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岳青难得的没有准时起床练功,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扶着晕乎乎又胀又疼的脑袋,半眯着眼睛,爬到桌边,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晃了晃没倒出来水,这才反应过来茶壶是空的。拿起架子上的外衣胡乱套在身上,腰带往身上一圈,随手一系,也不管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样子,拉开门扯着嗓子就朝楼下喊:“伙计,来壶茶!”
得到对方的回应,这才低下头,打着哈欠准备关上门,突然吓了一跳,门口的地上居然躺了一个人。
魏衡本来是睡着的,硬是被岳青那一嗓子给吓醒了。俩人一个抬头仰望,一个低头俯视,就那么直直地对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岳青惊声问道。
魏衡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压得皱皱巴巴的长衫,不好意思地说:“我昨夜喝多了,不知怎的躺这儿就睡着了。”
岳青嫌弃地甩眼,嘭地关上门。“你去楼下等会儿。”
魏衡冲着紧闭的房门鞠上一躬,道:“岳……青,我先回家换身衣裳,等会儿来找你。”
魏府
“彻夜不归,成何体统!”魏晋怒气冲冲,将茶杯嘭地搁在桌上。
魏衡陪着小心,低眉顺眼乖巧地站在一旁。“爹。”
“说,昨晚去哪儿了?”魏衡从小天资聪颖、机智伶巧,长大后更是临风玉树、才华超众,魏晋对这个儿子满意至极,寄予厚望,却不料一向规规矩矩,律己甚严的魏衡,昨晚急急忙忙出门后竟是彻夜未归,若不是服侍魏衡的丫鬟害怕担心,前来禀报,他还不知道,简直太不像话!
“爹,昨夜在听涛阁吃饭,喝了点酒,便在客栈宿下了。”魏衡半真半假地回答。
“喝了点酒?”魏晋拖着音问,他这个儿子他再清楚不过,做事情向来循规蹈矩,有礼有节,岂是会随意行事之人?“这交河县城才多大?喝了点酒,至于连家都不能回了?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喝酒?”
魏衡低头不语。
魏晋喝了口茶,缓一缓心中怒气,说道:“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这交河县,到底还是我说了算。”
魏衡一听这话,赶紧躬身拱手,对他老爹说:“爹,孩儿不过是与友人吃了顿饭,喝了点酒,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爹难道还信不过灵毓吗?”
魏晋叹了口气,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清楚什么品性,若不然,早一顿棍棒伺候了,哪里还容得在这好言好语慢慢说话。“你是有大才之人,等过段时间这灾害的事情平息下来,爹就安排你上都城去,为你铺就一条锦绣前程。”
“爹为孩儿费心了。”魏衡道。这是早就定下的事,他也明白自己未来的道路。
“你明白就好,下去吧。”魏晋一挥手,轻声说道。
“是。”魏衡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胡乱吃了早饭,换身衣裳,魏衡迈出魏府大门,腿脚又不由自主地朝仙客来客栈走去。走到门口,恰巧碰上正要出门的岳青、范正二人。
魏衡心中一喜,漾着满面春风迎了上去。“岳青,隽修,你们这是去哪儿?”
“灵毓,你来的正好,”喝了一顿酒,范书呆自觉与魏灵毓的感情突飞猛进,一日千里,“我与岳兄正要去裁缝铺做个东西,这里你熟,你来带路。”
“好。”魏衡当仁不让,一点儿不客气。“不知二位想做些什么?这交河县有家‘锦绣坊’做得衣裳倒是不错。”
三人耍耍哒哒,边逛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锦绣坊门口。
一进门便有伙计出来接待,一一介绍店里的锦绣华服。
岳青打断伙计唾沫横飞、滔滔不绝地讲解,直接说道:“我想定做一样东西,不知道你们接不接?”
“接,当然接,哪有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伙计一边说,一边给掌柜的示意。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笑意盈盈走过来,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客人想要做什么东西?”
“我想定做一个背包。”岳青说。
女掌柜一脸懵懂:“背,背包?”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新鲜词汇,竟不知是何物?
岳青也知道这些古人肯定不清楚,于是向店里要了纸笔,画了个草图。那毛笔握起来确实费力,手也不稳,鬼画桃符一般,幸好这背包的图形也不复杂,连比带画带解说,总算让对方弄懂了自己的意思。
“不需要花哨,用最厚实的布料,针脚细密些,结实就行。”之前的背包是岳青自己用粗褐麻布缝的,不光丑,也不够牢实。现在自己也有钱了,干脆做个美观结实的,带点东西也方便。
魏衡觉得岳青所形容的东西虽然有些怪异,但却是实打实的方便实用,想到自己过些日子也要出远门,就顺带让女掌柜也帮他多做一个。岳青干脆扭头问范正要不要也做一个,书呆子直摇头说:“不要,不要,怪模怪样,着实难看。”
岳青剜了他一眼,本来想怂恿书呆子也做一个,好让他顺便把帐结了,蹭他一个包,谁知他竟嫌弃包包太丑,拒绝上钩。慢条斯理地把手伸进怀里,掏出钱袋,才又想起来还没跟女老板讨价还价呢,于是问道:“做这包多少钱?”
在她问价的同时,一只手伸向前递出去一锭银子。顺着这只手看回去,原来是魏衡。
女掌柜笑盈盈地接过银子,连声道三位客官真爽快,这背包第一次接单,需要费些料子,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话,什么材料费,人工费,乱七八糟,七加八减算下来,最后收了二两银子。一两银子一个包,这简直算天价了,不过岳青本身对这里的物价不了解,另外两位都是有钱人,对钱不敏感,三人也没有被坑了的感觉,拿了找零,约定好取货的时间,便出了店。
“二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魏衡问道。
岳青摇摇头,暂时没想过要干啥。
“那不如,我陪二位在这交河县城里逛一圈?”魏衡对着范正提议,眼角的余光却瞄着岳青。书呆子就像个关了十几年刚放出来的劳改犯,对外面的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立马点头应承。岳青也没有反对,于是三人沿着大街慢慢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