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来到地府,天蓬也只是想对玉兔是被何人所害寻个结果。虽然他始终不愿相信小东西的死讯,总是抱着一些希望,但却又纠结若是在地府的名册上看不见玉兔的名字,那么它又会去了哪里,而他又要去哪里寻它。
或许,如不是当时自己逃避,那么一切都不会发展至此。玉兔还好好的,能笑能跳的在身边,一声声的叫着‘好人’。而他自己,也不会知道有一天心中居然会有如此深深的憎恶之感,那么想要将斩杀所有的妖物。
正值天蓬出神之际,忽闻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阎王走至殿内,一身墨绿色长袍,外罩金色滚边绣暗纹黑色锦缎外衫。腰间一条镶嵌墨玉的金色宽腰带,胸前配金色宝石环。头戴冠冕,面赛青石,二目如灯,双眉浓黑,脸似刀削,棱角凌厉。宽鼻海口,嘴角下垂,浓密的长须挡在胸前,根根支棱,将那凶狠的相貌衬得更为暴戾。身高九尺,体态壮硕。而在他身后跟随着四大判官和其余八名阴帅,步履匆匆走了进来。阎王看见天蓬,便微微拱手,施礼道:“本王来迟,劳元帅久候。恕罪恕罪。”
身后判官阴帅对着天蓬,纷纷躬身施礼,齐齐告罪。
天蓬站起身,对着阎王回礼道:“阎君哪里话,乃是本帅叨扰了。地府事物繁琐,劳心劳神。众判官阴帅所掌之事,更是千头万绪,如今劳烦至此,是本帅心有难安。”
身后一众人纷纷回道不敢。
阎君与天蓬落座,判官阴帅垂首站立。之后,阎君才道:“本王听闻禀报,说元帅有事要办,不知可是天界之事?”
天蓬神色一滞,掩饰般的摸了摸茶杯,尴尬的笑了几声。不想声张的原由就是怕会被阎君认为自己是为天庭办事,才大张旗鼓的摆驾来迎,极尽用心。可他此次乃是私事,若悄悄办来,凭借着他的身份,哪个判官阴帅都会给几分薄面,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了了此事。可是如今阎君相问,他也不好隐瞒。天蓬思付片刻,方才回道:“阎君有所不知,此次本帅前来却是有事相求。但,并非是天庭之事,而是,本帅的私事想要问一问。”
阎君恍然,却也未曾显出不耐。他虽面目凶悍,却极为正直公正,脾气虽是暴戾却也不是无礼之徒。况且这天蓬元帅说到底也是天界的重臣,他日还有相见之时,也数同僚。虽是两者隶属不同,若能相帮,他也不会放任不理。阎君凶悍的面容难得显出耐心的样子,哦了一声,复又问道:“元帅有事不妨直言,不论是于公于私,只要是能相助元帅,本王定然会全力而为。”
天蓬下意识看向已经站回去的无常鬼,他曾对其提起,想来回禀之时阎君定然了解一二却不甚清楚。此刻那些掌管生死簿的掌事皆在眼前,倒也省了事。天蓬对阎君笑笑,有些犹豫道:“此事,要办起来,恐要费些时候。但若是阎君能出手相助,倒是能事半功倍。”
阎君其实在无常鬼来报之时知道了个大概,可真要办起来,总要让对方先开口,这样的话便是卖了一个人情。不然他堂堂地狱阎君,哪有上赶着为人办事一说。阎君听罢,冷峻的面容虽是严肃,但口吻却是缓和的很,爽朗道:“元帅莫担忧,其实无常禀报之时说的很是潦草,本王也只是略晓得几分。不知道元帅是做了何种打算,便召集了判官阴帅至此,且等候元帅吩咐。”
天蓬知道这个人情无论如何都要欠下了,其实他也可以等所有事情了了之后,再派人前来查询。但这件事就如同扎进心头的芒刺,日日搅得心神不安。倘若不能亲自一探究竟,总觉对不住那小东西。无非是欠了一次,也不介意再欠一个。天蓬暗笑这阎君将这个人情卖的不亏,索性直言道:“本帅想要查看一个人的生死,还要劳烦阎君请出地府众生的生死簿一看清楚。”
阎君捋了捋浓密的胡须,略略思付,抬眸看向垂首的一干人。而后有对天蓬道:“元帅所要寻找之人,确信已经来了地府?”他知道以这人的身份所结实之人定然非比寻常,能让其甘愿来此走一遭的人更是尤为特殊。不是法力高强便是身份尊贵,出了何事,会让这样的人丢了性命来到地府?
天蓬神色稍暗,握着茶杯的手下意识攥紧。他不想回忆起玉兔的神情,却时时刻刻都不能摆脱。他收了收心神,缓声道:“虽然不愿相信,但,总要亲自看上一眼,方才心安。”他停了停,眼前似乎是又一次看见了那天的场景,叹然道:“原本就是我的过错,害她丢了性命。明知那里存着妖物,却还是……”天蓬猛地一惊,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阎君,眼前还站着一干地府官员。而他此刻不是在自己的元帅府,也不是面对着一向沉默寡言的金蝉子!他瞥了一眼阎君,登时掩饰般的笑笑,恢复如常神色,沉声道:“本帅想借助阎君之力,看那人何时遇害,被谁所害。即便是不能救下她的性命,总归是可以为其寻到仇家。也算是对自己保护不力之过,做个交代。”天蓬心中痛甚,神色却恢复以往严峻之态。只有隐在暗处的手掌,正狠命的慢慢攥紧。
阎君见对方不愿多言,也很识趣的不再追问。不过方才听闻‘妖物’一词,倒是让他想起了黑煞河中脱逃的魔物。帮了天蓬一次,倘有一日那魔物闹起来,自己有阴兵,还能向天界借兵。届时,凭借今日之事,这天蓬也不能袖手旁观。总归是能保住地府一时。阎君心中计较,便对着站在下垂手的判官阴帅一挥手,声音威严道:“方才元帅所言,尔等可曾听清。”
判官阴帅纷纷躬身施礼,齐齐回道:“吾等知晓,任凭元帅吩咐。”
阎君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复又看向天蓬,缓声道:“元帅有何事,便尽可吩咐便罢。”
天蓬对阎君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阎君唯恐天蓬不知这判官阴帅所掌握的生死簿种类,便对近前的一人吩咐道:“崔判,元帅久居天界,对阴司之地不甚了解。恐想要询问也不知从何问起。便由你将汝等所管制分属,向元帅细细道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