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天高云淡,日朗风清。致义、玉姿便带着孩子们去看新房选址。翻过老屋旁边的土丘,则是一条小溪。很久没下大雨,小溪已干涸了,各形的鹅卵石在太阳下暴晒,已变得有些发白。小溪上横着一座铁索桥,上面铺着木板。致义等走到桥上,荡悠悠的。阿娇笑道:“这桥飘来飘去的,掉下去了可怎么办呀。”琼瑶以为阿娇有些害怕,便又跑又跳,索桥晃得厉害了。阿娇笑道:“看把你喜的,好像我怕了似的。我们老家那山,陡峭如削,我猴儿似的,攀来爬去,不曾怕过,还怕这么个小桥?”于是也跳来跳去。致义、玉姿、紫桥也跟着跳了起来,桥晃得更厉害了,像荡秋千似的。过了桥,循着几乎无人走的小径,穿过小山包,却是一座大山。山高如云,山顶上树木郁郁葱葱。半山腰以上,便是绝壁,在岩缝间,生长着些许杂草、灌木,一些柏树,枯瘦如柴,歪歪倒倒,孤零零地长在悬崖上。半山腰以下便是很长很宽的缓坡。从近处看,坡上怪石嶙峋,树木遮天蔽日,若从远处看,却看不到石头,只见树木了,有“横看成岭侧成峰”那种韵味。再下面便是灌木、杂草丛生,再就是柔柔的沙滩,最后便是滚滚澄江水了。
玉姿笑道:“人们都说它像笔架,因而叫笔架山。我却认为它像一张椅子,两边两座小山峰犹如椅子上的两个扶手,前面的大山却像椅子的靠背。我们站的这个地方便是那坐垫了。我看应该叫它椅子山了。”紫桥笑道:“椅子山这名儿直接了些。我们若住这儿,就成了坐在椅子上的人了,英语称呼坐在椅子上的人‘chairman’,翻译过来就是主席,不如就叫主席山,挺大气的,一定叫得响。”阿娇笑道:“你这名儿更直接了。从你嘴里说出去,人们说你野心太大了,若从我们嘴里说出去,别人又会说这家人野心太大了。不如就叫席山。”琼瑶道:“这名儿好,只不过一家人都成了主席,一山难容二虎,这不叫窝里斗吗?”玉姿笑道:“这样的风水宝地,离澄江市也只有一步之遥,为何没有人捷足先登?”致义道:“你没看见这巨石?若没有它们,又不知被一些人假借开发的名儿糟蹋得一塌糊涂了。”众人边走边看。
靠近那边山峰,一条幽深的山涧隐藏在树木之中,潺潺流水奔涌而出,流到澄江里去了。泉水从山峰上倾泻,犹如白练,在山间平缓之地,歇歇脚,形成一个个小潭,潭水既浅又清,水中细石枯叶,直视无碍。用古诗“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水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最贴切不过了。紫桥兄妹三个,便去小溪里玩水。致义和玉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他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玉姿道:“孩子们,你们认为这个地方建房咋样?”紫桥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琼瑶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阿娇笑道:“这里住着,我们家说不定还真出个主席这样的大人物。”琼瑶笑道:“正是呢。那日,和紫桥哥哥、阿娇姐姐第二次见面,好像是在酒店里,我就说过阿娇主席、紫桥主席。如今看样儿,也颇有几分领袖的风采。再在这个风水宝地镀镀金,吸些灵气,说不定我还预言准了呢。”阿娇笑道:“若当个普通的主席,倒也容易。成立个什么基金会、董事会,出几个钱,就可自命为主席,若是当个与国家元首职位相当的主席,几千万、上亿人口中才有一个呢。”琼瑶笑道:“是这个理儿。”致义见大家都十分喜欢这个地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面对澄江,看看碧波荡漾的江水和连绵起伏的青山,又转过身来面对席山,看看飞泉流湍,芳草碧树,又看看英俊帅气的紫桥,袅袅娜娜的阿娇、琼瑶,沉稳大气的玉姿,略思片刻,笑道:“‘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返。’寻常百姓者,乐水乐山。”玉姿笑道:“此乃风水宝地,我看这个地方好,住着舒心爽气。主席有主席的难处,平民有平民的自在,你们将来还是老实地待在这儿陪我们过平常日子吧。”紫桥说道:“房屋的名字就叫‘海楼’?”致义说道:“玉姿,你的意见如何呢?”玉姿说道:“就叫‘海楼’,挺好的。前儿,我们已经商讨过了,并取得了一致意见。”
不觉时近中午,大家一边说笑,一边往酒店里来。玉姿道:“离我们学校的艺术节不远了,琼瑶,你帮我物色几个人,看能不能搞几个精品工程。否则,别的班级在学习上看不起我们,在文娱上还是看不起我们,你们的妈妈可要给你们丢脸了。”琼瑶笑道:“现成的你不用?”玉姿道:“你一棵独苗儿,难成气候。”琼瑶笑道:“阿娇也是一个现成的。那天在她老家,她的歌声你也是听到了的,简直把我给压下去了。若趁这些日子打磨一下,唱支歌儿,或许能得状元。我嘛,跳舞。紫桥演个小品之类的,也能行。我们不就有了三个节目了?”玉姿笑道:“那么多的班级,一个班最多一两个节目。我把你们三个都派去滥竽充数,别的班会说我‘刘备驾车上战场’,一定是无将可派了。”阿娇笑道:“蛮友,我也怪可怜的,你就别赶鸭子上轿了。”琼瑶笑道:“我只听说赶鸭子上架,没听说赶鸭子上轿。你若想上轿,现在也不是时候,等你长大了,桥爷一定抬着八抬大轿来接你。”紫桥笑道:“城门失火,又要殃及池鱼了。”
吃了午饭,阿娇和琼瑶便来到紫桥的房间,商量文艺汇演的事儿。琼瑶笑道:“你是我的好姐姐,我得把你隆重推出去,你可要争气哟。”阿娇笑道:“我能行吗?到时候演砸了,我可担待不起那个责任。”琼瑶笑道:“妈妈说你的嗓音圆润,音域广阔。这样的人儿不推出去,简直太可惜了。”阿娇便问唱什么歌儿,紫桥道:“有些老歌,特经典的,就选一两首吧。”阿娇笑道:“太老了,若那样,同学们还不把我当成老太婆了?”琼瑶道:“就选一两首流行歌曲,那些广为流行的,也是最经典的。”阿娇笑道:“广为流传的,大家都会唱。若再唱,人们已出现了审美疲劳,提不起他们的兴致。他们更容易挑刺儿,除非你是大歌唱家。像我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儿,想要拿个头彩,比登天还难呀!”琼瑶嗔怒道:“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难道还要给你配备一个作词班子,一个作曲班子,专门为你创作不成?你这样的歌唱家,我们可是养不起的哟。”阿娇笑道:“这就对了。你和紫桥,便是不用花钱的词作者,妈妈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是不用花钱的曲作者。妈妈改行了,满腹经纶也无用武之地。若你们词儿写得好,妈妈曲儿谱得好,我唱得好,便是一举三得了。”紫桥道:“好啊,我们让阿娇演唱一首互联网上搜索不到、古今典籍查阅不到的歌儿,让全校师生耳目一新。”琼瑶道:“难啊。平时说说笑笑的话儿,要把它落到纸上就难,如果想些意境高雅、立意新颖、朗朗上口的词儿,确实不易。”紫桥道:“我们先试试,发挥集体的智慧。今儿个我们去的那个地方,花香鸟语,山清水秀,不妨往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