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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千金难求

忆安不习惯穿这繁复隆重的衣裳,为了将就她我们一路都走的很慢。到达厅堂时,已坐了不少人,片刻便有一少年迎了出来,见他身体消瘦,步履轻浮,面色略显苍白,眉眼间与陈子枫有五六分像,想来就是陈子轩了吧!

忆安在见他出来的那一刻急步上前扶住了他“这里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我心中暗叹,虽然忆安语气冷淡却也能看得出她很关心他。从前听爷爷说,再冷的人,心也是热的,只是这份感情仅对于极其重要的人而言,虽冷也暖!

我想忆安此时定是将他们兄弟放在了心尖上!

陈子枫亦是紧跟着到了陈子轩身旁“大哥”

陈子枫喊“大哥”时韩菡也跟着喊了一声“表哥”,两人差不多是一起喊的。

我上前了几步优雅的见礼“陈公子”

陈子轩亦是温和一笑,良久,两片薄唇轻吐了几字“多谢姑娘对若儿的照顾”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没什么,因为我也没做啥啊云云。一妇人就已走了过来招手笑道,面上尽是慈爱之色,而那双眸子里却无半分“嫣若来了啊,快到娘这儿来。”

听那妇人这样一说想来她应该就是传闻中忆安三兄妹的继母萧氏了。

说到这萧氏也真是好本事了,陈毅的原配夫人刚过逝便被扶了正还成了三品诰命夫人,能不是个有本事的么?

不少人纷纷看过来,打量起这陈家寻回来的女儿……

萧氏拉着忆安同周遭离得近的夫人小姐介绍起来,听得我一脸无语,不过是说些客套话违心话,诸如“嫣若她十分乖巧懂事”云云,不禁感叹果然如话本一样啊……

“娘亲,大姐虽然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可是如今既回了家,就是陈家大小姐了,就不应该再把那些个不三不四的朋友往府中带。虽然我们家不缺这么些个银子,却免不得会被人墮了我们陈府的名声。”陈嫣妤不知从哪冒出来故作叹息不悦道,声音里夹枪夹棒的,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我瞟了瞟陈嫣妤,她这话里的不三不四的朋友说的不就是我么?不过我也不气,而且还及时伸手拉住影兰,摆出看戏的样子,瞅着她眼底的嘲讽与表面一心为陈家着想的模样心底好笑不已。

紧接着又听见韩菡高声怒道“陈嫣妤,你这放的什么屁,谁是不三不四的,你说清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感觉很暖心。本来是没想过会有人出头的,不管她是为了忆安还是为了我,这个朋友我心里认定了!

“菡儿”一妇人走上前来斥责道,眼中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拉起她的手笑着同萧氏赔礼。然而一番听下来,她话里话外完全没有一点指责韩菡做错的意思,反而是拐着弯的说陈嫣妤的不是。

“舅母”陈子轩兄弟作揖道。

忆安也是跟着行了一礼。

原来是他们的舅母哦!

我松开影兰的袖子浅浅一礼“韩夫人”,后者礼貌的点了点头。

“妤儿,你该同大姐道歉,大姐身为我们陈府大小姐又岂会不顾及我们陈府脸面。”一边陈嫣然柔声叱道,显得楚楚可怜,任谁见了都会同情心泛滥……

“二姐说的是,想来是某些人眼见大姐富贵了想诓些银子去,却也不瞧瞧陈府是什么地方,任凭谁都能撒野的?”陈嫣妤嘟了嘟嘴鄙夷道。

我一脸看戏的盯着她还不忘使劲拽拉着影兰……

不料另一边忆安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二人一人一巴掌“陈嫣妤陈嫣然你们嘴巴最好放干净点,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刚刚所说的话!”

额……说好的看戏呢?我无奈地盯着她,这是拦了一个忽略了还有一个啊!

随着巴掌落下,陈嫣妤陈嫣然二人白皙的脸颊上立刻浮起两个红红的巴掌印来,低头伸手捂着,隐约可见。

不少望过来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小声嘀咕着各种关于忆安不好的话语。

陈子枫想拦没拦的住,无奈摇头,而那萧氏眼底里尽是不屑还有心疼却又不忘维持着贤妻良母的形象。

我暗自叹了口气,想置身事外的看场戏打发时间都难,松了影兰的手上前了几步不悦道“你动手做什么,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话没错,可若是畜牲惹了你,你也要同畜牲一般计较么,阿羽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如果是这样也就莫出去丢人现眼了”

“娘亲”一旁陈嫣妤晃着萧氏撒着娇,萧氏推开了她心疼的打量着她的脸“都多大人了,还撒娇,还不快些同你二姐下去将脸给敷敷,给人看见了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大姐一回来就欺负你们呢!你大姐也不是故意的……”

“是,母亲”陈嫣然乖巧的应了句。然而陈嫣妤不干,不愿离去!

