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阁内满院的梅花,争相盛开着,我诧异地看着阿羽“这梅花还未到时节,如何就开了?”
若是百花仙子的百花园我肯定不奇怪,但在这凡间我就觉得不大可能了!
“喜欢么?”阿羽没回答我,而是问道。
我欣喜地点了点头“喜欢,不过我更喜欢雪,我好想漫步在雪中,好想看漫天飞雪。以前总没机会看到,不过以后终会看到的不是么?”
“是啊,漫天的雪,很好看,也很冷!”阿羽抬眸望向天空喃喃道“安儿喜欢梨花,我本来想着要不要在这雪苑种满梨花,可是梨花就代表着分离啊,怎么能种它呢?”感伤了片刻后又说“雪茗的医术很好,这府内的花都是她在养。”
雪茗就是方才那娇俏灵动的女孩。另外的那少女名忆安。“忆安”这个名字是阿羽替她取的。据说是因为她失去了记忆,然后没有名字,阿羽才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听他取的这名字就知道他很想安儿。
“哦,那这阵法想来不是出自她的手吧!”听他那样一说我倒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之前在那奈何客栈中也不是没看到过,感觉那场景比这壮阔多了。
阿羽闻言淡淡一笑“你学的到多!”
我努了努嘴,偏头道“那是!”
阿羽轻笑出声“真是苦了月老!”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向前走去。
阿羽跟了上来“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我摇了摇头“若是爷爷不教我这些他不会苦我也不会嫌烦”
“你就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教你这些?”阿羽偏头看着我。
我脱口而出道“有啊,因为他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就提前教我了啊!”其实仔细想想,就会明白这一切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与“相思引”根本没有多大关系。
离了如烟阁,顺着青石路,跟着阿羽辗转来到了海棠园,没有在如烟阁中时那种置身淡淡幽香中的感觉,不过这满园的海棠开着也很美!
我好奇迫切地看着阿羽问“阿羽,你快告诉我,这除了梅花除了海棠可还有其它的花?莫不是你学百花仙子一般在这人间也弄了个四季百花园?”
阿羽四下打量了一圈“这的海棠随四季各自的花期而开,如今你能看到恰逢花期罢了!至于跟那如烟阁一样的倒是还有一处胭脂楼。”
“桃花?”我听他说“胭脂”二字,忽然想起胭脂醉来,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连风,苏言,琼玉,几年过去了,你们可还记得我,也不知我们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阿羽点了点头“是桃花!”
我收起了这些飘渺的思绪,迫不及待地拉起他往前走。
宁羽无奈摇头笑道“你识得去那儿的路?”
我顿住脚步,恍然“哦”的一声,退后了几步,到他的身后,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宁羽闻声嘴角轻扬,迈步向前走去,我则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赏着风景。
经过了那细刻着小巧玲珑的亭子,临立于水面上,四周的水下游着各色的鱼儿,给人以别致的美,若是夏天,荷花开了,鱼戏莲叶间,定是很美。不过听阿羽说,这塘里的荷花就没开过……
来到了胭脂楼,果然,桃花纷飞,仿若置身春天花海。
桃花漫天的景色我也曾看过,可如今再细看来,却别是一番滋味,微涩的酒,入喉是苦,微醺的人,醒来是梦。
想着圆他人的梦,想着他人的故事,殊不知自己也早已入了戏,不再为看客。
偶然桃花飘落,落在阿羽的肩上,似于一抹水色中晕开一圈红色涟漪,又忽地抖落。再对上他黯然的眸,经染笑意的唇,心突地一抽,疼。
繁华似锦,却再入不了他的眼。
“傻丫头,你又犯蠢了!”阿羽突然摇头向我走来,笑道。
“你才蠢!”看着他踏花而来,点点阳光斑驳,光与影交织,敛起了冰凉,点滴温暖。想来是方才情绪失落被他察觉了。于是我嘟囔着嘴反驳。
原本安静的胭脂楼,霎时热闹起来。
我时而这看会,那跑会,东看看西瞅瞅,偶然注意到一边黯然的阿羽,想着自己光顾玩了,他却无法欣赏,眼珠滴溜一转,起了玩闹心思。
我顺手折下一朵桃花来到阿羽跟前,将花比于他的耳畔打趣道“你可比这桃花还要美上几分呢!”阿羽闻了也不恼,接过我耳畔的桃花,酝酿了会儿,露出一抹笑来,似春风送暖,拂过我的心尖,不由看痴了。
“美人如花,公子如玉,你要比,也该拿美玉来形容我,这花……”阿羽说到这儿顿了顿,伸到我面前“虽说我看不见,但也是知道,这花是不适合形容你的!”
