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老师,小班长,找我谈过无数次话,大致意思都是不能为了学习,把身体搞垮了。我表示听懂了的点点头。
而沈默,总是变着花样的给我送来各种吃的,我却是一口也吃不下,等到他再次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冰冷的未动过的食物。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些食物,看着我轻声叹息。直到后来,每次吃饭,沈默都看着我吃,我总是吃两口就想吐。
从那个晚上起,从我决定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那个晚上起,从我内心里就萌生出了对沈默的抗拒,他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抗拒他。但我又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抗拒来自哪里,也就放任不理。或许觉得胃痛的时候,心里就不痛了。
每次考完试,我都会把成绩和名次发给夏迪,却从来不提为此付出的努力,但他总能猜到,就像能看到一切一样,不厌其烦的说着注意身体的话。我很无奈,总是敷衍着一笑而过。毕竟,他只是直到,看不见,也做不了什么。
时间过的很快,炎热的夏季,闷热潮湿,有着不把人蒸熟誓不罢休的气势。
小班长通红的脸,在这样的温度里,像个小火炉。
“云梦,你为什么要在那张表上填我的名字?那可是……”
下午自习课时间,小班长红着脸,把我拉出了教室,在教室旁的楼道里说到。
“那可是什么?那可是你留给我的,对吗?”
“我没有那张表也可以考上的”。
“那你觉得现在的我还需要那张表吗?没有它,我也可以啊。”
我看着小班长着急的通红的脸,有因为害羞,说话结结巴巴,莫名的感动。“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凡事靠自己很好吗?还是你觉得我一无是处,考不上大学呢?”
“没有,你现在的成绩足以考上北京的大学了,我只是……只是……”小班长结结巴巴的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
“只是不想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班长,当初还是比我矮一头的小男孩,可不知什么时候,个头已经超过了我很多。在我忽略身边人的这三年里,每个人都发生了改变,可我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视了这些真真实实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我觉得我有愧与他们每个人对我的关心。我自以为自己走出了这种那种的悲伤和打击,其实,我从未真真面对过它们。
这个小班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成了挺拔高大的男孩子的,我却毫无察觉。可我的变化,他却尽收眼底。
“班长,我们进去自习吧”。我干笑了两声,先行回了教室。坐在那里,仔细打量着身边的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从冬装换上了夏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同学少了好多,问了同学才知道,他们是要出国的,早都不在学校了,可我一点都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男同学的嘴角边长了胡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生们留了长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略了他们。
原来我不光是一个笑话,还是一个自私的人。
看着黑板上方写着“距高考还有8天”的牌子,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背起书包跑了出去。
沈默是在楼下花园找到我的,那是我们经常散步的地方。
我正握着胸前的项链,哭的两眼通红。沈默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了句“对不起”。
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又重新激荡了起来。
管不得别的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很需要一个温暖得怀抱。我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他一直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等我再次平复下来得时候,仔细得看着沈默。除了眼里少许得疲惫,没有任何变化。
“还好,你没有变,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得模样”。我看着他说道。
“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今天才发现,我忽略了身边好多事好多人,也错过了很多事,活的很自私,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来弥补了”。
“人都会变的”。
“那你会吗?”
“会吧”。
是的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我的自私有多可怕,上帝夺走了我的父母,我就觉得全世界都欠我的,每个人都欠我的,他们对我好都是应该的。可他们又不欠我的,沈默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认为他就是我的,我还跟他赌气了这么长时间,这得是多么混蛋的人干的事啊。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我看着沈默发自内心的想要道歉,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没有,你很好,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女孩”。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哭的通红的鼻子,我措手不及。
那晚我吃了这几个月来最美味的晚餐,因为一直的胃病,刚吃完没多久,胃就开始痛了。我自嘲到:
“你看,都怪我平时作孽太多,不吃的时候也疼,吃了还疼”。
“平时就让你好好吃饭的,现在知道错了吧?”沈默趁机报复的说道。
那晚胃痛的厉害,沈默不放心留我一个人,执意要留下来看着我,我知道我们都是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你可以留下,但是不能睡床上”。我用警告的口吻说到。
“为什么?你的床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