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伽南看着前面聚集的人眉头轻轻一皱,而宁王府的侍卫已经本能的围了上来,甚至有些已经准备拔出刀了,被阮伽南拦住了。
她让侍卫退开上前了几步,含笑温和的问道:“你们挡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宁王妃,你既然是妇人,那就应当好好的待在后宅院子,为宁王操持家事,实在不应该出来抛头露面,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大家!”人群里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喊了出来,盛况站在一边闻言立马就朝人群中看了过去,只是人多,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一眼看过去,乌压压的一群人,还真是瞧不出来到底是谁说的话。
原本大家还有些忌惮阮伽南的身份,不敢乱说什么,只是现在有人开口了,大家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了起来。
“是啊,宁王妃,你非要开水库的阀门引流,你这是想害死我们这些老百姓啊!你们权贵的命娇贵,难道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要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事,那首先死的可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那么多的良田就不说了,水退了还可以再种,可是养的牲畜呢?都死了的话谁赔银子给咱们啊,那可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就是就是!这雨都停了,宁王妃您就不要再出幺蛾子了,好好的回宁王府当您的王妃吧,还开什么水库阀门啊。我们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没错,我们不同意!宁王妃非要打开水库阀门的话,那就踩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好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与其最后被淹死,失去一切,还不如现在就死在宁王妃的刀下!”
阮伽南似笑非笑的看着情绪似乎十分激动的一群人,有些冷冽的眸光在人群中缓缓的扫过。被她视线扫过的人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些许心虚,眼神有些闪躲了起来。
随行的人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阮伽南,却见她神色不动,看似认真的在听着大家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生气,平和得很,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的话一样。
见她这样子,堵住他们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希望,更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些威胁的话,大有她不答应放弃此事就要闹到底的架势。
阮伽南静静的站着,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眸里平静如波,明明周围的环境是如此的糟糕,雨水未停,脚下泥泞不堪,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湿了,一双靴子鞋面上也沾上了不少污泥。出门前梳得整整的发髻也有些散乱了,几缕发丝被雨水打湿,粘在了脸颊上,可是她却一身清贵,气度不凡,淡然自若,就好像此时此刻她所站的位置并不是泥泞不堪的郊野,而是明亮洁净华贵的大殿一样。让喧闹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最后竟然是再也一人说话。
有些聪明的人已经察觉出来了,这个宁王妃怕是不好惹的。瞧瞧她浑身的气度,还有脸上那淡漠的神情,眼里时而闪过的冷光……有些人已经后悔脑子一热跟着跑来闹事了。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了,阮伽南才微微挑了挑眉,含笑的问:“都说完了?还有人有话想要说的吗?还有什么话想要说的话就尽管说,不然的话……”她有些意味深长,“不然的话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
听到她这话大家纷纷面色一变,“宁王妃,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妃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民主的问问你们还有没有话要说而已。如果说完了就赶紧回去吧,本妃还有正事要忙呢,不然的话出了问题,你们怕是负不起这个责任。”她好心的劝说道。
她是一番好意,但是有人却不领情。
“难道宁王妃还是坚持要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水引流吗?”有人高声喊道。
阮伽南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当然了。父皇既然已经将此事交给我负责,我自然要好好处理。不过……”她话锋一转,“你们若是不想我打开水库的阀门,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立下军令状,按下手印,承诺如果不开水库的阀门,一旦出了任何事后果全由你们承担……这样的话我就回去,进宫向父皇请罪如何?”
