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不欢而散。
柳三棉很兴奋,当晚,他和红荨在一起。
红荨的热情,让柳三棉觉得自己还有魅力,而红荨也表现出少有的风韵,和柳三棉的缠绵,让她觉得并不是自己担心的那样已经是落花的黄瓜,毫无吸引力了。
“想清楚了?你一夜没睡吧?”红荨捏一下柳三棉的鼻子。
柳三棉没说话,点点头,接上电源,打开笔记本。
“写什么呢?”红荨傻瓜一样笑了笑,“不会真的和清莲解除婚约吧?不对,你和清莲好像也只是一个仪式,也没有登记手续,并不是合法夫妻呀。也不对,清莲的肚子都凸起来了,你们是事实夫妻呀。”
“你烦不烦呀。”柳三棉拨打一下红荨,“在我和杰子之间,你是倾向杰子的。红荨,现在,你不会真的过河拆桥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红荨扑在柳三棉的后背上,双手缠绕着他的脖子,“三棉,我来梨花县走投无路的时候,你帮我在这里站住了脚,让我有了立身之地。现在,我如愿以偿成了公职人员,都是你为我铺桥修路的呀。三棉,真的,如果你真的娶了清莲,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如果你愿意娶我,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真的愿意嫁给你的。对于我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不是不会娶,而是不敢娶,对吧。三棉,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都用在和杜云飞竞争副县长了,难得今晚能和我在一起。”
“和你说过了,我有事。”柳三棉温情地说,“李县长临走的时候摞下话儿,说是要再去一趟日本,这话,你没有听到?”
“是的,我听到了,我还听到他在说这话之前,接到一个电话。”红荨说:“你不知那个电话是哪个人打的吧。”
“哪个?”
“先和我亲热一会,我就告诉你。”红荨的脸上出现了一团红晕,语带命令的说,“就在这儿睡吧,省得我麻烦,还得去你你那儿找你。”说罢,也不管柳三棉接受不接受,独自把柳三棉手中的笔记本放在床的一侧,拉着柳三棉钻进被窝。“把外衣脱掉,和衣而卧,脏不脏呀?”
“是哪个打的电话?”柳三棉躺下的时候,感觉到红荨留下的余温尚在,一股女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柳三棉想入非非,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快说呀,哪个打的电话?”
红荨附在柳三棉的耳朵边轻语几句,柳三棉急忙起身,然后,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李县长让柳三棉搬到墟圩子,要他坐镇那里指挥墟圩子经济开发区的事情。当然,明摆着的事情是让柳三棉把墟圩子征地的事情办好,这一点,柳三棉心里比谁都清楚。
在墟圩子,去食堂吃饭,柳三棉是可以的,但让他来这里蹲点,显然让人觉得他在李县长面前坐了冷板凳。
清莲来到柳三棉的住处,她虽没觉得什么,但柳三棉却感到不自在。
“清莲,你今晚,你就别住在这了,要不,咱们去你家吧。”
“为什么?”清莲并不情愿,“订婚宴闹腾成那个样子,我爸气病了,你还有脸去我家?”
“那我更应当去睢一下汪镇长了。”柳三棉起身拉着清莲的手,“甭说汪镇长不是我的岳父了,在这里,他毕竟是墟圩子的镇长呀。”
“不去,说什么都不去。”
“清莲,你回去吧。”柳三棉的语气不容置喙,“你现在就走,我是说这里的人很杂,素质不高,说什么话的都有。我们现在这种关系,还是不要住在一起。毕竟,这里在宿舍大楼,不同于住宅区。这大杂楼里又多是普通干部,都是一些乡村干部,什么素质的人都有,什么风语风言都是人说。所以,我不想一到这里上班就有太多不利于自己的传闻。”
“三棉,你变了。”清莲流泪了,“你不是不想让我和你住在一起,是你不想和我结婚了。我理解是这样的,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红荨?”
“你不觉得你这样问很无聊吗?”
“什么无聊,你和我睡在一起,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就不无聊吗?”
