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庾庆猛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与杯身一磕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傅洛恒什么意思?这是要彻底撕破脸吗?”
昨日与西凉交战中,傅洛恒未征得他的允许,公然召集骁箭营旧部,私自指挥作战,这简直是对他的指挥权和权威,赤裸/裸的漠视和公然的挑衅。而今日,他召集御西军将领议事,傅洛恒竟然拒不参加,这更让庾庆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将军息怒,傅洛恒这是公然违抗军令,将军就算是将他军法处置,也没有人敢说什么。”马成忠道。
“将军不可,傅洛恒在军中威望颇高,况且他还是端王殿下的人,战事要紧,不可破坏了御西军的团结氛围。”高行健赶紧劝阻庾庆。
“放屁,团结个锤子,他傅洛恒都这么做了,还咋个团结?”马成忠一激动,脏话都骂出来了。
“将军,这事不能急,也不能做到明面上。即便是要对付傅洛恒,也不能我们自己动手……”高行健凑近庾庆耳边,悄悄对他说了一番话。
庾庆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认可地点了点头,觉得高行健的办法有些道理,只得一试。“那就这么办,去把魏衡叫来。”
“将军,你叫那小子干什么?难道还真要让他出谋划策?”马成忠不解,认为魏衡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完全就是南夏王安插来的眼线,还是疏远一点的好。
“你懂什么!”庾庆斥责了马成忠一顿,“待会儿管好你的嘴,别坏了我的正事。”
马成忠不服,又碍于庾庆的威严,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了嘴,耷拉着脑袋杵在一边。
魏衡消失了大半天又在夜半时分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竟然无人知晓,庾庆他们压根儿没想到这个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小小参军,已经去骁箭营“吃里扒外”了一圈回来。
庾庆让魏衡起草一份折子,将这里的情况上禀给南夏王,最重要的是将此次战败失利的责任推到傅洛恒身上。
魏衡当然清楚庾庆的小算盘,但他认为无论于公于私,这样做都不妥当,于是上前劝阻道:“将军,这样做怕是不妥。您身为统帅……”
不等他说完,庾庆便打断了他的话:“让你写便写,哪那么多废话!”
“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马成忠在一旁附和。
魏衡弯腰俯身,作出一副惶恐请罪的姿态,可是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微微挑了挑眉,对于对方听不见谏言,一心作死,也是无可奈何。
庾庆挥手让他下去,命他今日之内将折子拟好,送给他过目。
魏衡依言遵命,退了出去。他不单要写,还得给岳青报个信去,免得他们被庾庆搞得措手不及。
待魏衡出去后,马成忠不解地问庾庆:“将军为何要让这小子来写?”
庾庆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是王上安插来的人,他的话,自然比我们的更为可信。”
魏衡不负众望,很快便按照庾庆的意思拟好了折子,呈给庾庆过目。庾庆很是满意,假惺惺地夸赞了魏衡一番,便命人立即将折子快马加鞭送往巡阳。
岳青一接到了魏衡的信儿,当晚便潜进魏衡的营帐和他会面。了解了情况之后,岳青嘱咐魏衡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之后,立即回到骁箭营,将消息报与傅洛恒。
“将军,庾庆毕竟是御西军的统帅,公然和他对立,会不会对我们不利?”王有才担忧地说。
“是啊,将军,他这封密折里可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全把责任推给了我们,万一王上他……”谭应之未说完的话被傅洛恒永远挡在了口中。
“放心,王爷不会放任庾庆诬陷我们。”傅洛恒老神在在,似乎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只手轻轻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庾庆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他身为一军统帅,连番败战,这责任岂是想推就推得脱的?”
“可,王上毕竟年轻,又不熟悉军事……”王有才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在傅洛恒凌厉的眼神睨视下心虚的住了嘴。
“管好你们的嘴,祸从口出!”傅洛恒斥责道。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王上岂是他们可以随便议论的?幸好这是在自己军中,没有外人在场,不然,这些话要是传到宫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岳先生,你的朋友不会有麻烦吧?”傅洛恒转身询问岳青,无论如何,魏衡都是看在岳青的面子上才将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们,若是因此令对方陷入危险之中,他倒是十分过意不去了。
“多谢将军挂心,应该不会有危险。不过,将军就没有准备什么应对之策吗?”岳青不相信傅洛恒真的没有准备,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表现得如此轻松。
傅洛恒笑了,他那两个副将跟了他这么多年,却还不如眼前这相处不久的小小少年了解他。他微微冲岳青点点头,坦诚地说:“我早已写好了一封密函呈给王爷,此刻应该已经快到巡阳了吧。”
岳青也笑了,拱手道:“将军未雨绸缪,岳青佩服。”
傅洛恒笑而不答,有些事情,没必要让多余的人知道,即便他是王爷的人。
南夏国土面积并不大,从边境的通汇关到都城巡阳,快马加鞭不过三四日而已。御西军三战三败的消息传回巡阳,举城哗然,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个消息。据说南夏王当场便将呈报军情的折子摔在地上,可想而知王上当时有多么震怒。
连番失利,伤亡惨重,被迫南撤,这简直是南夏与西凉开战以来的奇耻大辱!
整个巡阳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次大战的得与失,对御西军普遍没有什么好话,纷纷指责御西军将帅之人指挥不当,错失先机,因而造成了这种局面。
傅洛恒说的没错,无论庾庆在奏折中怎样推卸责任,将所有的原因都推到骁箭营和傅洛恒头上,这也改变不了他作为一军统帅所必须承担责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