刚刚躁动起来的人群霎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心里一下子就生出了退缩之意。
谁也不敢保证真的不会出事,如果没有出事当然是好的了。可是一旦出事,这后果可不是他们说承担就成承担得了的。若是水库堤坝撑不住出了问题,水库里的水汹涌而下,冲毁良田房屋,甚至是淹没外城,别说是他们自己的命了,怕是全家人的命,九族都抵不上。
阮伽南的视线缓缓的在众人脸上扫过,将大家脸上的迟疑退缩之意看在眼内。
普通的老百姓最是容易被煽动,但也最是容易被吓唬住。既善良淳厚,又愚不可及。
“如何,你们想好了吗?到底要不要做,要的话我现在马上就让人准备纸张,上面写明了事情的缘由,只要你们一一在上面按下血手印,我立马就进宫去向父皇请罪,水库的阀门就能如你们所愿不开了。你们赶紧做决定,我的时间有限,耽误不得。”
“宁王妃,你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这件事本来就和我们无关,凭什么要什么承担后果?”似乎还是刚才的那道声音。
阮伽南冷笑,“怎么就和你们无关了?是你们口口声声要阻拦本妃,怎么,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凭什么要本妃冒着被父皇怪罪的风险听你们的话?既然觉得本妃做得不对,想要阻拦本妃,那就要承担后果,难道你们还想本妃来承担不成?”
说话的人一噎,又梗着脖子道:“那如果……如果水库里的水淹了外城,那后果也是宁王妃承担吗?”
“当然是本妃承担了。”
这下大家更加的犹豫了。他们不想冒险,但也不想承担任何的后果和责任,他们只是觉得宁王妃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水引流,可如果宁王妃真的停止了,万一出了意外……那后果谁也承担不起。所以他们犹豫了,退缩了。
阮伽南眼里闪过了一丝冷嘲,“看样子你们是不想立下军令状了,既然如此,那就散开各自回家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绕过人群继续进程,却不想竟然有人狗急跳墙,趁着人多又乱,容易出问题之际猛的从人群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刀就朝着阮伽南扑了过去。
人群里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那人还没有冲到阮伽南面前就被盛况一抬脚踢开了几丈远,阮伽南眉头都不抬一下,淡声吩咐道:“有刁民意图刺杀本妃,罪大恶极,将人捉拿回去,等事情过后再好好处理,判他个斩立决。”
斩立决这三个字可算是把在场来闹事的人都震住了,大家都面露惊惶之色,不少人还反射性的倒退了几步。就连那个被盛况一脚踢得躺在地上呻吟的男子也一下子就死白了脸色。
“谁若是嫌自己命长的话大可自己闹,本妃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阮伽南表情一沉,阴森森的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满意的看到了大家脸上的惊恐这才带着自己的人大步离去,当然,宁王府的人没忘记把那个胆大要刺杀王妃的人给拖走。
宁王府的人一走,来闹事的人相视了一眼才有些后怕,忙不迭的各自散开了。
如果只是阮伽南一个人,她即使是宁王妃也不会有多少人听命于她的,但是还有凤明阳在,现在凤明阳可不是一个只有空名的王爷了。虽然有很多人觉得阮伽南这个法子实在是愚蠢至极,根本就不需要打开水库的阀门放水,她这样分明就是拿整个燕京百姓的命来冒险。
只是阮伽南一意孤行,又有凤明阳这个宁王雷厉风行,底下的人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满心不甘的按照阮伽南的话来做。
护城河按规矩是会有人定时清理的,以防止河里积了淤泥落叶杂物什么的堵塞了河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老老实实的按规章办事,偷懒耍滑的大有人在。现在阮伽南要确定的便是护城河的河道必须是通畅的,没有任何淤滞,若是短时间内有打量水流通过不会因为河道淤滞而造成河水快速上涨,淹没河道两岸。
护城河自然是不短的,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不但官衙上的人都来帮忙了,还从民间请了不少人来,只要愿意来帮忙的,没人事后都能得到一百文钱。一百文钱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多少人去干活,累死累活好几天都还赚不到一百文钱呢。现在只是帮忙去疏通河道就有一百文钱,天大的好事啊!
因为有钱相响应的人还不少,大家虽然对阮伽南的做法还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在银子的份上也就不多说了。这些惜命的贵人都不担心,他们担心什么啊,贵人的命可比他们的命贵多了!