“清莲,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在这个穷山沟里受罪,知道吧。”
“三棉,你以为,你现在还算是副县长候选人是吗?”清莲冲柳三棉冷笑一下,“有句话叫坛坛罐罐决不能过日子的,你那样小家子气,人家杜云飞的话很明确了,以后,你也只是一个普通干部了。昨天在酒宴上,李县长并没有任何表示你能当副县长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叫刘文龙,难道你不知道他也想来梨花县当副县长吗?所以说,三棉,你就要摆平自己的心态,也要把自己当一个普通干部,当一个普通人。说实话,如果你坚持你刚才的话,我可以走。当然,我希望,你最好把你让我走话收回来。”
“清莲,你走吧。”柳三棉有些愠怒了,“我柳三棉大风大浪十几年,从家乡的穷山沟一步一步走来,每一个脚印都是带血的。就算咱们的事不能成,我也有勇气向别人说,我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是怀孕了,这是事实,可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真的就这样粘着我吧。”
“三棉,你真的这样绝情?”清莲拥抱一下柳三棉说,“三棉,你不知道,小时候,我就想像着能有一个象这样的男人照顾我。是的,我爸以前是墟圩子村的村长,后来当了镇长,我们老汪家现在不象以前那样在墟圩子有势力了。有时,我觉得自己象孤儿一样,没有母爱,父亲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没有青春,我没有爱情,但我有理想,有事业。就算我最无助的时候,我也没有放弃过我的远大抱负。当然,是你帮我进的电视台,这一点,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激。”
“甭说那些过去的事了,清莲,有这必要吗。”柳三棉推开清莲,“你不要活得太苦太累。”
“谬论。你这完全是谬论!”清莲显得有些激动了,“三棉,你后悔了吗?和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
“清莲,跟着我,以后,真的是前途莫测的。”柳三棉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后不后悔不重要,现在是你有没有后悔。”
“没有,我对自己的选择从来就不后悔。”清莲苦笑一下,“那我还能后悔吗?我选择了你,就只能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其实,这才是我的心里话。”
“真的?”
“是的。”清莲不说话了,扑进柳三棉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她说,“三棉,你不知,我有多么爱你。是的,和你在一起,开始你可能会有一点不习惯,可是慢慢总会习惯的。我觉得,有时候,离得远一点也有离得远一点的好吗?觉得每次见面都会一种很想念的感觉,可是,不是这样的。我想你,这种感觉会很甜很甜,很幸福很幸福。我不想和你分离,我爱你这个人,也迷恋你这个人!三棉,你是一个涉世未深的读书人,当初,你从一个农民一步步走来,很悲壮。在梨花县新一届换届选举之际,一个副县长的空缺,这样的干部人事调整,你和杜云飞的政治对垒中,不象杜云飞在暗地里调兵遣。还有,那个刘文龙,也在各显神通,你知道吗?三棉,我劝你还是算了,不如不要那一份非分之想,知道了吧,咱们就是平凡的人,就是普通的人,要过正常老百姓的日子,懂吗?”
“清莲,你走吧。”柳三棉说着走出门外,“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望着柳三棉的背影,清莲蹲在地上,哭了。
这两个人的政治态度,很显然,将是下一届换届选举的热点。
柳三棉去了老河口,在那里,他见到了杏花湾的老村长。
“柳主任,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想干事情的。”老村长和柳三棉边喝着酒,边聊天。
“是的,我真的是想为百姓干点事情呀。”柳三棉掏出烟递给老村长,然后,自己点燃后深吸一口。
“想干事情,这就对喽。”老村长深深地点头,表示了深切的理解。“三棉啊,您是我比较欣赏的年轻干部,事实上,和你打交道以后,我对您是另眼相看的。我也知道你内心里是喜欢晓涵的,可是,晓涵真的受到的打击太多了,也太大了。男人为了跑官,出车祸不在了,这个名声不好。晓涵感觉自己不适合在官场上混事,现在递交辞职报告,回我这里生活了。三棉,你年轻,有才华,相比之下,我们家晓涵是配不上你的。”
“爹,你都说些什么呀。”晓涵端着菜进屋子,“我哪儿也不去的,就在家里陪着你。”
“晓涵,说实话,我这次来,就是受李县长之命来请你的。”柳三棉直言不讳地说,“我知道你有着令人望尘莫及的写作才能和社交才能,也知道李县长非常器重你。”
“李县长非常器重我?”晓涵说着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三棉,有时间我真的很想和交流一些文学上的事情哩。早年,我在乡村学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呀。我的经历,真的是一本书呀。”
“是的,晓涵。”柳三棉郑重的点头,“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部书。”
“我不是的,刚才,口误了。”晓涵干笑两声,“我知道你已经内定为咱们县的副县长候选人,当然,还有杜云飞,这要等两会表决通过。其实,我男人也是为了争这个副县长去省城出车祸的。算了,不提这些了。三棉,我现在头脑有时清楚,有时糊涂。真的,脑子不好使了。我知道党管干部,这是我们坚定不移的方针,只要县委决定了,基本上是板上定钉的事。至于哪个人当这个副县长,这是县委的重大机密,我们在此妄言都是违反原则的。柳三棉立我万分的感激你能在这样的时候来看我。真的,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晓涵,你不要再固执己见了。”柳三棉从晓涵手里接过菜,把菜放到桌子上,然后,紧紧抓住她的手,“晓涵,您放心,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我做了副县长,我所分管的地盘就是您的天下。您是我的伯乐,我会一直按照您的马首是瞻。晓涵,李县长真的很欣赏你。当然,我也知道你和李县长的关系。”
“三棉,你这样说,我不是很满意,对你的表态我心里很受用的。不过,你可能听到外界传闻我和李县长的关系如何了,是吧。其实,我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乡村老师出身,当然,我调入县城工作,是带着行政级别的。算了,这些都过去了。”晓涵坐下来,端着酒,望着柳三棉,“我知道,你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来杏花村,来我们家,也是为自己找后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