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
阴森。
潮声中传来的鬼哭。
空气中飘荡着发霉的味道。
若是没有烟,这日子实在难熬。
“什么鸟道能造出这样一个无趣的世界来?”
风躺在沙滩上再懒得动弹,有理无理地抱怨。这时,幽冥恶犬走了过来,对着他吼了一声。
“干啥,死狗!”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头凶兽,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就在自己脸皮上。
幽冥恶犬回头看了看山洞。
“进洞?”
恶犬点头。
“终于要来了!”风一个翻身,跳了起来,勒紧裤腰带,走向了山洞。
恶犬让开了洞口,风一脚进去,“哎哎哎……”他只感觉到自己失落了,貌似在往地下坠落。
他稳住身形,半晌,稳稳落定。
四望一番,这里颇为敞亮,却没有发现什么光源,近处上一座宫殿,有三个字:冥后殿。
阴森之地,俨然是一处鬼宅!
“哟,到了老太婆的寝宫了!”殿门半掩,意图一目了然。
苦主本是冥主原配,生九位公主,可惜后来有人上位,苦主自然不甘,做了一些荒唐的事,被幽冥制裁,身躯被分开,飘荡在苦海,头颅挂杆示众,还日日受到老鼠啃食。
连她的九个女儿也被牵连,发配苦海之中。
风一个侧身,从半掩的门中钻了进去,刚刚迈步,就是一惊,地上有一行血迹,斑斑点点,通向大殿的深处。
“莫非老太婆已经被咔嚓了?”
风狐疑一阵,沿着血迹,拐弯抹角,走到一处房间外,门关着,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却透着光!
“苦主……”风轻轻喊道。
没人应,鬼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幽冥之中的鬼宅,怎么可能鬼都没有一个?
风轻轻一推,两扇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门果然没锁。
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情景,装饰华贵,有帝王之仪,只是那地上落着一颗跳动的心,还有一把带血的小弯刀!
“苦主的心!”风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
曾经的冥后,在自己的卧室,被一刀剜出了心,她挣扎着,从这里走了出去。
她当时一定充满了绝望和痛苦,捂着空落落的胸口,步履蹒跚,要逃离这个地方。
这是苦主心脏的坟墓!
这颗跳动的心脏,就是苦主所承受一切苦难的根源。
别看就这么一颗心,可以承载的东西,却实在太多了。
其拥有的力量,也极其庞大。
就在这时,风背后阴风袭袭,还带着一股腐朽的胭脂香味,他回头一看,一个盛装女子,站在了门外。
她头顶幽冥花式的步摇,透着阴沉的艳丽,黑乌的唇彩泛着死亡的光彩,一袭精致的镂空黑礼服,庄严而肃穆,脖子上那颗黑钻,将黑与白最强烈,最鲜明的对比,完美呈现。
她身上带着一丝高贵的命性,生前可能是神族或者仙。
“妾身拜见主上。”
女子屈膝行礼,庄重得体,宛如大家闺秀。
“我……主上?”风有点怀疑,这女鬼到底是不是曾经的苦主。要不然她眼神这么这么不好,认错人了!
若是,那她现在,是什么状态?
“是不是,你的心掉了?”风往后一指,呆了,那颗心脏居然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把带血的刀。
“嗯?主上说的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女鬼蹙眉,轻轻走了两步,房门自动合上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开始卸妆,将挂在身上的配饰,一件件取下,轻轻放在盒子里。
最后,她梳起了头来,慢条斯理的,也不说话,只将每一缕乌黑的发丝搭理得顺直无比。
风不觉得这一幕好看,他知道,这是“女鬼梳头”,说不定待会儿她就会把脑袋从脖子上拿下来,再仔仔细细梳一遍。
“啊……本主突然想起,今晚还有事,我先去忙了!”这诡异的场景,让风打算赶紧开溜。
“嗯。”女子轻轻应了一声。
风大步去开门,有些傻了,门打不开了。
他这时才想起,来时看到的冥后殿弥漫着那种透亮,是火种的光芒。火种的力量已经笼罩了整个冥后殿,要想出去,比登天还难。
“额,那些琐碎事,不急处理也罢。”风一笑,尴尬走了回来。
梳妆台前,已经没有了人影,里面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水声。
完了,这节奏明显不对,卸妆完,那女鬼已经开始洗澡了,之后一定就是……生鬼娃娃了!
他点燃一根烟,坐了下来,冷寂一番,缓缓开口:“苦主为什么不亲自来?”
“她怕吓着你!”
“也是。”
“你以前是个神族还是仙?”风问道。
“仙吧,我还有个妹妹,叫居啼。”
“你死入幽冥之后,当过引路人?”
“纪元初始,幽冥混乱,我有幸得到火种眷顾,成了引路人。”
“那你定然是个大仙人,据说能成为引路人的,生前无一不是新纪元的开拓者。”风说道。
“是吗?主过奖了,我们只不过是世界新始的小人物罢了,简简单单的传播仙道而已。”
“仙道?”风皱眉。
她说的新纪元,好像和自己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不该是神魔大道么,这是怎么回事?幽冥统战黑子入世的时候也喊过,有时差!难道幽冥和世间已经不属于同一个纪元了,其中定然有问题!
“上个纪元怎么结束的?”
“当然是大战,具体怎么我也不记得了,我们只是小仙而已,怎么能知道那些造物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冥后幽幽道。
“不过世道更迭,你活了下来,还真是命不该绝。”
“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
“或许不是人,他说了一句话。”
“不是人,一句话?”
“他说:我不杀,许你自生自灭。”
“呵,这个人倒是霸气得很!不过,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风笑道,他心里却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心头越念,越奇怪。
“不,这个人是坏得很。”
一阵出水的声音,看来她是洗完了。
然后,她飘了出来。
“主上还不沐浴就寝吗?”她又坐在梳妆台,梳起了头发。
“不睡觉行不行?”
“怎么,你怕鬼?还是后悔了?”
“两样,都有!”
“呵呵,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法子。”
“喝酒。”
酒既能壮怂人胆,又能让人暂时不后悔。
“什么酒?”
“今夕叫做‘明日’。”
“明日呢?”
“明日叫做‘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