老百姓一百文钱可以收买得了,但是权贵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要知道这水库关乎到的可是整个燕京人的生存,现在宁王妃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要在这个时候打开阀门放水引流,分明就是在拿他们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不少人都把阮伽南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怒骂的有,等着看阮伽南笑话的也有。
和宁王府关系要好的人都赶出城郊外了,严知君站在凤明阳身边嘀咕着道:“明阳啊,你可真是心大啊,这么要紧的事你也任由着伽南乱来。真是女色误人啊,女色误人……”
凤明阳站在高坡上,负手而立,望着底下不远处的一切,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就要放晴的天空,道:“这天不会好的。”
严知君愣了一下,正要问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突然间,豆大的雨滴拼了命似的狂砸了下来,严知君刚说着话,正要放下油纸伞,证明自己说的话,结果就被砸了个正着。那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让人生痛不已,已经不是雨水,而是石子了。
他忙打开了伞,只听到一阵噼啪声在头顶响起,顷刻间天地间便已经重新陷入了雨幕中,雨势之大,几步远的人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这雨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凤朝阳眉头紧皱的站在一旁,眸光沉沉的望着山坡下,城里过来的路。虽然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了起来。
若是阮伽南真的办妥了此事,那无疑是会为凤明阳的事迹增添砖瓦。想不到自己不过是一时犹豫,倒是让阮伽南和凤明阳捡了漏。可惜,可惜了。
都水清吏司几个郎中和库长站在堤坝上面色是青白交错,红黑红黑的,难以置信竟然又开始了瓢盆大雨。钦天监明明说雨很快就会停,然后会放晴的,所以他们才对宁王妃的话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可是谁想到竟然真的又下起大雨来了,而且比之前的甚至还要大,天都要塌了一下。
同样惊愣的还有城中无数质疑阮伽南,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可是阮伽南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是怎么想的。她原本以为还有些时间,没想到竟然这么短,这么快就又再次下起大雨来了。
她急匆匆的从城里赶了出来,上了水库的堤坝,即刻便要打开水库的阀门,不然的话放水的速度估计还跟不上下雨积水的速度。水库本身的水位线就已经非常的危险了。
她再这样说的时候大家都不敢有意见了。
都水清吏司的几个郎中分头行动,带着阮伽南和凤明阳几个去了水库阀门所处的位置。
除了阮伽南和凤明阳两兄弟,其他人都有些心惊胆战,总觉得打开阀门就像是要放出一头吃人的巨兽一样。那汹涌,不断撞击着阀门的水狠狠的拍打着阀门和四周,似是要挣扎着离开牢笼的野兽。
严知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道:“伽南,你……你真的要打开阀门?”
阮伽南睨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有更好的法子?现在的雨势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水库还能支撑多久?若是堤坝垮了,这水库的里的水不能把整个燕京都淹没,半个燕京也是能淹没的吧?”
严知君抖了抖,随着她的话不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那画面——不,实在是不敢想,太恐怖了有没有?
“瞧你这小样的。”阮伽南很是鄙夷的哼了一声。
严知君不服气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这么大的事做起来也是毫不手软,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要知道一旦出现个什么意外,那后果可是很也严重的。我也是担心你。”
“多谢你的担心,但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人为的意外。“你有这心在这里担心,还不如去帮我好好盯着那些人。你也知道有很多人都盼着凤明阳出事,说不准今天就有人想趁乱做点什么。我就一双眼睛,盯不了那么多地方。”
严知君眉头蹙了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吧,既然明阳都相信你,我也只好相信你了。你大胆的去做吧,我去找人帮你盯着那些人,防止他们私底下做什么手脚。”
阮伽南笑了,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拍,“谢了啊!”
严知君嗯嗯了一声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阮伽南也不担心他出什么乱子,别看严知君平日好像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是出身在权贵之家的人,不管怎么样身上总是有些魄力的,除了那些个真真的纨绔子弟之外。
雨势越来越猛,别说是撑伞了,就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衣服也避免不了湿了几分。阮伽南几乎睁不开眼,雨水从斗笠上滑落,不少有溅到了她的眼睛里,让她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可身边的人她还是看得清楚的。
“你先回去吧,现在雨太大了,你这样不行!”阮伽南往凤明阳身边走了几步,大声说道。
凤明阳听了她的话很是无奈。她还在这里,他身为她的丈夫又怎么能回去呢?
他摇了摇头,也同样大声的回道:“不了,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阮伽南说了几遍他还是态度坚决,没有办法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到边上去躲躲吧,反正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就先到一边避避雨吧!那边有个亭子,你过去那里!”
