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从长枪上得到击实的反馈,然而紧接着,一股违和的反推力从前方涌来。
赤仍旧没有露出意外,只是不再强攻,后退几步,握着夜寒梭站定,眼神冰冷地盯着突然出现的搅局者:“怎么?现在知道出来护犊子了?早干嘛去了?”
面对赤凶狠的口气,来者只是哈哈一笑:“艳王大人莫怪,毕竟我们以为您会从北方过来,谁知您却反其道而行之,正巧碰到这些在此修炼的孩子们,不小心冲撞了您,还请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艳王?
被赤重创的修士原本怨毒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惊骇。
他们只听从上面的安排来此镇守,说是只要是筑基期修士想通过就拿下,生死勿论,谁知这要拦住的竟然是幽府之渊的艳王!
对付艳王,生死勿论?
自己被对方不管生死还差不多!
要是说之前对赤还有不服气,觉得自己有铠甲还能一战的话,现在这名修士却已经心安理得起来。
那可是艳王,自己对上她哪有半分机会?输,那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四位王果真如传言所说个个都是怪物,碾压同阶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修士默默地收起法宝和自己的断手,吞下丹药恭敬地退到一边去了,他甚至还有点荣幸,可不是谁都有和艳王切磋的机会。
短短十几息时间,修士的想法竟然已经从“杀掉这个乱闯的蠢货”变成了“和艳王大人切磋真荣幸”,幽府之渊的天赋等级制度不得不令人嗟嘘。
赤扫了一眼旁边,熊和洪冲也合力收拾掉了两名暗藏的修士。
那两名藏匿的修士修为仅仅只有筑基前期,对熊和洪冲的组合来讲,实在是弱不禁风。
只有丑蜥蜴还躲在艳王域里暗中观察。
不过它的能力也不适合正面作战,保留实力也不是不可以。
“少来这一套,”对眼前的成果比较满意,但是赤却不打算让来者这样简单地蒙混过去,“你们放任下人天天来艳王域破坏,现在还偷袭我,是不是杀了我这个碍事的,好把艳王域当自家后花园?”
“哪里,艳王大人多想了,我们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们对艳王大人可是十分尊敬的。”男子煞有介事地说道。
“哦?尊敬?好一个尊敬,凌王派化神修士接应我,肃王更是叮嘱炼神修士送我过境,你们诡王好大的架子,让一群没眼色的筑基修士埋伏我,刺杀不成,就打发你这个金丹修士来敷衍?”赤用夸张的语气嘲讽道。
明明肃王那边的越淋恶意满满,到了赤嘴里却变成了专程送她过境!
说这些谎话,赤脸不红心不跳,讲得跟真的似的,她,真的学坏了呢!
但是现在心慌的不是赤,而是这名冒出来阻止的男子。
男子的脸色有点僵。
他没料到赤一个筑基期的丫头竟然如此嚣张。
上代艳王陨落太久,大部分幽府之渊的修士已经习惯了艳王域的沉沦,他们甚至开始改变称谓,只承认幽府之渊现存的三位王。
之后艳王令认主,三王宣布艳王回归,然而他们手下的人,却并不都认可这个修为仅仅只有筑基期的新艳王。
这种情况,在哪个域都存在,但是不同之处就在于凌王的地盘太远,这么多年来也没人跑大老远的专门来踏足艳王的领地。
肃王对手下一向管得严,得知艳王回归的消息,更是约束手下谨慎行事。
唯独诡王“不理朝政”,本人又长期不在幽府之渊,因此其手下修士也相当散漫,经常溜到艳王域去折腾。
原本诡王的手下还忌惮卫老头,可是当他们发现无论怎么破坏艳王域,只要不闹到卫老头居住的山峰去,卫老头就不闻不问,于是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即使得知新艳王回归,他们心中也满不在乎——不就是个筑基期的小丫头吗?别人卫前辈都不管,你有什么胆子管?
