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司锦木讷的点点头,转身出去后还宛若梦醒一般,懵懵懂懂的。
好一阵回了神,他才去街上请了一名女大夫回来。
届时,宋晚让店小二帮忙打了盆热水放在床边,她趴在床头垂着脑袋洗头。女大夫和客栈的老板娘一道进屋,帮着宋晚擦了身子上了药,方才离开。
休养三日,宋晚能下床了。
卫司锦那小子请来的大夫挺给力,眼下她臀上不少伤痕已经有结痂的迹象了,只要不碰,走路稳当些不撕扯到伤口,倒是不疼的。
于是这日早饭过后,卫司锦便敲开了宋晚的房门。
“姑娘,宋夫子有请。”
之前她自称宋晚,可那衙役又唤她乔小晚,是以卫司锦眼下不知到底该信哪一个,便只好称她“姑娘”。
卫司锦一向这么守礼,宋晚也只好随他。
打着哈欠开了门,宋晚眨眨眼,那双水润却染了一层朦胧雾气的眸子,似有魔力一般,让卫司锦移不开眼去。
就这么四目相对好半晌,宋晚神志清醒些了,才道:“等我一下,洗把脸。”
话落她转身回屋里,门前的卫司锦却是浑身蓦然轻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自打那天宋晚沐浴完,把她自己收整好后,那容颜便深深刻入了他心底,这两天午夜梦回,总忍不住想起。
杏目圆圆,眉叶弯弯,左边眼角有一颗不易察觉的泪痣,笑起来甜美无害,眼神清明。
“走吧!”
在卫司锦发愣时,宋晚洗漱完出来了。
带上房门,随着卫司锦去了宋秉川的房间。
那男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玉树临风,眉目俊朗,非常养眼。而且和卫司锦这小奶狗不一样,宋秉川给人一种沉静稳重的感觉,跟他呆在一个空间里,人会不由自主的安分下来。
比如现在,宋晚站在卫司锦身边,两只手拘谨的交握在小腹前,咬着唇盯着不远处那淡然临桌而坐的男人,不敢妄动。
宋秉川一头长发用玉簪束起,端坐在桌边,一手搭着膝盖轻轻敲打,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卫司锦身边的宋晚,眉头轻皱。
“乔姑娘的卷宗本官看过了,卷宗上明明白白写着姑娘你在新婚之夜,用红绸勒死了自己的夫君朱青。这件事,是否属实?”
宋晚心里“咯噔”一下,咬唇不语。
旁边的卫司锦垂眸瞧了她一眼,长眉也皱了皱,随即拱手朝宋秉川拜了拜:“夫子。这两天学生也调查了一下晚姑娘的身世,她乃是被卖入朱家的,出嫁前风评极好,平日连蚂蚁都不舍得踩。”
“再者,就卷宗上记录,死者朱青是被红绸勒死的,可是夫子您看。”
卫司锦侧身,目光拂过宋晚交叠在小腹前的手,自然而然的拽起她一只手:“晚姑娘这细胳膊细腿的,又怎么会有力气和朱青一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周旋,并勒死他?”
“是以学生认为,此案另有文章。”
宋晚站在一旁,目光垂落在少年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骨节分明,修长白皙,触感温凉滑嫩,比她的手还要好看。
逆天!太逆天了!
等宋晚回神,象征性的抽了抽手腕。
方才还一脸正色,心无旁骛的卫司锦,蓦地红了脸,触电般松开了她的手。
自己一脸窘迫的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了和宋晚的距离,脑袋低垂下去。
方才他头头是道的样子,却还如余音绕梁,在宋晚脑子里挥之不去。
宋秉川扬眉,目光在宋晚和卫司锦身上来回游移,最终他将手中的茶盏轻轻置放在桌上,站起身:“既然此案存疑,那便交由世子去查证。”
男人说着,走到卫司锦跟前,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他:“物归原主,世子可要保管好了。”
玉牌是卫司锦卫国公世子的身份证明,平日里虽然没什么用,但一旦要和官府打交道,这东西便好使了。
宋晚一听宋秉川要将自己的案子交给卫司锦调查,心里不免有点担忧。
虽然刚才卫司锦那番分析很有道理,可他到底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案子可关乎她的性命,他当真能行?
卫司锦道了谢,便领着宋晚退出宋秉川的房间。
长廊上,宋晚低垂着脑袋,颇为丧气。
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被送上断头台的场景了,尸首分离……
咦——
想想都觉得可怕,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卫司锦就在宋晚背后,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忍不住攥了攥衣袖:“晚姑娘,你放心……小生、小生一定会帮你洗脱罪名的。”
宋晚回眸,朝他牵强一笑:“嗯,我相信你。”
这话自然是安慰卫司锦了,少年志高,不能打击了他的积极性。
但完全靠卫司锦,宋晚始终觉得不踏实。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着也得自己拼一把。
“少月兄,你查案的时候,可否带上我?”宋晚这些年为了写悬疑小说,也自学了不少刑侦方面的知识。
乔小晚这个案子,疑点不少,但凡费些心思调查,真相必定会水落石出。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卫司锦一个人身上,她得靠自己。
显然,宋晚的话让卫司锦愣了愣。
按照西陵王朝的律法,她乃是朱青一案最大的嫌疑人,不能参与案件侦破。不过宋晚的眼神太炙热急切,卫司锦实在拒绝不了她的请求,便点头应允了。
他一答应,宋晚便开心。
宋晚一开心,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张开双臂便朝那面如冠玉的少年扑过去,给他一个熊抱。
卫司锦被她抱住的一瞬,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整个人僵立当场,身子笔挺像一根木桩。
那怀抱温软,她发丝轻拂,清香淡雅,很是好闻。
卫司锦屏住呼吸,垂在袖中的手攥了攥,那句“姑娘自重”,卡在喉咙处,说不出来。
他本该排斥这样的行为才是,可宋晚松手撤身退开时,他却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挽留。
“够仗义!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宋晚退开后,一拳垂在少年胸膛,笑容豪迈:“还有一件事情。”
“何事?”
“借我一身你的衣服可好?除了内裤,我全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