“母亲,这……”陈嫣然故作为难状看着众人。

“既然这样想丢脸……就进去吧!”忆安扶着陈子轩慢慢走了进去。韩菡母女跟着走了进去,萧氏也跟着走进去,陈嫣然陈嫣妤也紧随其后。

我看着走在后面的陈子枫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压低声音道“难得有机会看一出戏,不开心么?”

陈子枫偏头瞟了我一眼“你很高兴?”

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快步上前……

进到厅内,座次顺序是早定好的,我带着影兰顿了顿,这是压根没给我们准备位置么?心里正想发怒可是感受到陈子枫歉意的目光随即压下了火气向他一笑摇了摇头。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于是安静地坐在末席无人处打量起周遭来。

厅中男女席位是分开的,陈子枫便由着萧氏领着忆安对众人介绍起来,同样的影兰亦是对我说起了在座的宾客身份云云。然而她说到最后我也没记住几个!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丝竹之声,继而一群美丽的女子伴着乐声缓缓起舞,婉转绰约,让众人看得津津有味。

还记得以前只要弄什么宴会时,都会有白鹤仙使们纷然起舞,那舞好看是好看,可是重复来重复去,就算有点新颖,变化也不大,看了两遍就着实没有兴趣再看了。如今再看这群女子起舞,还不如看白鹤仙使们起舞呢,至少还有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可以让观舞的故作惊讶一下,再违心感叹一番。

我无趣的吃着桌上的水果糕点,本就没多少,这一吃就更没多少了……

再看看其他人面前,几乎就没怎么动过……

这样一对比就想着留些好了,回去让袁婶做些好吃的……

这样一想着就思索着要不要先睡上一觉……

岂料陈嫣妤不惹点事她就不开心!

我刚同影兰说“我先趴着睡一觉,一会儿完了叫我。”然后手的姿势都还没摆好呢就听见陈嫣妤的声音传来“喂,你还要不要再吃些啥,看在你是大姐朋友的份上,想吃啥就说,我让他们给你端来”

她特地说重“再”这个字……

我猛地抬头看着她,心想本姑娘不就想睡个觉么,怎的哪都有她?

但是转念一想,此时肚子好像真的有点饿,于是我认真的想了想刚准备说吃什么就被影兰打断了“滚开”

我“……”影兰这是在记恨先前的事不爽么?

忆安此时也同韩菡走了过来“三妹还是安心的坐着看表演就好”

陈嫣妤撇撇嘴故作委屈道“我这不是看大姐的朋友要将桌上东西吃完了么!于是就好心的问她还饿不饿要不要再吃些别的”

一个强势,一个柔弱,在座的自然就偏向陈嫣妤了……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想让我难堪!于是清了清嗓子,捻起一个糕点扔进嘴里,全然不顾形象“还好,不是很饿,一会儿回去让袁婶给我弄些吃的就行,我一小百姓不劳烦陈三小姐了”

全然不理会周围议论的声音趴在桌子上……

众人见无趣也就散开了……人都是这样,你越理他们,他们闹得越起劲,不理他们反而他们会觉着无聊没意思自动散开……

过了一半差不多中场时,语调高扬的通报声从门外传来,响过音乐声“三皇子到!”

我撑着颔,淡淡的瞟了一眼那走近的人,兀地手一松,心口一疼,嘴里细细咀嚼着“三皇子”这三个字,不知为何头又倏地头一疼,脑中闪过一些杂乱无章的画面,时而是一女子,时而是连风,又时而是奈何……清醒过来时,人已来到了厅中。

众人纷纷行礼“见过三皇子”

“我是该叫你苏言,还是叫你慕溪,亦或者称呼你一声三皇子?”我微晃着起身穿过人群来到二人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忍着手腕处的疼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这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么?

就跟皇室绕不过去了么?

倘若你不是三皇子该有多好!

“大胆,你岂能直呼王爷名讳?”陈毅怒叱了句,将军的威严气势尽释……

我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丝毫不惧陈毅的气势反而瞪他一眼“取了名字又不让人叫那取来做什么?”

他顿时哑口无言……

“你是若惜?”连风讶然打量了一番问。

我微微侧首点了点头笑道“阿风,好久不见!”

这话一出我惊讶的捂着嘴,怎么会?

