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早做好了被他讽刺的准备,所以此刻她脸色毫无不豫,甚至还进一步透出了淡淡的粉色。
“我向来都是最注重个人仪态的,只是前些日子疲于四处奔波,无心再施粉黛,倒让上将军见笑了。”
宗桓别有韵味地挑了挑眉,故意满面春风地举步走出了营帐。
上将军和墨女官一前一后走出来,一个嘴角微翘,一个眼波婉转,在任尧看来就愈发不同寻常。果然到了大乱之世,人生畅快最重要,这不,威震天下的上将军和倾国倾城的御前女官都以身示范了嘛!
然而,宗桓和墨澜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交易。他想要的,是号令天下名士的麒麟玉符;她想要的,是西楚政权的稳固和皇帝的安全。
宗桓和魏涿的第二次交战恰如先前推衍了无数次的一样,十分顺利。魏涿虽为叱咤朝堂多年的权臣,但在行军打仗这方面一窍不通,他只知道军粮即将不足,一味求速战速决,却忽视了宗桓真正的实力。魏涿反军深入宣州腹地后,宗桓下令方州、禹州等地守军合围,来了一出瓮中捉鳖。
魏涿再出现在墨澜、墨辰姐弟眼前时,全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他双手被缚在身后,披散着头发,身上的铠甲被扒了下去,单薄的中衣被血浸透,伤口已经糜烂。
宗桓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位特殊的“战俘”,启唇道:“臣不负陛下重托,于岐县一役俘获叛贼魏涿,现听凭陛下发落。”
从斥候将魏涿被俘的消息传报回来起,墨辰的双手就捏成了拳头。他死死地盯着魏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猖奴,往祖上数三代本是为大楚皇帝养马的下等仆役,竟最后毒杀了自己的母亲,在朝中铲除异己、把持皇权。
墨澜轻咳一声,令墨辰微微回神,“朕继承国祚,锐意励精图治,奈何魏贼欺朕年少,把控朝堂,残害忠良!不杀之,难泄朕心头之恨!”
墨辰话音刚落,便听魏涿放声大笑起来。魏涿面貌本就丑陋,像老树糙皮一样的脸上坑坑洼洼,如此笑起来更加令人作呕,墨澜正要侧过脸去,却见一道威武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故而,只能听到魏涿临死之际还大放厥词,“墨辰,区区黄毛小儿,老夫何曾将你放在眼中!即便老夫没废了你,也早晚会有人将你从皇帝宝座上赶下来!大楚气数已尽,气数已尽!”
一道阴冷的声音随即响起,“来人,拖下去,剥皮实草,再给我处凌迟之刑!”
墨澜蓦地打了一个冷颤,并不是因为宗桓的处决骇人,而是他的声音......那是她从未听到的冰冷,有种能够将人吞噬的可怕。
大营中,皇帝已经到后帐歇息,处理兵务的将领们也逐次散去。墨澜一直等着,等到宗桓忙完一切。
“墨女官好清闲啊,景皇后大仇虽然得报,但陛下心境应当并不算好吧,墨女官怎么不陪伴陛下呢?”
墨澜无视一切,“上将军同魏涿有旧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