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海底,水如水晶一般澄澈透明。海底深峡之内,一座偌大的祭坛安静存在,祭坛上绘着神秘的图案,如火焰一般似乎是跳动的。周围是八十根高大的柱子,有黑色,有白色,上面也画着神秘的图案,但每一根上的图案都各不相同。八十一道淡淡的白光从各柱子顶部延伸而出,向中间蔓延而去,而越接近中部,光芒越盛。
中间的巨大光盘投下柔和的白光,洒在祭坛上。
祭坛上躺着一人。墨发在水中散开在他身边,雪白的衣角随着偶尔的水流飘动,美丽如画的脸分外苍白,浓密的睫毛静静地遮住他的眼。是一个少年,此时却完全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忽然,海水被搅动,一道流光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划来,最后停在祭坛上空。光影中依稀可见窈窕的身影,只是衣角发丝翻飞,周围的气息波动得厉害,显示着她的愤怒。
“冥丞,他应该是在六天前就醒了的对吧,可他还是这样是怎么回事?”女子的语气透出明显的愤怒,眼光穿过光影落在那少年身上。
一道似从虚空中传来的苍老声音说话:“陛下,这是先祖的预言,万年之后,轮回台……”
“不要说了!”女子打断了他的话。一天前她修炼出关,就知道了,先祖预言的那位与轮回族命运息息相关的人已经沉睡了七百年还多了五天,而轮回造化火也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身体,没有轮回造化火,轮回族的血脉一日比一日更加稀薄,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步,她是现任轮回女王,怎么能让轮回族在她手里没落?
“不管怎样,我,碧索幽,绝对不会将我族命运寄托于外人手中!”说罢,玉手一翻,一个小巧的的金鼎出现在她手中。金鼎上画着同样玄奥的图案,通体散发着幽光。轮回天鼎!
一串咒语生涩地从她口中吐出,古怪的音调却结合成一串深奥的韵律。此时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无比的焦急:“陛下切不可冲动!”可他的话明显说慢了。
轮回天鼎上亮起乌亮的光,其中一道乌光更是像固体一样直直地射向那少年,最后落入那少年的眉心。
沉寂。
空间有一阵波动,一位老者从虚空中踏出,如死人一般的面孔,惟有一双眼澄澈至极,没有一点垂老的样子。他的眼中写着惊骇,以及惶恐。
一阵更加剧烈的波动,海水如沸腾了一般,海底也随之颤抖起来,一道道巨大的裂缝从祭坛边缘蔓延而出,但祭坛上却依旧安静,一如什么都不曾发生。
但以两人的修为自然岿然不动。碧索幽伸手,轮回天鼎从她手中飞出,悠悠地飞向那少年,最后停在他头顶上。并不是她不注意这里的情况已经相当恶劣了,与轮回族的命运相比,这点损伤又算什么?
轮回天鼎旋转着,少年身旁的海水也流动起来。阵法开始消失。最开始是从祭坛中心,也就是那少年身下,火焰般的图纹淡化,接着,四周的图文也开始消失。祭坛上空那白线交织而成的巨大光盘似乎将所有光聚集在一起,最后,一道光柱投下,将少年整个笼罩在内。
“轰!”
碧索幽惊骇地抬头,却发现那八十一根柱子上都出现了裂痕,其中一根上的裂痕更是直接横贯了整根柱体,只是没有倒下去而已,那声巨响应该就是它发出的。
“不行,停下!”碧索幽结印,期望能够将轮回天鼎收回,却发现轮回天鼎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
光柱中已有黑紫色火焰燃烧,轮回天鼎上的黑光更盛,白光已经压制不住,渐渐退去。
不行!就这样让生死祭坛完蛋吗?碧索幽忽然重击自己胸口,身体一震,一口血喷出,正落在之前结的印上,结印由之前的青黑色逐渐变红。碧索幽脸色苍白,眼睛却发出幽紫色的光芒,“阴阳令!”
“陛下!”冥丞想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碧索幽发丝翻飞气息明显减弱。这是以她一千年的修为作为代价启动的,最后的机会了。若是轮回族灭,她又为何而活?
阴阳令绽出血光,光柱中的轮回天鼎旋转停止,火焰似乎也不再增加。
“就这样……回来吧……”碧索幽伸出手,轮回天鼎已有向回飞的趋势,而那火焰也缠在轮回天鼎上跟随而来。碧索幽虚弱地笑笑,总算……
“咔嚓!”一道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声音响起,碧索幽脸色巨变,最恶劣的情况出现了。
轮回天鼎上出现裂纹,它终于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而损坏了。
“不——”碧索幽看着轮回天鼎上的裂痕越来越深,却根本无能为力。
安静之中,少年的身影和轮回天鼎同时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的死寂……不久,八十一根轮回住同时轰然倒塌,祭坛上到处是废墟,海水不复之前的宁静
碧索幽双目无神,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冥丞苍老的脸也似乎更加苍老了。
轮回造化火消失,轮回天鼎被毁,也不知所踪,轮回台崩塌,现在的轮回族还有希望吗?碧索幽身子晃了晃,冥丞赶紧扶住她。
碧索幽哭泣起来:“我是不是真的太莽撞了,我害了全族!我不配!为不配为王!”她虽然身为女王,可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闭关修炼,为了变强,为了轮回族,可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绝不坚强,即使是女王。
冥丞叹了口气,面色平静。这位老者看似很平静,其实也早就慌到了极点,身为神族之人,面对本族的危机,他怎么会不慌?可他也知道,自己在碧索幽心中是轮回族里最强的长者,是这个几近崩溃的女王唯一精神支柱了,他又怎能把自己心中的恐惧表现出来?
他看向毁坏的轮回台,眼中终于有了些喜悦:“陛下,您看!”
顺着冥丞手指的方向,碧索幽望了过去,愣了一下后,扯出一丝苦笑:“原来……还没有结束吗?”
祭坛中央,一团微小却依旧看似强大的黑色火焰安静燃烧。碧索幽落下在它旁边,无力地将火焰收起在手上。看着手上凭空燃烧的火焰,碧索幽苦笑,“轮回火种?造化火还是被带走了阿……”
碧索幽离开,冥丞也跟着。
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轮回火种原来燃烧的地方,两行细小的字浮现。
“轮回湮,天鼎没,分水幽冥殺;
阴阳立,幽冥生,生死天雷怒。”
-----------------------------------四年后-----------------------------------妖域深处。
帝妖神域,天上彩云齐聚,遮天蔽日。天上高悬着巨大的耀眼图案,洒下亮光。
许多强者想飞上去一探究竟,却皆被一种大力拍下,最后只得乖乖停在地上。
某处,一位老者低头叹息:“第二次了,万年前的事又要重演一遍?这次的光似乎……比上次还要亮?哎……”
……
一个隐秘之处,男子坐着,一袭水蓝色的衣袍,黑色长发披散,手中抱着三个月大的婴儿。男子的眼中满是悲哀,碎碎念到:“还是要回去吗?呵……看来,你还是跟倾城姓吧……七儿……”男子的身形逐渐淡去,只留下一声淡淡的叹息。襁褓轻轻落在地上,婴儿显然是没有受到伤害,却大哭了起来,也是知道了什么……
一个极美的女子走来,抱起他,泪水滑落脸颊:“果然……还是会有这么一天吗?”
……
幽冥海。
碧索幽站在已经修复了的轮回台,叹气:“居然……会和先祖一样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