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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爱的尽头 (2)

“还不都是你害的,再说——”说着,狄千雪用力地戳了一下听夏脸上的伤,看到他龇牙咧嘴以后立刻满意地笑了起来,“你还不如我呢!被人打得万紫千红还好意思说!!!”

“我……我是英勇无敌,你懂什么,我昨天没告诉你,其实我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就是想让你心疼啊,结果你不就……”

这样说着,听夏看了周围的那些人一眼,忽然害羞且暧昧地笑了一下。

“结果怎么了?”

周围的人异口同声地问。

“结果嘛——”

“哪有结果? 我巴不得有人能把他揍扁呢!!!”

“谁说没有结果!!!结果就是狄千雪同学扑在我怀里,求我永远都不要离开她!!!”

听夏气势凌人地说完,周围的人群里立刻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狄家的人就是不同凡响!!!作风好大胆哦!!!”

“是啊是啊!!!那天竟然还装出一副不认识听夏的样子!!!”

“就是,真恶心,我就说嘛,一定是她勾引夏夏的!!!”

“对对对,善良的夏夏肯定是可怜她才说喜欢她的!!!”

“……”

“……”

很显然,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听夏的话。

“莫听夏!!!”怒吼着,重重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不吃了!!!”

他笑!!!他还敢笑!!!而且,昨天她明明是刚睡醒认错人了才会对他说那些话的,他竟然……这个败类白痴笨蛋蠢猪!!!

“真生气啦?”盯着狄千雪气鼓鼓的脸,听夏忽然有些紧张起来,立刻用杀人的眼神制止了所有人的议论,然后小心翼翼地笑起来,重新把筷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狄千雪不接,再次放下,他再放到她手上,她再放下。

终于,听夏服输地轻锁起了眉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笋,缓缓送到狄千雪的唇边,好脾气地笑着,温柔地道着歉:“我错了还不行吗?吃吧,乖,吃一块笋,又香又甜的哦!”

“我错了,真的错了,原谅我吧,来,吃一口,乖,我错了,我错了……”

他不停地说着。直到,狄千雪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一下。

“真的知道错了?”她忍着得意的笑,依然装成很生气的语气。

“嗯嗯嗯,知道错了!!!”诚心诚意地说。

“好,那你说,你是不是狼?我是不是小红帽?”

听着她孩子气的话,他笑得异常宠溺:“是是是,我是狼外婆,你是小红帽,可是你总得让自己胖点啊,这样狼外婆吃起来才会好吃啊!!!嘿嘿!!!”

“少废话!!!”吃掉了那块香甜的笋片,抢过听夏手上的筷子,她继续风卷残云。

“好吃吗?”

“废话!!!”

“多吃点!”

“废话!!!”

“我以后都会给你最好的!!!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尽我所能给千雪最好的。”

“废……”

听完了他的话,她的那个“话”字被愣愣地咽了回去。

“白痴。”

没抬头,她恶声恶气地骂了他一句,然后便不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吃着。以前,她午饭都吃得很少,每天都会剩下很多的菜和饭。但是今天她却不想浪费,一点也不想。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给她的。都是他,看上去很用心地,给她的。而在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也总是看上去很用心地给她很多东西。可是,那个人却在她最幸福的时候离开了她。那么听夏,他会不会也在她感到很幸福的时候忽然地消失呢,就好像此刻这忽然出现在自己意识里的幸福感觉一样……

这样想的时候,狄千雪开始更加拼命地把食物往嘴里塞。然后,一滴泪,慢慢出现,没有流下,只是长久地存在于她的眼窝中,直到某一刻她抬起头,听夏温柔地用手指擦掉了她粘在唇畔的饭粒。然后,她很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直到他温暖的笑容如同阳光一样晒干了那滴泪。

接下来的日子,是阳光明媚的。

每天早上,听夏会准时出现载着狄千雪去上学,晚上,他也会准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变魔术一样地给她各种各样的惊喜。

至于学校里,听夏依然是万人瞩目的偶像。每个女生依然每天谄媚地围在他的四周,她们的脸上总是充满着笑容。没错,她们每个人的笑容都为了听夏而绽放。

而听夏,他的笑容却也只为了那个人而绽放。温柔的、贴心的、温暖的、孩子气的、恶作剧的……各种各样的笑容,都是专属于狄千雪一个人的。不过,她却仍是对他冷冷淡淡的。

不开心吗?看着他不停地围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千方百计地想让自己快乐,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一个人的时候,狄千雪总是会这样问自己。

没有!!!一点都没有!!!这便是她的答案。只不过,每次这样回答自己的时候,狄千雪总会自己都不曾察觉地微笑一下。

周末,傍晚,澄净纯蓝的天空一点点地变暗,强势的阳光也开始逐渐地柔和起来。

夕阳一点点地把天际的浮云熏染成艳红色,鸟儿们站在电线上,慵懒而惬意地鸣叫着,微风拂过,新绿的树枝轻轻摆动,带起一阵阵细微的清雅叶香。

狄家,三楼的阳台上。狄罂语坐在那里,就是刚刚,她看见狄千雪偷偷地溜出了狄家。

而狄家的大门外,是骑着机车在等待的听夏。看见狄千雪的时候,他依然笑,满足地。然后,机车发动的时候,狄千雪很自然地搂住了他的腰,很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背上。

凝视着两个人渐渐消失的背影,狄罂语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莫听夏……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了狄千雪吗?思索着,一段时间以后,锁在一起的眉头渐渐展开。

笑了一下,不屑地。爱?不爱?关她什么事呢?甚至连爱这个字她都不应该去想。爱上一个人……如果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那么,那个爱的尽头,会不会就是……毁灭呢?