凤明阳扭头看了一眼,离水库几丈远的地方确实是有个简陋的凉亭。他看了眼现在的情况,又想到自己的身体,而她说的话确实是道理。在这里他的确帮不了什么忙,还很有可能会令她分心。
想了想他点了点头,“也好,我去避避雨,你自个儿小心一些。不要靠水库太近了,危险,让天璇跟着你。”
“我知道了,你顾好自己就是顾好我了。丹青,陪着王爷去凉亭,看着他。”阮伽南扭头对着丹青大声吩咐。
看到凤明阳去了凉亭避雨,阮伽南才放下心来处理眼前的事。
现在雨势大,水库里的水位也很满了,这个时候打开阀门确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所以操作的人也是紧张不已,身上也不知道是雨水多还是汗水多。阀门其实是由一块巨大的铁块铸造而成,重达上千斤,两旁有操控的器械,需要两人同时操控,借助一连窜严密的器械运作才能将阀门一点一点的升起。
阀门一动,便不断的有水从水库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进入和护城河相连通的渠道。阀门升得越高,水声就越大,阀门升起一半的时候已经是水声震耳欲聋,轰鸣如同千军万马奔腾一样。看着汹涌而下的的巨大水流,站在堤坝上的人是心情各异,复杂难解。
打开阀门只是第一步,减轻水库承载压力是最终目的,将水库里的水成功分流出去是过程,而这个过程至关重要,关乎到整件事成功与否。
阮伽南在水库堤坝上,对于燕京城里的情况也需要同时了解,所以宁王府的人会定时让人过来汇报情况,好让她做出正确的判断和调整方案。现在门阀只是升起了一半而已,如果护城河能容纳更多的水量,那就要考虑把整个阀门都升起来。当然了,光是靠护城河是不行的,她命人将护城河连接运河的通道打开,关闭了护城河连接皇宫的通道,如此一来,只要护城河承受力足够,那就可以将水库里的水引导到运河里,再大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皇宫。
凤朝阳一开始还真的以为阮伽南是病急乱投医,冒险用了一个大胆的法子。在没有法子的情况下,她这样做确实是可以解燃眉之急的,可却算不上是多精妙。可是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宁王府的人时不时的来汇报情况,七皇子府的人自然也如此。所以他也知道了城里的情况。
听了府上人的禀报,他心里顿时有了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难怪了,难怪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如此,她竟然还藏了一手。竟然让人迅速挖了一条河道打通了护城河和运河,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时候人多就容易办事。更不用说原本就有一条河道是连通运河的,只是很久之前曾经发生过一次运河的水倒灌进护城河,然后涌入了皇宫,差点让皇宫发生了水灾的事。后来先祖皇帝就命人把连通了运河和护城河之间的河道给堵住,封上了。
现在她只要重新打开这条河道便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难题。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她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瞧了她的实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居然能想到了那么多,并且迅速果决的实行,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份魄力怕是连很多男人都望尘莫及。
凤朝阳看着在风雨中忙活的弱小身影,眼里升起了一道异样的光芒,热烈,灼热,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迟迟不愿意移开一点。
而阮伽南确定护城河的承载量还有多余的空间之后便让让人把水库的阀门全部升起,如此一来,从水库泄下的水便更多了,远远的都可以听见轰鸣而下的水流声,在这大雨天听起来有些吓人。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让都水清吏司的人冒雨加固堤坝。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雨会像前几日那样,下几个时辰也就停了,可是没想到这次的不一样。瓢盆的大雨一下就下了两天两夜,即便阮伽南及时处理了水库的事,但其他的地方她鞭长莫及。这两天两夜的大雨下来,燕京这种地势高的地方都受到了波及,地势低的城镇就更加不用说了。
燕京附近的农田几乎成了一片汪洋,才种下的农作物被淹了个遍。不只是农田,村庄里的牲畜也受到牵连,被水冲走的,被淹死的不计其数。
而这场雨水过去之后大家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心情更加的沉重了。
燕京这次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水灾,将所有的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皇上在宫里震怒不已,工部和户部的人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几个受灾严重的地方官员被直接贬官下狱,朝廷上的一众大臣都不能幸免。唯有宁王受到了称赞。不过这个时候宁王却没有出现在早朝上,因为宁王又病了。
凤明阳陪着阮伽南在堤坝上站了两天,即使做足了保护措施也到底是受凉了。在得知水库的事完美解决之后他精神一松,回到府里便病倒了。
一开始阮伽南还不知道,等她把所有的手尾都处理好回府,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又饱餐了一顿才发现凤明阳他人不在。一问,府里的丫鬟还躲躲闪闪的不愿意说,她就知道肯定是凤明阳出事了。
她以为他不在府里,没想到他不但在,还是躺在屋子的床上,面色潮红,就差昏迷了!