话落,花飞!
我不由撇撇嘴“那你就是那美玉无瑕?”
说完也不理他,径直走到一旁。
……
天色也在这番赏玩斗嘴中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夜幕隐去霞辉,繁星点点,月华如水一泻千里。
想着姻缘盛会拉着阿羽出门玩,却被雪茗嘱咐用那轻纱遮面……
好在没什么感觉!
大街上灯火明亮,熙来攘往的人,各色的摊贩,各样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我拉着阿羽穿梭于人群中,忽而是那糖葫芦,甜甜的味道甚是想念,忽而又是说书人讲那凄美哀婉的爱情故事,不过我没兴趣,听得太多了。忽而又是这样甜点那样玩意……总之看得我眼花缭乱,格外兴奋。
偶然瞥见那不远处的摊贩上的红线,我突然想起自己手上系的有红线,只是它在系上的那一刻便便没了身影,我顿下脚步晃了晃自己的手,偏头看向身侧的宁羽,那嘴角是微微漾开的苦涩涟漪,心里蓦然一疼,吸了口气,将手中那串还未吃的糖葫芦触到他的唇上,道“阿羽,终有一日,你会得偿所愿的!”
宁羽闻言,拿过了那串糖葫芦,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动作很轻,声音亦是极尽温柔“没事的,你在看什么?”
我看了看那红线,想着还是别说了,又看见那旁边的花灯,笑说“我看见那处有花灯,见着好看,不禁停了步伐,我们去看看吧?”
见他点了点头,又见周围人这般多,便拉着他小步走着。
还没走近摊前,就见摊贩的老爷爷含笑走来问道“姑娘,公子,需要买点什么么?”
此时较之先前近了,看清了摊上摆着的灯,各色的花灯,最多的便是桃花形的,还有心形的,鸳鸯形的,鸳鸯形的明显比较大些,都是成对的,绘的也是栩栩如生。不过几乎都是红色的,除了角落那一盏无色的桃花灯以外。
原本这盏灯呆在那角落并不起眼,可所有的都是红色,只有它显得那么突兀也就能很快地引人注意。
“不用了,老爷爷”我回以微笑道。
“我这花灯可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哦。”老爷爷瞥了一眼宁羽,又看着我,眸光一闪,搂着胡子道“这花灯可以助人得偿心愿呢,小娃娃有没有兴趣买一盏呢”
“老人家,一盏花形的。”正说着,一蒙面女子走了过来,递给了老爷爷几个铜板,拿着灯就走了。
“得偿心愿,就这样一盏灯?”我疑惑问道,心想哪怕是神仙也有难以实现的事,就这样一盏灯又如何能比神仙还厉害!
“这灯可以将你的心愿带到天上的姻缘河,月老看到了你许的愿,会助你实现心愿的,犹如那红线是一样的。”老人拿起一盏灯,指了指天上,一本正经道。
“姻缘河?”我看着老爷爷,眼睛湿润了,声音微颤“爷爷,是你吗?”
