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没有想到你和晓涵一样,也喜欢玄学?”我有些意外,“怎么,你们是同学,一直都在钻研这个东西?”
“也不是,其实,我觉得吧,生活中,有一些事,不是咱们书本上学的那样。”清浅似乎意犹未尽,她拢一下头发说,“显然,简单而肤浅的以貌取人并不可取,因为相和心是可以逐步转换的,正如鬼谷子先生所说有心无相,相随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以貌取人到底靠不靠谱,众说纷纭,且同一个人的前后说法有时也不一致。比如,鬼谷子先生提出了相由心生的识人术,但他自己又说执形而论相,管中窥豹也,即仅从外形来看相,如同从一根小管子里看豹子,看不到全貌。能肤浅的以貌取人,认为那些外表冷漠的人,或许人品不好,不是什么好人,就故意远离他们。反而,我们应该多警惕那些见谁都自来熟的人,因为他们很善于社交,跟谁都容易亲近,但他们往往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天攘攘皆为利往,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人群中,性格内向、最不合群的人,他们看似难以相处,但如果成为了他们的朋友,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甚至他们会愿意为你的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那些老是嘻嘻哈哈,活泼开朗,和谁都亲热的人,往往是有利则聚,无利则散,非常势利眼。一个人,若贪图物质享受,喜欢锦衣玉食,必然趋炎附势,阿附权贵,那么他们的品德是无法刚强起来的。反之,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能甘淡泊者,方有几分真学问;能甘清贫者,才能树立坚韧不拔的品质,就如曾国藩所说受不得穷,立不得品,受不得屈,做不得事。故智贵不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呢?叫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算了,一个聪明人,从来不会对别人妄加评论。这样会很容易树敌的。王社,你可是先声夺人呀。我和晓涵都比不上你呀。不过,应当想一下,我是支持你的。”
“支持我?”
“嗯。”
“你到墟圩子之后,吃没有吃的,住没有住的,那些张富友的人还经常带着酒意去找你闹事,总是催着我回单位要钱去。你是来当第一书记的,不是欠着他们的钱来还账的。今天,我来就是向说一些这个情况的。刚才我和张富友说了,现在,我是村长,我要知道你的情况。”
“什么情况?”
“你真的不知道呀。”清浅似乎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出来,她叹息一声说,“你所在的墟圩子是个三省交界的地方,乱七八糟的事一桩连着一桩,说没有电就没有电,说停水就停水。你应当记得吧,有一次,你去集市买菜回来,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一下子被偷个精光。现在,那两个和你一起来的下派书记,一个姓曾,一个姓严,他们得快得神经病了。那两个人所在的村子,村领导三天两头的要他们带着去市里,去他们原单位要钱,要去他们原单位的头头找酒喝。早一阵子,曾书记那个村子的村干部真带着一帮子人到曾书记单位去了。去了就赖着不走,曾书记单位领导烦了,领导说,以后你下派的村子再来人,你曾书记自己家招待吧。嘿,早几天老书记又带着几个大队干部去了。你也知道,王社,他们那小家庭,那能经得起他一帮大队干部吃喝呀。现在,我估计曾书记家里都快要闹饥慌了。”
“不会吧。”我哈哈大笑起来,“曾文开,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清浅不语,我知道一个人的生活经历可被视为一本书的正文,而对生活经历的咀嚼和认识则是对正文做出的解释。如果一个人有太多的反省和认识,但生活经历却又很少,那就好比只有两行正文,但注解却有四十行之多。如果一个人阅历很广,但却对此甚少反省,获得的认识又不多,这样,就好比一种比邦迪那版丛书——里面没有注解,正文的许多意思都不甚了了。
我打电话给曾文开。
曾文开在电话里说,我知道墟圩子是个鸡鸣三省的地方,居住人口芜杂,我去买菜回来,单位给我配发的厨具就让人给偷走了,还有电视机也不见了。现在,我是要吃的没有吃的,要玩的没有玩的,想看个电视也看不上。相比之下,你和严志那里要风平浪静多了。不过,现在,真的好多了。现在你住的地方可以夜不闭户,村民们老远就热情地称呼你一声王书记,大队部里水电正常,还有电视看,你的小日子过得多惬意或。现在天还没有热,我住的地方早已是蝇虫嗡嗡叫,叫我如何再呆下去呀,不行,我要走人。