看到他这样子她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怒好还是该心疼好。
“你这人,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允许,偏偏还不听话,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她沉着脸道。
凤明阳倒是不担心,“没事,我就是有些发烧,张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只要我出一身汗就好,没有其他影响的。倒是你,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阮伽南冷冷的睨着他,“我能有什么事,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见她一脸的怒气,他也是有些心虚的,但还有些委屈。
他病倒又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已经非常的小心了,但在堤坝上,又是风又是雨的,最后还是不小心着凉了。头一天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头晕晕了,但是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他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堤坝上,而且还有凤朝阳在。他总觉得凤朝阳这两天看她的眼神越发的奇怪了。
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可不是一个大伯看弟妹的眼神。
对此他是恼恨又得意的。恼恨的自然是凤朝阳不知廉耻对自己的弟妹动了异样的心思,得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妻子是这样一个特别出众的女子,而她还是属于她的,不管是人还是心。
然后又有些苦恼了起来。
自己的妻子太优秀,连仇人都招来了怎么办?
凤明阳定定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有些忧愁了起来。
阮伽南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很是诡异。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她拧眉问。
他忧虑的道:“以后你离凤朝阳远点,他对你怕是起了企图心。”
她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更加的莫名其妙和无语了,“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你以为我是香饽饽呢,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这么有眼光的。”
这个时代的男人喜欢的都是遵守三从四德,温柔娴淑,大度宽容,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像她这种,一般情况是嫁不出去的,即便嫁出去了,也不会得到幸福的。因为没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扬武扬威。
想着想着忽然又觉得她很是幸运了。起码她嫁的男人是个能尊重她,接纳她行为思想的男人,而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试图改变她,约束她。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打动她的心了。
凤明阳用自己滚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他手上的温度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有些担心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自己的有多特别啊。但凡有眼光的人都会被你吸引的。”
闻言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哦?按照你的意思,你身边的男子,像是严知君,梅玉书两兄弟,甚至是墨镜城岂不都是没眼光的人了?”
凤明阳想了想很是认真的道:“在挑女人这方面上他们确实是没有眼光的。他们唯一有眼光的地方是和本王做了朋友。”
阮伽南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凤明阳面色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倒是阮伽南想起了什么,问道:“说到墨镜城,你是不是派他去做什么事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凤明阳眉心一蹙很快又松开了,点了点头笑着道:“嗯,确实是把他派出去办事了。”
说起他倒也许久没有来信了,也不知道这人在西唐查得怎么样了。而且前辈他们几个也去了西唐,原本他是想着说要不要让他们碰个面,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墨镜城去了西唐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若是和前辈他们碰面,肯定会引来很多注意力,行踪也定会暴露。
只要他查到他想要他查的东西,那就一切好说了。
阮伽南听了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这么久不见他了。上次说起我娘的事,有些事我还没有问清楚,问明白呢。”
之前墨镜城看到娘亲留下来的东西说是西羌国的,那说不定他会知道娘是哪家的小姐。娘身上有这么多珍宝,一定是出身不凡,即使对娘的名字不熟悉,但是对于娘的姓氏总会知道吧?虽然说她并没有想要和外祖一家相认的意思,可是知道并不代表就要相认,不管怎么样,娘的事她都得先查清楚了才好动作。