然而赤却出人意料地带着同伴——虽然全是筑基期,杀上门来,还轻松收拾了故意挡在门口为难的筑基修士们。
男子对赤自然是不服的。
要是赤只是一个侍卫,他早就动手了。
然而他不能,因为赤是艳王。
无论她修为多么低微,她只要拿着认主的艳王令,她就是不容置疑的艳王!
自由散漫惯了的他终于发现幽府之渊的规矩是如此麻烦,赤就算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不能动手。
因为先不分青红皂白攻击的,正是他们的人!
幽府之渊虽然有不可在对方拒绝的情况下踏足其他王领域的规定,但是这一条对王和护法并不适用,也就是说赤想来诡王域,他们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不能阻止!
怎么看,目前的情况都对己方不利啊!
男子没有办法,想转移话题缓和一下气氛:“艳王大人手段果然了得,我们诡王域的‘水匿神法’可是出了名的最强藏匿功法,艳王大人初次见到就能识破,果然非我等可比。”
“你在逗我,这还叫最强?是全天下的隐匿高手都死绝了,还是你的这些手下全是半吊子?”赤不为所动,“别给我东拉西扯,我就问你们,艳王域这些年来由你们造成的损失赔还是不赔?刺杀我的罪是判还是不判?”
最强隐匿?赤当然有资格嗤之以鼻。
就算是她都见过三次更强的隐匿,武萱清、卫老头也就罢了,修为太高,可是那黑雾峡谷中被赤三人联手杀掉的“水母”修为也不过筑基!它的攻击没有丝毫灵气波动,要不是当时丑蜥蜴看见了它的偷袭,赤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这……艳王大人,毁坏艳王域的大帽子我们可不敢戴,即便是您,也不能信口胡说啊?”男子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他不相信赤能把卫老头找来对峙,要是卫老头要管这事早管了,还轮得到赤来问罪?
“哦?”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赤竟然笑了,只是那笑容看起来确实相当狰狞,“你是说绝不是诡王的手下毁坏的?”
男子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陷阱,但是此时也容不得他否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赤抚掌大笑,“你的意思是,毁坏艳王域的是凌王的人和肃王的人?”
“我不是……”男子脸色大变,连忙摆手。
赤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很好,正巧我和这两位王座下的两位修士相谈甚欢,方才为了赶回艳王域没能尽兴,我这就去寻他们对峙,毕竟有你这个证人,告诉我就是他们做的嘛!顺便也问问他们:刚刚亲自护送的艳王大人到你们诡王域竟然面临刺杀有什么感想?”
男子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身为诡王的手下,一向以狡诈自居,谁知竟然着了赤的道!
要是没有安排人在此试探艳王的能耐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就算他们打死不承认破坏了艳王域,这刺杀艳王的罪名却是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了!
男子懊悔不已。
赤不和他多说,抬腿就走。
“等等!”男子连忙挡住。
“怎么?艳王你也敢拦?你们诡王域的人眼中是不是已经没有幽府之渊的王法了?”赤勃然大怒,夜寒梭直至男子的鼻尖。
罪名越来越多了!
男子心乱如麻: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幽府之渊的规矩?难道她真的和另外两位王的部下相谈甚欢?
不让,就破坏了规矩,可是让了,赤去另外两位王那里告状诽谤,他的麻烦更大!
怎么办才好?
难道……杀了她?
开玩笑!这里幽府之渊,敢在这里杀王,传说中幽府之渊背后的那位神秘的、无所不知的大人会让他得手吗?
男子汗如雨下。
赤瞥了熊和洪冲一眼,两位同伴心领神会,悄然将灵气运行到身体各部,就连被忽略的蜥蜴,也警惕地提起了前爪。
赤盯着男子的眼睛,右脚抬起,准备绕过他。
男子紧张地低头看着赤的脚下,一丝阴毒从瞳孔中一闪而逝。
双方都在等,等赤脚落地的瞬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轻快的女声响起:“哎哟,都在干什么呢?这么严肃,害我以为昨晚喝多了,不小心跨进了肃王大叔的地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