狄罂语自认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她不想自己被毁灭。

西方的哲人说过,爱之所以可怕是在于它的被动性,你爱了,不代表你爱的那个人同样爱你,而一切疯狂的根本也就在于“不爱”这两个字。

“下面是一则国际新闻:伦敦连续一周的异常暴雨天气终于停止,之前中断的一切交通问题都已经恢复,另外,有关专家透漏,此次天气异常现象出现的原因尚不明确,是否会产生一定的连锁反应尚属未知,希望……”

房间电视里传来的聒噪声打断了狄罂语的胡思乱想。

“哥,你要回来了是不是?”

她轻轻地自言自语。是啊,如果不是天气的问题,如果有一点可能的机会,他怎么会不回来呢?他说过,如果狄千雪死了,那么他一定也无法继续活下去。所以,这十天,他离开的这十天,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不过……

“哥,你一定很想念她吧,可是,如果你知道她一点都没有想念你的时候,会不会很难过呢?”

依然是自言自语。语毕,狄罂语的眼睛慢慢蒙上了一层水雾,无奈且忧伤。

城市的夜空渐渐地暗了下来,夕阳一点点地退成天际一道浅淡的白色微光,稀疏的几颗亮星开始隐约出现在了墨蓝的天幕上。

哈尔市,蔚海大道,756号。

“欢迎光临哈尔海洋公园,现在是夜公园时间,衷心希望每位游客都能够在这里度过一个浪漫美好的夜晚。”

广播里,温柔的女生不间断地重复着欢迎词,轻快的语气让人在听到以后自然而然地喜悦。

此时,音乐喷泉周围的彩灯全部亮了起来,水柱在迷幻的光线里不停地变化着姿态。长长的林荫路上,法国梧桐被装点得异常缤纷,如同一道道闪耀璀璨的华美光柱。空地上大片大片的青草和野百合,被和煦的夜风轻轻地吹拂着,飘起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大概是周末的缘故,海洋公园里今天的人特别多,跟在父母身边的孩童,相互依偎的老人,手牵手的情侣,还有,跟周围人一样兴奋的狄千雪和莫听夏。

此刻的他们,看上去就像两个快乐的孩子。她的头上带着绒毛的兔子耳朵,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充气塑胶锤子,不停地敲打着旁边的听夏。而他,带着一个红色的会发光的恶魔牛角,配上一脸幸福的傻笑,完全看不出一点天才的模样。哦,对了,他们的手是牵着的。虽然狄千雪千百次地抗议过,但最终还是被听夏紧紧地拉住了手。于是,她不再挣扎,于是,看着不再挣扎的她,他笑得异常开心。

凝视他的笑,狄千雪又一次地茫然起来。这个人……似乎很喜欢牵着她的手走路。不!不光是走路,只要是一有机会,他都会拉住她的手。如同怕她会忽然消失一般,如同……

“累了吗?嘿嘿,要不要我背你。”

听夏回头看了一眼走得异常慢的狄千雪,坏坏地笑起来。

“想得美!!!快点走啦,我要去看海豚!!!”

没好气地说。快步走到他身边,对着他做了个丑爆的鬼脸,然后努力地甩开了刚才脑子里所有的想法。这便是狄千雪,在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思考的结果是难过,如果不思考的结果是快乐,那么她宁愿永远都不思考。

然后,就这样,他牵着她,嬉闹着随着人潮向前走着。

水族馆。幽暗变换的光氛中,可以听到悦耳的海浪声,可以闻到清新的海风。

水母墙里,数千只水母在明澈的海水里畅快地游弋着,千姿百态,缤纷华丽。淡淡闪耀白光的银水母,澄蓝的僧帽水母,绽如雪莲的朝天水母,明艳的霞水母……

“你看你看!那两只水母跟咱们一样,也是手牵手的。好幸福啊!呵呵!!!”

听夏兴奋地指着两只触手缠在一起的水母跟狄千雪说。

“屁哩!!!哪有像啊?我才没有那么丑好不好?”

狄千雪举起塑胶锤子狠狠锤了一下听夏的头,抗议地说。

“明明就很像啊!!!你看——”说着,听夏指了指那对水母,又指了指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手也是这样地牵在一起啊,而且,离得也这么近。”

“要像你自己去像好了,我要去看海豚!”

忍无可忍地又一次重锤了他一下,狄千雪甩开他的手往前走去。

“小气鬼,配合我一次能怎样!!!而且明明就很像嘛,是不是啊,水母情侣?!”不满地说着,然后转头对着那对水母笑了一下,手指隔着玻璃轻轻地触碰着,脸上的表情柔和而温暖。

“喂!!!走那么快干吗,放心啦,海豚不会因为你像水母就逃跑的!!!”

故意说着会惹怒她的话。果然,追上她以后就是一顿暴锤。不过,即使是被打,他也觉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毕竟,她已经开始跟他闹了,也就证明她已经开始在接受他了。

“若,我就知道你不会一直生我气的,你已经开始接受我了是不是?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再伤心了!!!”

这样想着,听夏一边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求饶,一边在心里暗暗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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