她总不能一头雾水的四处乱撞吧。
凤明阳已经许久不曾听她提起她娘的事了,现在突然又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心思转了转,道:“或许他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再好好的问问吧。反正你也不急。”看她这无所谓的态度,他还曾经一度怀疑她是不想知道岳母的身世了,而且对阮府她也一直没有动手,有时候他都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阮伽南想了想眸色闪了闪才慢慢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不急的。现在比较急的是你的病还有你身上的毒。你最好就是赶紧好起来。”说着,她冷冷的瞧着他。
凤明阳忙露出了讨好卖乖的笑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张大夫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前辈,但也是好的,说不定我喝了药明天就能好了。”
她哼了一声。
凤明阳病了,若是以前大概就是闭门谢客了,但是这次水库的事明面上说是凤明阳的功劳,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宁王妃的功劳。有不少人忍不住开始暗中嘲笑起了凤明阳,说他一个大男人,最后却要抢自己女人的功劳,说他连宁王妃一个女人都不如。那两天有好些个人都在堤坝上,大家都好好的,就连宁王妃一个女人也什么事都没有,偏偏只有宁王病倒了。让一些不看好他的大臣好一阵嘲笑。
阮伽南立了大功,可谓是救了整个燕京的百姓,若不是她及时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又坚持要按计划行事,照那两天的雨势来看,水库肯定是撑不住的。她立了大功,自然是要赏赐的了,可是她是一个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样封官进爵的,而她自己本身又已经是王妃,也没有进阶的余地了。
这样一来皇上都有些为难了。
即便将她的功劳都推到宁王身上,但是她自己本身还是要赏赐的。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皇上干脆将她召进宫来,直接问了。
在御书房里,阮伽南行过礼之后就被叫了起来。
皇上满脸笑容和欣慰的看着她道:“宁王妃,你这次立了大功啊,是你救了整个燕京的人。”
阮伽南很是谦虚的道:“父皇过奖了,儿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而已。况且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是儿媳的福气和应该做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你都是立了大功,朕会重重赏赐你的。只是朕思来思去却想不出到底赏赐你什么东西合适,所以干脆就宣你进宫了。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一定会答应你的!”皇上一副大度的样子说道,眼睛却严苛的看着她。
阮伽南当然不会相信皇上真的会什么都答应她。她如果识相的话就应该委婉的拒绝,再不然也要把功劳全部推到自己的丈夫身上,反正一个妇人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嘛。
可是她偏不。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中间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父皇,儿媳斗胆,想要向父皇讨要一个赏赐。”
皇上脸上的笑果然一淡,眼里的眸光也冷淡了一下,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还是好脾气的道:“哦?你想要什么赏赐,你说。你为朕,为燕京的百姓做了这么一件大事,理应得到赏赐,任何赏赐都不以为过。”
“儿媳不敢。只是……父皇也知道儿媳自小就被送到庄子上养大,而这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儿媳的亲娘在儿媳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后来父亲再娶……儿媳也知道父亲一定是为了儿媳着想才将儿媳送到庄子上的。只是儿媳心里这么多年始终不能忘记生身母亲。”
“母亲红颜薄命,儿媳时常因为来不及尽孝而觉得心中不安愧疚,加之母亲没有享受过什么福就离去了,儿媳心里就更加的难过了。所以这次儿媳想向父皇求一个赏赐,那就是为亡母请封诰命夫人。父亲早已经官拜一品,儿媳现在为亡母请封一品诰命夫人也是在法理之中。希望父皇能完成儿媳的心愿。”说罢,她又深深的伏下了身子,态度真诚。
皇上听了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又变了。
“你果真只是想为你亡母请封诰命?要知道你这次的功劳甚大,你若求了别的更好的东西也是足够的。”
阮伽南摇了摇头,“这次是事其实也说不上是儿媳的功劳,有很多人都付出了。现在儿媳厚着脸皮借此事向亡母请封诰命也是不妥,哪里还敢再求别的?”
皇上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阮伽南半垂着眼帘神情自若的任由皇上锐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
半响之后皇上才突然笑了起来,爽朗的道:“好,难为你一片孝心,朕定会成全你的!”
阮伽南大喜,“儿媳多谢父皇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