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轰鸣了起来,无论是人还是野兽,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躁动,血液被加热,释放生命力量的时刻到来了。
古葬路前的空域之中,百万大军在霸王衹的带领下,冲向南剑山。浩浩荡荡,宛如史前洪流,淹没大地。
这将是一场兵力悬殊的大战,百万对阵二十万,差距还不是一般的大。
“三军听令,戟阵冲刺,直取对方首领。”华风一抬手,已经将九尺重剑拔了出来,这把剑在永恒锻造之下,已经变得更具威力。华风现在已经有所觉悟,所谓的人道,神道,鬼道,三种境界,并不是真的三种兵器的等级,而是一种铸造者的心境。人的心,广泛而真实,具备普遍的力量规则,大部分武器都可以称为人道兵器。神的心境,是有一种超越,对于平凡和普遍的超越,最后的鬼道心境,当是一种永恒的心境,铸造者与手中的武器,达到了永恒的合一,武器成为了人的灵魂。
曦如看到了这把剑,她认得,华风察觉了她的目光,对着她笑了笑。
“小心些。”曦如说道。
华风点头,身已经立于三军之前,剑指鬼方大军。
“杀。”
大王军呼啸而出,先天无上之力令其力量惊人,腾空杀伐,如同炮弹出膛,不可阻挡。
从王军,主修极道,辅以其他道术,人数众多,其后是黑死域归顺者,皆修士之中的佼佼者。
护道军,围在道主之侧,护道为主,职责所在。他们最近十年,参悟极道,已经略有所成,战力更甚昔年。
华风一个瞬移,早已突入鬼方大军阵前,重剑横握,似要一剑挡百万雄兵。
他直视鬼方,道:“素问鬼方号称纯粹力量古今第一,今日,本主将以力镇压你,压得你不得不服。”
“好!”鬼方一声吼,从霸王衹背上一跃而起,瞬间便至,一斧砍了下来。恐怖的力量压碎空间,周围几十丈内噼里啪啦地破碎,像是碎掉的镜面,里面的倒影一片模糊,虚空的力量交织其中,将华风淹没。
华风橫剑一扫,清空破碎空间,斧头劈来,撩剑对轰,“嘭”巨大的撞击力量波及数百里,连南剑山都在地震般起伏。
战场之中的人,亡魂,野兽,瞬间被震死大片,掀翻与空间剧烈的波动之中。
“你变弱了!”华风一声断喝。他持剑反击,身如天龙猛兽,以最纯粹的力量,挥动九尺重剑,斩击上去。
又是一阵暴力撞击,鬼方倒退数步,胸口起伏。昨日简单的交手,令他自食誓言,力量衰败,华风说得不错,自己变弱了。
不仅如此,他的心头还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哪个纠缠不朽的恐惧,就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霸主,从来都不是,真正的霸主只会在失败中越变越强。”华风抡剑劈砍,鬼方只能以一斧头抵挡,连退数步,居然无法还击。
“你也许能赢我,但是打不赢这场战争!”鬼方鼓起一口气,挥动石斧,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狂暴攻击。他看得很明白,华风的三军已经被包围,八方围剿,战圈收缩。
华风微微一惊,自己被他一阵强攻,抵挡起来居然十分吃力,他的力量就像是一个无止尽的宝库,可以无限地开掘出来,释放强大的战力。
“只要本主不倒,你就赢不下这场战争。”华风重剑斜刺,直刺鬼方腋下,“呼哧”一声,有血飞溅,鬼方肋部破开一个血洞。
鬼方倒退几步,大手拭摸伤口,见此烈血,狂意更甚,怒吼咆哮间大步踏空,杀向华风。即便有所衰败,他可以激发出的力量依然强得令人颤抖。远古之人,就是靠着这股力量,将人类从万物之中分化了出来,并且达到可以影响大世界的阶段。他们不依赖任何东西,只考自己的双手,改变世界。
华风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巫的力量,他应该会成为真正的远古霸主,所有的历史都将改变。巫让他失去了一些纯粹的东西,给了他一些飘忽的东西,这是他灵魂深处的忌讳,是他的心魔。
华风硬接了十斧头,已经手臂酸麻,这在之前,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意味着,他的身躯已经快要顶不住这种力量级别的震撼了,肌肉和骨骼的强度已经开始衰弱。
“主,如何?”鬼方面目狰狞地问道。
“我看到了你的力量,也看到了你的掣肘,你在矛盾之中,煎熬了无尽岁月,你早该觉悟,远古的失败绝非偶然,只是你心有不甘!”
“不错,这不是我选择的道路,老子从来不甘,老子更不认命!”鬼方步步逼近,血气涌动,浑身通红,宛如火人,炙热无边,这是纯粹力量所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但却有着一层灰色的光晕。
同时一斧头已经覆盖了下来,这是世间无人能接的一击,华风全力挥剑抵挡,只听一声空灵的巨响,一把重剑倒飞出去,插入了南剑山。
华风被一击轰成了光点,他还没有败,还有极道重生。
三军看到这一幕,皆哑然,但是那飞逝的光点在重新凝聚,变成主的模样。他们欢呼一声,挥动手中的武器,杀向那如潮的敌人。
曦如紧张地捂着嘴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但是无论她多么深信风,内心却总是压制不住忧虑。
她害怕,他会永远那样消散掉。
等她侧头一看,尽善居然不见了,一个几岁的小娃娃,会跑到哪里去呢?曦如急忙奔了出去,四处寻找。
但每一个地方,都是乱糟糟的,有序的世界在战争下失调,变得混乱无序起来。她有些无助地喊着,声音却被浪潮一般的杀声淹没,硝烟希涽着她的视线。
黑死古葬路的战争迷雾之中,一双双眼睛看了过来,那是各种各样的目光,有阴冷,有炙热,有空洞,有戏谑。不同的目光却有着一丝相同,对于古葬路之外的世界,充满了敌意。一个曾经将他们不朽生命结束的地方,一个曾经他们的荣耀撕碎的地方,他们恨这片大地,以一种为之而死的大恨目光,来曲解这个世界。
一双干枯的手掌,缓缓抬起,指间一弹,一根比牛毛还要细的针,飞了出去。动作很温柔,这绝不像是一个杀人的动作,却有灭世的心。
没有任何的波动,无声无息,针穿过重重迷障,沿着荒凉都古老葬路,飞向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