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若虚假惺惺地将岳青扶起来,站直,一边数落傅洛恒有眼不识泰山,一边替岳青解开身上的绳索。
傅洛恒站直一旁一声不吭,倒不是他真的畏怕曾若虚,不过知道他在演戏,不与他计较罢了。
岳青又哪里不知道曾若虚在跟她演戏,可又能如何呢?她现在身处困境,还得靠曾若虚帮她解围。
要让人家帮你,态度自然不能太恶劣,岳青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内心的“千军万马”,面色缓和地对曾若虚说道:“曾……”其时她还不知道曾若虚的名字,只是听傅洛恒叫他曾先生,憋了憋,只得改口叫道,“公子,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曾若虚忙道,他现在占了上风,见岳青忍气吞声巴结他,心情自然顺畅,却又忍不住拖着声音揶揄她说,“不过……我看岳少侠你倒是不太好啊。”说着还故意上下打量她一番。
“我……”岳青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从下山以来就开始倒霉,自己都莫名其妙。
傅洛恒在一旁,见机插缝,连忙站出来圆场:“原来这位少侠和曾先生是旧相识,误会,误会。”
岳青一听傅洛恒如此说,正合她意,赶紧点头附和。
曾若虚闻言,却转身对傅洛恒说:“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并无深交,他为人如何,我并不清楚。将军此乃军务要事,还是慎重些为好。”
一旁岳青听他这么一说,恨不得将这公报私仇、小肚鸡肠的曾白脸儿千刀万剐,脍而烹之。
“这……”傅洛恒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看曾若虚又看看岳青,似乎不知该不该信他的。
“曾,公,子,”岳青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咱们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你就算不为我说话,也不用这样落井下石吧?”
曾若虚毫不心虚地反击:“我们的相识好像不算太愉快吧?”
“我好歹也算为端王做过事吧?”岳青只好拿出这最后的杀手锏。
“彼一时,此一时,谁知道你现在为谁做事?”曾若虚四两拨千斤,轻松怼回去,怼得岳青哑口无言。
“……”岳青气急无语。
岳青脾气也拧,好啊,既然这样,那咱们没办法沟通了,也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弯腰捡起地上的绳子,胡乱地将自己的手重新缠上,凑到傅洛恒面前说:“既然认定我有问题,那我说再多都是狡辩,来来来,把我捆起来押回去。”
傅洛恒没想到一向清冷的曾若虚竟然跟个未及冠的小孩子拧起来,实在是有些荒唐可笑。听他们刚才的话,两人似乎有些过节,不过为了国家社稷,为了完成王爷的大计,这些私人恩怨应该先放到一边,于是出来打圆场道:“哎呀,误会,误会。这位,岳少侠,是吧?这么说,你也是替王爷办事的,都怪傅某眼拙,冲撞了自家人哪,见谅,见谅。”说着将岳青手腕上松垮垮挂着的绳索摘了下来,扔得远远的。
曾若虚在一边阴风颤颤地冒了句:“她那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
岳青自动屏蔽曾若虚发出的一切声响,只觉得这姓傅的将军说的话倒还算入耳,再看看他,三十多岁,长得一副刚直不阿,光明磊落的样子,比那该死的小白脸看起来正派多了。“既然是误会,那我可以走了吗?”
“这个……”傅洛恒不自觉地看向曾若虚,对方却早就背过身去,不再理会他们。“虽然我相信岳少侠的清白,但是军机要务涉及到军国大事,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一律不得离开营地。”傅洛恒说着甚至拱手向岳青行礼致歉起来。
这是要……继续关着她的意思咯?那说到底还是不相信她呗!岳青指着曾若虚的背影问:“那他呢?”凭什么我不行,他就行?
傅洛恒虽然礼数周到却寸步不让。“曾先生是王爷身边的人,当然值得信任。”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行呗!“那这意思是要将我软禁在这了?”岳青语气冷了下来,这些人若执意要将她扣下来,她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傅洛恒默然不答,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岳青无语地点了点头,行,好,走着瞧!走到案几旁,抓起她的背包,将桌上的东西一一塞进包里。你们不要老子走,老子偏要走,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任你们搓圆捏扁吗?看你们拦不拦得住我!
“你以为自己走得掉吗?”背后曾若虚阴恻恻地冒了一句。不否认岳青的功夫很好,若是一对一的话,就连曾若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赢得了她。可若是要留下一个人,或是让一个人永远离不开,根本不需要他出手,这十五万骁箭营士兵,一人一箭,万箭齐发,将这天地铺满,蔽日遮天,必叫她插翅难飞。
刚刚是一时冲动,此刻听曾若虚阴阳怪气这么一问,岳青心中凉了大截,她这硬要冲出去,保管还没跑出二十米,就会被射成只人形刺猬。
但输人不输阵,她也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还是硬着头皮收拾好背包,背到身上,作势要冲出去。
傅洛恒赶紧过去拦住她,好言劝道:“岳少侠,你别冲动,稍安勿躁。”
岳青本来也没想要真的冲出去和十万大军对阵,不过是做做样子,见傅洛恒来劝她,也就顺着台阶下,止住了脚步,暂且先听他怎么说。
“岳少侠你也是曾经替王爷做过事的人,既然王爷信得过你,我傅某人自然也信得过你,不如你就留下来,在我这军营之中做事吧,你觉得如何?”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可是……“我又不是军人,再说我也不会打仗。”岳青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你有地方可去吗?”曾若虚时不时在一边补刀,刀刀命中要害。
“你……”
“想想你是这么到这来的?外边可是一大拨人等着要你的命。”说的是事实,事实却总是最残酷,最残忍。
“我……”
“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曾若虚虽句句戳心,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情在理。
见火候差不多了,傅洛恒上去再添一把柴,说道:“看来岳少侠处境非常,不如就在这大营里住下,替我做些潦草小事,我保你不受外界侵扰。”
岳青抬眼看了看傅洛恒,这位将军专注地看着她,一脸真诚;再瞄了眼姓曾的小白脸,背对着她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心中略一计较了一下,便决定紧紧抱住端王皇甫逸明这条粗壮结实的大腿。“那……也只能这样了。”语气似有疑虑,不定,其实不过是不想答应得太过明显,让姓曾的笑话。
命人带岳青下去安顿,营帐里就又只剩下傅洛恒和曾若虚两个人了。
“曾先生,你看这样可行?”傅洛恒虚心地向曾若虚请示,虽然这个人并无军职,也无官职,但他此刻代表的是端王皇甫逸明,无论是心中作何感想,必须予以足够的尊重。
“嗯,王爷的意思,先锻炼着,适当的时候,可以让他上阵杀敌。”这才是皇甫逸明的最终目的吧,岳青这么一个武功卓绝的年轻人,悉心培养,必将成为新一代的彪炳武将、战场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