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一的掌声响起,边东慧的手掌有规律地闭合,像是在为幻宁的推论发出赞同。
“没想到,你的试探居然是为了这个目的。”边东慧依然在笑。
“看样子,你不打算承认。”幻宁好像也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那是自然,幻宁长老,潜藏在内心的东西如果经过嘴巴传出,那么意义就会完全不一样。”边东慧指着自己的脑袋,然后用感慨万千的语气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向我带来了这么精彩的推论,这样一来,另一名凶手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没有根据,没有实际的话语。”戴着鸭舌帽的男孩轻笑,“思维这东西,还真是挺复杂。”
“你不也一样吗,人类。”边东慧道,“我能从你身上感觉到气息,不过你不用亮出真实身份也行,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边东慧将视线转向幻宁,和她四目相对。
“很违和,你和你的师父在原则上完全不同,说不定骨子里,你跟我们穹天一族是同类。”边东慧露出恐怖的笑容,尽管没有声音,但那静寂更让人不寒而栗。
“幻宁长老,差不多该说出实情了,再等下去不管是谁都会失去耐心。”那名鸭舌帽男孩提醒道。
“那我只好单刀直入地讲。”蓝色的光线围绕幻宁的身体,将原本的装束转变成黑色的紧身衣,“2号,W4W63。”
幻宁跃出指挥台,平稳地落入传唤而来的浮空踏板上。
“边东慧,首先得确认一点,我们之间不存在友谊,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当然。”边东慧摊手,他同意幻宁的说法。
“我接下来要讲的事,不管你是否知晓,我都得陈述一遍。”幻宁顿了顿,然后说道,“蓝季·穹天发动战争的理由,并不只是单纯让穹天一族的杀戮欲望得到缓和,在这其中,还有更深的缘由。”
“而这缘由,关乎到传说中的贤者。”
?
来自遥远过去的影像,渐渐传入她的脑海里。
好似被污染的黑色,在那名人类少女的手中蔓延。
(你,好像能够承载相当多的恶意。)
(那么,我必须要好好利用一番才行。)
人类少女慢悠悠地迈出步伐,虽然二人相隔的距离很遥远,但她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能一步跨过般骇人。
(贪图死亡的你,永远不会得到安宁。)
“不...不要!!!”
女孩连忙起身,心脏狂跳不止。
能听到紊乱的呼吸声,女孩在很久之后才发觉这里是熟知的现实。
“终于醒了。”
那名穿着紧身衣的少女将风衣挂在墙上,然后把特殊材料做的软质发圈拉开,扭头露出散发。
“巡影......我这是怎么了?”呆坐在床上的那名女孩曲鸣茗取发出疑问。
“你被人打倒了,然后有人救了你。”曲驳巡影坐到曲鸣茗取身旁,轻抚她的脸颊。
“救我的人,是勇者吗?”
“对啊,是非常非常强劲的勇者,他是专门来救你的,只不过嘛,可能有一些私人原因,他又离开了。”曲驳巡影摆出无奈的鬼脸,想要逗笑曲鸣茗取。
“巡影,我睡了多久?”
听到曲鸣茗取问这句话,曲驳巡影的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别管这么多,伤员就是要多休养,只要身体能恢复,时间什么的都是小事。”曲驳巡影甩手道。
“巡影,你瞒了什么?”曲鸣茗取的语调突然下降,“弥鲜不见了,身体的主导权转移到了我手上,在我昏睡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曲鸣茗取的质问,曲驳巡影的嘴唇微微颤抖,对于曲之咒的成员,特别是对自己的好姐妹曲鸣茗取,她不想告知她哪怕一次的谎言。
“距离那一次事件,已经过去半年了呢。”曲驳巡影勉强露出笑容,“大家都去参战,然后...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曲鸣茗取的大脑震了一下,“你说什么?我昏睡了半年时间?连弥鲜也没有醒过来,然后...还莫名其妙爆发了战争?”
曲鸣茗取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她疯狂地摇头,想要从这个现实当中逃离。
“弥鲜!弥鲜!弥鲜你出来啊!你出来救我啊!!”
她使劲地用额头撞向床角,然而痛感还没有传来,那副超强的身体便把床给撞成粉碎。
“弥鲜真的消失了...这不是真的...战争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让我醒来,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些事情?!”
曲驳巡影望着瘫倒在地的曲鸣茗取,从她的眼神里面观察到了无助。
“茗取...曲之咒还在,弥鲜也一定会回来,你只是受伤太严重,昏睡太久了而已。”
“战争...战争又爆发了...我不想要这样,我和弥鲜一直在祈祷战争的完结,然而等了十年又十年,我们已经数不清楚经历了多少次战争了。”
“喂...茗取......”曲驳巡影听着曲鸣茗取口中的话,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想要这样,我已经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黑暗,黑暗,黑暗。
猛然爆发出的黑暗将曲鸣茗取的双眼遮蔽,她目视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暗”,用手指触碰自己的双眼。
“咔嚓。”
能听到鲜血四溅的声音,然而就算如此,也依旧无法隔绝黑暗的再现。
眼睛数次恢复,她的视线终于从黑暗转变成了眼前的曲驳巡影。
(勇者,一定会来拯救我们。)
一想到弥鲜说的那句话,曲鸣茗取的内心就又重燃起新生的希望。
“巡影,必须得告别了。”
话毕,曲鸣茗取怒吼一声,引起的共鸣连房间的墙壁都无法抵挡。
(我必须离开,必须去寻找。)
在这恐惧的深渊里,没有方向。
在失去终点的道路上一直奔跑,然后发现一切皆是虚幻。
就连自己身边的人已经远去,那么时机也算得上是成熟吧。
向唯一的挚友做了告别,那样也算不上是突兀。
在梦的开端,她抓获了信息,在现实突破的结口,她目睹了希望。
而现在,她需要为希望奉上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