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谬了!这简直是……”
梅子青觉得今天的谈话更像是二流编剧在讨论科幻剧本的原始设定,而不应该发生在一个高级别的科学实验室里。
“你说那些游荡于宇宙的幽灵选择了猫科动物作为宿主,而弓形虫也是一种以猫科动物为最终宿主的寄生虫,您是想说,弓形虫就是寄生意识吗?可按照莱斯特先生的推论,寄生意识并没有形体,也不依赖于物质存在。”。
司徒郁离说:“莱斯特先生说的没错,这种入侵意识可以短暂脱离物质而存在,但莱斯特先生也说过,他们并不是长生不死的,而是有他们特殊的繁殖方式。”
“繁殖和壮大自己的种族是一切生命的本性,既然他们选择了物质生命作为寄宿体,那么说明他们是离不开物质的,至少他们的繁殖方式离不开物质。”
“弓形虫很可能是寄生意识繁殖的途径,他们分裂出原始意识,进入弓形虫体内,借助弓形虫找到下一个宿主后释放出原始意识,在宿主体内和宿主的原意识体伴生。我们也可以把弓形虫看成一个孢子或者精子,潜伏在人畜体内等待某个被激活的机会。”
梅子青不解道:“这个假设倒是合理,但这和灰脑病毒有什么关系呢?灰脑病毒对大脑的破坏和他们想要寄生的目标还是存在矛盾啊!”
司徒郁离说:“教授给我的资料里,几个病案都是原生意识和入侵意识之间发生了激烈的对抗后,大脑才开始病变的。我们可以这样想,任何物种在繁殖和生存过程中都有自我保护机制,很多物种甚至还有自我毁灭机制。寄生意识很可能在入侵遭遇强烈抵抗的情况下激活这种机制,由弓形虫,也就是他们的孢子意识体释放灰脑病毒,摧毁抵抗者的大脑。”
梅子青说:“这需要一个前提——这种病毒必须早就存在于弓形虫体内,才能由他们控制在合适的时候释放,但学界对弓形虫的研究已经很多年了,不可能没有发现吧?”
司徒郁离摇头说:“灰脑病毒不到十纳米,实在太小了!而且现在还不能证明它就是病毒,说不定它是和生物酶一样,由弓形虫直接变态释放产生呢?当然,我没有实验数据作支撑,所以到目前为止,我所说的全都是猜测,实际情况如何,只能靠梅教授和梅子青女士费心研究下去了。”
梅子青不说话了。她毕竟只是教授的助理,一般情况下,在公开场合或重要客人面前,没有教授的允许,她都是不发表意见的,但今天因为司徒郁离看起来只是个和她差不多的年轻女子,加上这个话题的荒诞性,她就多说了几句。但她深明适可而止的道理,一切都要听教授的意见。
梅以求站起来,缓缓踱步到窗口,叼着烟斗不停地吧嗒吧嗒地吸着烟,好在实验室装有一流的净化系统,否则房间里早已被烟熏得呆不下去了。
司徒郁离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梅以求的背影。
小美美一直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显得很有教养。大概是突然没人说话了让她有点不习惯,她开始眨着眼睛好奇地打量大人们。
过了许久,教授才转过身来,手里的烟斗已经灭了,还在吧吧地吸着。梅子青就过去拿了他的烟斗,帮他装上烟丝。
教授趁着梅子青装烟的功夫,走过来说:“司徒女士,您今天所说的东西可以用震憾两个字来形容,无论是互联网拥有自主意识、弓形虫释放灰脑病毒,还是孢子意识的繁殖方式,都对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很有启发,值得深入研究。”
司徒郁离说:“教授您过奖了,我只是抛砖引玉,后面的道路更艰难。”
教授指着U盘说:“其实我不是很明白,司徒女士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我,还有你刚才的那些想法,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在学界引起震动。”
司徒郁离笑道:“那些又不全是我的成果,而且我也是遵照我丈夫的意思,才来找的梅教授。”
“你丈夫的意思?”
“是的。”司徒郁离说,“除了您手中那个U盘里的资料外,刚才我说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丈夫的成果。其实我们最早的想法是交给莱斯特先生,但一来是莱斯特先生年纪太大了,二来他已经被入侵者重点盯上了。我丈夫曾经试图救他,但自己也陷入了危机,所以交待我来国内找梅教授。”
“难道你们比莱斯特先生更早知道这些事情?”梅以求惊道。
司徒郁离说:“我们更早发现类似莱斯特先生的病案,但并没有莱斯特先生看到的那么准确,当时我丈夫还猜错了方向,一度把它和二战时期的一些机密实验联系起来。莱斯特先生用他的生命帮我们纠正了方向,他是当今最伟大的科学家!”
想起了莱斯特,梅以求就有些悲哀。一个最有可能完成统一场论的伟大科学家,只要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就可以和牛顿、爱因斯坦一起,成为科学史上最伟大的人物。可惜却遭到了意识入侵,为了人类的命运,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司徒郁离又说:“请原谅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来见您,而是拖到今天,因为我必须确认您是安全的。”
梅子青装好了烟,把烟斗递给教授,又帮他点上火。
教授吸了一口,点头说:“你是对的。我们现在必须谨慎,所有的计划都不能出纰漏。”又问道,“恕我冒昧,能不能和你先生见上一面?”
司徒郁离说:“抱歉,我也已经有半年没有见到他了。”
“哦……”梅以求“那么我再冒昧问一下,您丈夫是?”
“司徒行知。”
……
屋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小美美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好奇地看着大人们,看了一会儿,她突然问了一句:“爸爸不见了,你们能找到我爸爸吗?”
“美美!”司徒郁离轻声喝道,“不要胡说”
小女孩有点委屈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眼睫毛上挂上了一片晶莹。
梅子青很想说自己在哥本哈根看见过司徒,可是又不敢十分确定此司徒究竟是不是彼司徒。
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青木突然说话了:“夏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