我在电话里说,要不然就住在我那里吧。我那里有电视看,我只是喜欢看今日说法。不错的,你这里能看上电视,能看上今日说法,真是不错。曾文开,你喜欢吃拌面疙瘩吧?我会拌,等我这次去山城回来,我拌给你吃,挺好吃的。我说着做出动手去舀面的动作,清浅哈哈大笑起来。我很认真地说,真的,曾书记,我拌的面挺好吃的。曾文开在电话里笑到:是的,现在人们都在说墟圩子新来的书记挺会拌面的,怪不得有人叫你面疙瘩书记。不过,我也是面疙瘩书记呀。王社,王书记,你们瞧我的头上,还有个疙瘩呢。早几天我刚进村,就不知是谁朝我头上扔了个东西,瞧,疙瘩好大吧。王社,你和严志的日子都比我好过呀。王社,刚才你说到修河,好像杏花村的人说,要是修了老河口,就会把杏花村的龙脉给切断了。为这事,杏花村的人正商量着去市里闹腾哩。不过,上边三令五申不准闹事的,这一点屁事也要闹到市里,市领导怎么看咱们下派干部的工作呀。我们这些下派过来的人,有时候是要强硬起来的。我们是村里的第一书记,我们要摆正你的位置,要敢于负责,要敢说敢干。曾文志在电话里说,王社,我会支持你的工作。
清浅见我收起电话,笑了笑。她轻声说,是的,要过一种深思熟虑的生活,并且能从生活经验中汲取一切有益的教训,我们就必须勤于反省,经常回顾做过的事情和曾经有过的感觉和体验;此外,还要把我们以前对事情的判断和现在的看法,以前订下的计划及追求和最终得到的结果及满足互相比较。这是为获得人生经验所做的单独的反复温习。
刘克义深知刘文龙的智商和才干都在自己之上,他从刘文龙那双掩藏在镜片后面的、充满智慧的眼睛里,常常感觉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和残忍。然而令他欣慰的是此人既没有野心,也不贪婪。酒席过半,刘文龙起身把酒,笑了。
“克义,我敬三位一杯,并预祝咱们的合作成功!”
“谢谢你,文龙。”刘克义起立与刘文龙碰杯。
“来,”刘文龙笑眯眯地发话了,“今天我和你的谈判我真的很满意,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和坦诚。关于策划费的支付期限和售楼利润分配比例问题,我想代表我个人提点建议。不知道哥会不会介意?”
“哪里的话,文龙,你太客气了。我洗耳恭听、洗耳恭听。”刘克义急忙应道。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因为从今天白天的谈判到晚上的这顿饭,刘文龙几乎就没有开口讲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张笑呵呵的面容总让他感觉到不是那么很自在。凭他的经验,这种人要么是特傻的傻瓜,要么就是人精中的人精。而姓刘文龙的显然属于后者。“那好吧。不过我有言在先,如果我理解错了,你千万别介意。”
“不会的,克义,你随意。我知道你最想回避的就是有关策划费如何支付的问题。尽管早晚要涉及到这个问题,但我不希望现在谈论。因为我知道如果过早地让对方摸清自己的意图和底细,会给你和我下一步的讨价还价带来被动。尤其是杰子这样的人提出来,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我担心自己会被杰子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克义,我想谈三点:第一,关于策划费的支付,按照我们从前与其他开发商合作的惯例,协议签订后即付50%,开盘以后再付余款。我是指整个梨山商贸市场,还包括老河口。当然,这首先要取决于我们双方对彼此的信任度。同时,我们的策划方案也要经过开发商的最后认定。第二,就是你今天白天提到的关于给我们的楼盘底价,好像是3800一平米吧,我觉得咱们是不是都再考虑一下。上个礼拜,我们拿到了墟城市房地产市场的最新调查报告,这个价格对我们来讲,有一定压力。而我们在策划过程中必然要考虑到这个因素,所谓物有所值。这就又牵扯到你们的成本核算和我们最后开盘定价的决心。第三点,关于超出底价的利润分配,我希望你能多给我们一点信心和动力。说白了,其实就是在您给我们的底价和开盘售价之间,能否有足够的空间让我们来运作。不好意思,我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也不知道我把话说清楚了没有?克义,我直言不讳吧,我和李县长,不方便出面的事情,现在,都由你一个人出头。当然,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是清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