姻缘河,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月老爷爷虚幻的,却也是存在的,只是凡人怎么会知道。犹如那红线,牵了线,给了缘,结果却在于自己,不过是给自己一份念想,撑着,幻想着,执着着,免得坠落。
接着,又听老人叹息道“惜丫头该长大了。”
“爷爷”闻言,我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划过眼眶,淌过脸颊,落下。
我上前抱着爷爷,好开心,好开心……
宁羽瞥了一眼月老,拿起那盏无色的桃花灯揉了揉我的头说“惜儿,我去后山等你!”
我退出月老爷爷的怀抱,看着他,诧异地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那盏灯,不解地点了点头“好”,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于我的视线才收回目光,将摊上那些花灯玩了个遍“爷爷,你有这么好看的东西,以前居然都不告诉我!”
月老爷爷指着我没好气道“要早告诉你了,还指不定被你祸害成什么样呢!”
我撇撇嘴反驳他“我哪有!顶多就是把东西藏起来而已。”
月老爷爷指了指我,半晌愣是没说出一个字,忽而又收了手,面色平静,不复昔日和蔼笑容,淡淡开口道“以后这性子得收敛收敛了。”
感觉月老爷爷又要开始念经了,我赶忙扯开话题“爷爷,你可知道‘相思引’落到了哪里?我好将它寻来还你。”
月老爷爷闻言抬手指着我“哼”的一声“现在知道错了?不是我说你,说了那么多遍你怎么就记不住呢?如今这一切都晚了!”
说到后面,月老爷爷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叹息,又夹着一丝无奈。
“哪就晚了,我寻了它来还你,不就好了,至于逆天改命么,收集好了那三滴泪,帮阿羽找回那名女子,不就好了。”我甚是不在意的道。
“诶”月老爷爷抬眸望向天边,目光中带着些许迷离,又流转着些许静敛的忧伤,只不停叹息,却又什么也不说。
“爷爷,若是我集齐了三滴至情泪水,圆爷爷和孟婆那场未完的缘分好不好?”我拿起一个桃花形的花灯,举在空中,似是不经意的说。
我在奈何客栈里时,在那小球灯光熄灭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他二人共同的执念,是了,孟嫣说过她要嫁给月少卿的,可这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你可知这三滴泪哪有那么容易寻,还有那‘相思引’……诶……”月老爷爷低头看着我欲言又止,似是有不尽的凄楚无奈咽于喉间。
“爷爷,你怎的变得这番多愁善感了,在惜丫头眼中,爷爷脸上眼中从来是都只存在笑意的!”我放下花灯,扑进月老爷爷的怀里轻轻的说。
“老人家,买个花灯!”一男子拿过一盏花灯递于了身旁的女子,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两人便离开了。
这不过一瞬的事。
期间,我退出了月老爷爷的怀抱,看到桌上那锭银子,不禁叹道“败家子!”
话音刚落,就被月老爷爷敲了敲额头“这些年教你的东西都白教了?”
我揉了揉额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道“爷爷”。
月老爷爷笑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哼——”
我转身摸了摸鼻子,拿起那一锭银子塞进了怀里。
月老爷爷好气又好笑的指着我“你就这么点出息。”
闻言我转身朝他做了个鬼脸。
月老爷爷没计较,转而道“诶,罢了。‘相思引’就出现在宣城,时候到了,要出现也就出现了。是你的缘,躲不掉,是你的劫,逃不过。惜丫头,记住爷爷教你的。”
“哦,估计得废一番功夫!不过爷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自顾自地说“你早就知道却要故意不同我说!”
“终归这是你自己选的路,要你自己去走一遍。”
“哦,那好吧,爷爷!既然这样我就不急了,不过爷爷,我想知道阿羽和他那个有缘的女孩,他们之间的缘分如何?”
“剪不断,理还乱。”
“你以为是你的那坨红线啊,乱糟糟!”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缘起于错过缘终于错过,这是他的抉择。何况他是剑灵,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能好过”月老爷爷顿了顿,继而又开始赶人“去去去,别打扰我在这忙活!”
我瞪了瞪他,跺脚哼了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