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惊讶归不惊讶,却不代表皇帝不生气。
不止是大宁一朝,包括前朝在内,西北大旱已经是常有的事情,无非是旱情的严重程度不同而已。针对西北的旱情,就连仅仅历经了两代的大宁也已经总结出来了一套比较系统的处理方法。
正因为如此,皇帝才会更加生气。
如果西北的官员们在一开始就发现旱灾的时候便往京城中递折子,就算不能完全应对旱灾,但是减少灾情的影响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那些官员们却为了自己的政绩硬生生把旱灾的消息压下去,到头来消息压下去了,灾情却越来越严重、到底还是彻底压不住了。
对于这种事情皇帝越想越气,可是又不好当着墨云宁发作出来,只能阴沉着一张脸对墨云宁说:“朕知道了,你今日既然是休沐,就早些回家去吧,旱灾的事情朕会让人着手处理的。”
墨云宁自然也能看得出皇帝在强压着怒气,当下行了个礼便离开了御书房。
走了没多远之后,墨云宁便听到了御书房中传出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还有皇帝的怒喝声:“来人!给朕把吏部、户部、工部、刑部的人都喊过来!六部尚书一个也不能缺!还有司天监、少府监……统统让他们来御书房!朕倒要问问,难道就没一个知道西北大旱的吗?啊?”
原本墨云宁还想着低调一点,被皇帝喊完这一嗓子怕是全皇宫都知道西北大旱了……
不过这件事同他关系不大了,墨云宁回到翰林院同翰林院的同僚们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皇宫,他还得回去看看卢正初他们的收购药草和粮食进行得如何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西北原本被扣的大旱奏折都早已经呈到了皇帝面前,不用多说,自然又是一通龙颜大怒。
墨云宁本以为他会在早朝上看到百官齐心协力想着如何解决这次西北旱灾带来的影响,和如何安置那即将南下的数不清楚的灾民的场景;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不少人在问这次旱灾的原因。
墨云宁还是第一次听说旱灾还需要问原因的,所谓旱灾,不就是长时间没有下雨导致了缺水造成的吗?为什么还有所谓的“旱灾的原因”?
更可笑的是,那些人居然还说大宁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生旱灾了,想不到陛下刚把松宁县划为轻云郡主墨云汐的封地,松宁县就闹了旱灾,而且还是旱灾最严重的地方。
这说明了什么?
墨云宁只想说这说明了他们都是在胡思乱想,被人挑拨着给墨云汐泼脏水,只是他一个六品小官,还是翰林院的小官,旱灾这种事情确实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他没资格也没道理开口讨论这些。所以墨云宁索性不听不想更直接沉默,也省了自己听多了他们那些奇怪的言论会忍不住生气。
墨云宁没资格、不开口替墨云汐说话,不代表别人不会替墨云汐说话。
就在众人针对这件事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听到康顺王冷哼了一声呵斥道:“全都是放屁!就因为云汐那丫头占了松宁县的封地,所以松宁县大旱就得怪在她的头上?”
康顺王怒瞪着那些胡说八道的文臣们,沉声道:“那丫头到现在才不过十几岁,松宁县成为她的封地更是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接手封地甚至只有三个月!你们说这是她的问题,那你们倒是给本王说说,十年前的大旱、十七年前的大旱又是怎么回事?”
康顺王说着大袖一挥气道:“甚至于二十一年前、二十六年前那两次大旱……那时候那孩子甚至还没出生,哪里有一个墨云汐让你们这么胡乱泼脏水?”
吏部的卢尚书闻言叹了一口气,略有些深意地说;“王爷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偏颇,倒像是我们故意抹黑轻云郡主一样。但是京城里哪个不知道,轻云郡主刚出生便克死了老丞相,一直被她的家人视为灾星、丧门星,哪里是我们抹黑轻云郡主了呢?”
“况且西北以往虽然偶有旱情,却也鲜有大旱,偏偏她做了郡主,受封松宁县的封地之后就是大旱?真的就同她没有一丝关系?”
不止是卢尚书,另一个大臣也忍不住开口说:“自从轻云郡主受封郡主开始,大宁就开始频频发生事故。北宁山雪崩、接连数日的大雪、大祭祀期间出丑、烟雨楼血案、真假郡主、北齐南下……如今居然又出来了西北大旱……陛下请想一想,年末那场大雪几乎覆盖了半个大宁,北齐也一样受到了大雪的影响,为什么偏偏就兴元府没有下雪,反而引发了大旱呢?这些事情真的没有关联在其中吗?”
翰林院中唯一一个有资格在这种场合说话的学士闻言反驳道:“雪崩和大雪乃是天灾、烟雨楼血案是北齐细作的手笔、北齐隔三差五都会南下劫掠,此次连日大雪北齐受灾极重自然要南下、兴元府哪年的雨雪都不多……这些事情与轻云郡主有什么关系?至于大祭祀的事情更是可笑,那件事同轻云郡主唯一的关系就是轻云郡主的姐姐,这种事情又凭什么都怪罪到轻云郡主的头上?”
“没错,这些事情单独看来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他们凑到一起就肯定是有问题!”
“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近半年来反常的事情太多了,除了和那个自幼被叫做丧门星、这半年来突然被封为郡主的墨云汐有关,还能和谁有关?”
就在众人争论纷纷的时候,一名满头白发上了年纪的老臣也终于开口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陛下,这半年里连连出事,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天罚啊……那墨云汐自幼就有丧门星的说法,众所周知,当年莫说是老丞相,就连墨府那段时间里也接连死过好几个姨娘,直到墨家把墨云汐送到清静庵才好了许多。可是陛下您看,如今他们墨家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咱们大宁又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