“阿风?”连风神色一顿。

“随你”同时苏言……哦,不,慕溪淡淡道了句,依旧冷淡如常。

我忍着喉咙处翻涌的苦涩翻了个白眼笑道“随我?我懒得叫你”

连风诧异的打量着我,一边奉上了贺礼,陈子枫笑着上前伸手接过道了句谢。

我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那两样礼物,才想起送礼一事,方稳了稳思绪,偏头看向影兰,她心领神会的递给我一个碧玉般小巧精致的瓷瓶,我转手将它递给了忆安“诚如二小姐和三小姐所说,我没钱没势没什么好拿的出手的礼物送你,这颗‘凝心’便当这次贺礼吧!你知道的!”

在座不少人一听“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十分震惊,顿时各种喧闹声不绝,只因这礼是“凝心”,千金难求的奇药……

我看到他们的反应跟当时我听雪茗说后的反应差不多,心里也就平衡了。

“你别以为同大姐关系好,便随便拿一颗药丸便当‘凝心’了么!谁不知道医仙的药莫说是千金就是万金都难求”陈嫣妤丝毫不信,迅速抢过那瓶药打开,一阵药香散开,浓郁非常。离得近的人皆贪婪的闻着这香气……

“妤儿,若惜姑娘同大姐是朋友,你不许无礼。”陈嫣然故作好人的边劝说边伸手去拿,陈嫣妤不依的避过她的手……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小瓷瓶已碎在了地上,瓶中药丸掉了出来,药香顷刻间淡去,眨眼功夫便没了香气。

“我就说这是假……”

忆安回过神来抬手一拍,陈嫣妤话未说完就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很是狼狈,继而又见她缓缓蹲了下去拾起那颗“凝心”摊在手心如同注视着无价之宝,前后情形判若两人。

“嫣若,你这是做什么?”萧氏叱责一声后便快速走向陈嫣妤,那倒地的陈嫣妤可怜兮兮的直呼“娘,疼”。

这样的一幕在我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她没死我已是手下留情了!”忆安面若寒霜,声音冷冽。

“这陈嫣若下手可真狠,你看看那陈嫣然脸上的痕迹,又看看那那陈嫣妤……”类似声音接连不断响了起来。

一人说“那毕竟是‘凝心’,难得一见的奇药”

另一人道“对啊,说不准还能治好陈家大公子”

……

一时间周遭想着各种声音……

“啧啧……真是可惜这一颗‘凝心’!”舒凡摇着扇子走上前来叹息道。

我叹了叹望向陈子轩,从方才至现在没有错过他眼底的震惊、欣喜以及后来的失落。哪怕他掩饰的再好,想来也是心有不甘吧!明明是天之骄子,受多少人仰慕,而如今却比普通人还要弱上几分。

“传说医仙的药千金难求,你怎么可能有,这一定是假的”陈嫣妤倒在地上还不忘说上一句。

我定定地看着她无所谓道“的确,这不过是寻常药丸罢了!”

“假的?本公子虽然医术水平有限,但好歹出身杏林大家,岂会不识这就是真的‘凝心’?”

舒凡摇着扇子,眼里尽是看好戏的神情……

陈嫣妤疼得没再开口,躺在萧氏的怀里。

“你认识医仙?”陈子枫强装镇定,可那微颤的身体已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瞟了一眼他,弯下身拿过忆安手上的那颗药,甚是心疼,手上功夫却不停弹指一挥丢了出去故作满不在意,心里却将陈嫣妤恨了个遍,若不是她,陈子轩的身体可能在今天就恢复了“既然没用了就不必留着了!”继而又缓缓走到陈嫣妤跟前微屈了屈膝低头看着她淡然道“万金难求,那只是对你而言。别把谁都想的跟你一样,犹如井底之蛙!”

正起身时门外又传来了通报声“太子到!六皇子到!”

同时又听忆安来到身侧跪下哽声唤了句“姑娘”

我伸手去拉她,可忆安似是还未回过神来怎么拉都拉不起身,索性松了手没再理她而是看向陈子枫淡淡道了句“我当你们是朋友,所以才会来这儿!”意思是虽然我看了出戏觉得挺好,可闹成这样真的好么?

“若惜姑娘,若是你认识医仙,还请你能出手相助,陈某感激不尽。”陈毅突然神色诚恳的拱手作揖道。一旁萧氏也附和道。我暗自咂嘴,这可真是慈母了……

“若惜,你就帮帮大表哥嘛!”韩菡也走了过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慕云身边的一男子疑惑道。

我看着走来的三人,望向那太子慕辰身后的红妆,心里不禁感叹今儿这是怎么了,怎的尽遇见些不想见的人!这样一想着居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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