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皆是一愣,神色复杂,将目光投向说话之人。
漪澜轻轻的握了握腰间的香囊,里面坚硬的触感,总是能软化自己的心。每一次触碰,都会让她想起初次的相遇。那人稚嫩倔强的面容,和故作坚强的模样。或许那样的神情,她也曾看见过。
白龙微微垂目,逐渐被紫色光晕覆盖,缓慢的融进了敖烈的身体。
丹溪君收了法力,元神归位。霎时涌动的气流恢复平静,大殿之内的紫色光芒也慢慢的散去。
敖烈的身体被柔和的光晕包裹,之后慢慢渗透进去。转眼间一扫之前灰败苍白的面色,有了些许红润,胸口起伏,呼吸也显出了平缓。
万圣龙王许久以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回了肚里,这位殿下得救,乃是整个碧波潭中的大幸。再也不用畏惧那位虎鲸上将回返南海禀报,而两家的亲事也算是保住了。
几人上前围拢,仔细的观察。见这般情景,皆是舒了一口气。
丹溪君也是轻声的吐了口气,心道日后定然不能再这般轻率的应承他人。总以为在茂灵山修行百年理应处事稳妥,可还是做了这样的莽撞之事。好在没有辜负金蝉子所托,不然真不知要有何颜面去面对他和自己的师尊。丹溪君回身对着龙王及其他人颔首道:“如今太子殿下元神已经归位,不日便可转醒。本君受人之托,总算是终人之事。”他复又对万圣龙王道:“且让殿下好好休息,本君便不再叨扰。”
万圣龙王连连点头,总算是露出了个会心的笑意,道:“丹溪君所言甚是,本王定然会遣人好生照料贤婿。”他对身边的丞相挥挥衣袖,对方便心领神会,对几人躬身施了一礼便退出了殿外前去安排。万圣龙王又笑吟吟的看着丹溪君,欣慰道:“此事全靠丹溪君,简直是我碧波潭和南海的恩人。方才千钧一发,多亏丹溪君力挽狂澜。想必此刻丹溪君定然是觉得疲累,不如就在本王处歇下,调养几日,也好让本王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聊表谢意才是。”说罢龙王微微拱拱手,满脸盛意拳拳。
丹溪君赶忙回礼,含笑道:“龙王莫要如此,本是我应了他人,理应走这一遭。虽与殿下素未谋面,也算是缘分使然。更何况殿下因伤势沉重,元神离体,思绪混沌,茫然不知。所做之事也只是凭借些许记忆而为之,加上又受到了重创……”他想起在诛心阵中敖烈被玄悟亲手扼杀时的模样,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继而痛下杀手,心中定然是不能接受。也真是因为敖烈一心担忧之事就是与玄悟有关,元神便首先找到了他。即便是在那诛心阵中,也没有阻挡住心中的惦念。就是为此,敖烈才会被发生的一幕扰乱了心神,致使所有的思绪颠倒混乱起来。丹溪君不便将此事言明,便收了话,继而道:“殿下的元神本就如同茫然无知的孩童一般,不知所往。本君不知殿下心中所想,多亏几位相助,将从前之事一一告知,让殿下元神安稳,才能安然进入身体之中。说到底,本君也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与各位相较,实在不足挂齿。”
虎鲸上将性子刚烈,对这位丹溪君能救了自家太子的这份感激之情简直难以言表。他后退几步,索性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垂首感激道:“丹溪君能救了殿下,就是对南海有恩。也是本将的恩人,若是殿下有了闪失,本将定然重罪难逃。本将一介武夫,不会诸多感谢之语,还请丹溪君受末将一拜!”说罢,虎鲸便要行叩首之礼。
丹溪君连忙上前将其扶住,略显无奈,笑道:“将军莫要这般,本君承受不起。”他将对方拉起身来,缓声道:“殿下吉人天相,就算本君不来,也定会安然无恙。将军所扰,实属多虑了。”
虎鲸满心感激,对方身份尊贵却没有丝毫的架子。他站起身后又对其抱拳,语气显出难以压制的欣喜和激动,问道:“丹溪君此恩末将铭感五内,他日若是有用得到本将之处,定然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丹溪君笑了笑,而后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青玉瓷瓶托在手掌上,道:“此乃茂灵山中的清凛水,总共三滴。隔日一滴溶于清泉之中,让太子服下,有助于平稳元神。”
万圣龙王欢喜的将那青玉瓶接过来,欢喜的绽开笑意,点头道:“本王定会小心保管,让太子服用。”他心中暗喜,这茂灵山中的东西哪里会是寻常之物,那山上住着的是何人啊,即便是一叶一花一草一木皆是难求。这下有了这东西,也不怕这位丹溪君走后太子殿下再有不妥之处。龙王脑中思索,犹豫着试探道:“丹溪君劳累一日,又远道而来,现下就屈驾在碧波潭歇下罢。”
丹溪君对龙王抬手示意,含笑道:“多谢龙王美意,本是受人所托。此事已了,也应回去告知,让其安心。”
万圣龙王了然的点头,心中固然窃喜,却在脸上未有任何表现。他微微垂眸,一副惋惜不忍的模样,叹了口气。脑中却在思索,丹溪君能听从那人之言不远万里前来搭救,定然是交情匪浅。而所托之人又是能请得动丹溪君前来解太子之困,看来与敖烈也是情谊颇深。若是这般,那么那个未曾露面之人定然是神通广大不容小觑。南海的太子已经是自己的佳婿,若是能与这样的人结交,那么于碧波潭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受益无穷啊!!老龙王打定主意,复抬眼看向对方,含笑道:“既然是受人所托,定然也是殿下的故交旧友,理应答谢一番。不知那人是何方神圣,本王受了这等恩惠,定然要上门致谢方不显得失了礼数!”万圣龙王略停了停,恐自己所说的话太过明白,复又改口道:“待到殿下醒来,本王……本王也好告知。”
一旁的虎鲸上将也是对那人心生感激,他没有万圣龙王那般心思,只想着能将所有有恩与殿下的人如数记下,以待他日报还恩情。遂听罢,便跟着附和道:“龙王所言甚是,即便是不便前来,也要将姓名告知。待本将回禀了龙王,也好亲自登门,以表谢意!”
丹溪君无奈的笑笑,心道这个金蝉子伤势未愈不能前来,倒是落下了这样大的一个人情。这下人家碧波潭和南海都嚷着要答谢致敬,叫他要如何应对。他心中腹诽,却也知金蝉子与敖烈定然也是渊源颇深,也无谓隐瞒。他微微含笑,打了个稽首,身影微动,便化成了一道淡紫色薄雾,飘然出了内殿。
三人只见紫色雾气飘然,也知这位丹溪君去意已决,不免黯然。而后却听闻一声清脆的鹤鸣之声。他们急急走向殿外,只闻得丹溪君如清泉扣石般的声音传来,萦绕耳畔。
他道:“托本君前来之人,名曰,金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