过。”
阮伽南:“……所以这次咱们就去西羌国走一遭吧。”
阮伽南还想着老头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到沧州,没想到第二天才起来就收到了消息说他们已经进城了,正往城里来。
她和乔楠还有般若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阮伽南离开燕京之后凤明阳就传信给了天权,将阮伽南去了沧州的事和他们说了说,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在路上错过了。
所以在城里见到原本应该在燕京的王妃,天权几人倒是冷静得很。
就是丹砂激动了一点。
“小姐!”丹砂看到已经有半年之久没有见的小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是惊喜不已和难以置信,情绪有些失控的朝着她飞奔了过去。
看到丹砂阮伽南也是十分的高兴,心里还有些许愧疚。觉得让丹砂跟着去西唐肯定让她吃了不少苦,原本她可以留在燕京的。
丹砂声音有些哽咽,看也看不够的望着自家小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是专门过来和我们会合的吗?可是王爷怎么会答应让小姐一个人过来,太危险了。”
“丹砂丫头,你眼睛不好使啊,我们不是人吗?”乔楠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拿着玉箫在丹砂头上轻敲了一下。
看到乔楠和般若,还有盛况,丹砂这才真的放心了。
“咳咳!”
一声刻意的咳嗽声传来,阮伽南一看,立刻就笑了,讨好的道:“师父啊,你辛苦了,徒儿实在是太想念你了,所以就亲自过来接你了,你高兴不?”
韩湘子眼里闪着笑意,却故意板着脸一脸嫌弃,“你这是担心我没能力保护宁王解毒要用到的东西,所以才过来的吧?”
“师父,你怎么这样说,我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吗?一听到你们马上就要到凤歧国的消息之后我立马就不顾王爷的阻拦过来了,快马加鞭,可把我给累坏了,我不就是为了早点见到师父吗?”阮伽南表情认真,语气真诚。
“哼!”韩湘子哼了一声,表示对自己这个徒儿的为人十分的清楚了解,所以对于她的话,他是只信五分的。
“属下见过王妃。”天权,摇光和陆英三人这才拱手道。
阮伽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颔首道:“辛苦你们了。”然后视线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却被陆英给吓了一跳。
“陆英,你这是怎么回事?”她面色微微一沉问道。
原来陆英原本英俊的脸上竟然多了一道疤!从耳后几乎是横穿了左侧的脸颊,一直到下巴的位置,疤痕看起来很新鲜,可以得知这道伤口的时间还不是太长,以至于伤口还没有完全的结疤,颜色鲜艳,破坏了他整张脸的英俊,显得有些吓人。
陆英微微侧了侧头,不在意的说道:“不小心伤到的,吓到王妃了,请王妃见谅。”
阮伽南的注意力放在了陆英脸上的伤疤上,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婢女脸上异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