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欢欣雀跃走上楼。
她总觉得粟轩在暗示她什么,就像他们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纸,只要她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朝她走来。
忽然一阵剧烈的碰撞声从楼上炸开。
苏子猛地抬起头,转角处桌椅磕碎了边边角角堆积在楼层上。
她听见老妈愤怒的尖叫。
“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然后是老爸砸碎碗筷的声音。
声音轰鸣,就像惊雷在离头顶最近的地方炸响。苏子趴在转角处往家门口探,门已经被老爸砸的不成样子,玄幻处到处是碎屑,老爸老妈扭打在一起,像两只凶狠的老虎争夺草原上唯一的小鹿。
老爸脸上已经满脸是血,老妈披头散发,嘴里不停骂骂咧咧。
楼道里除了争吵肃静无声,好像除了这一户人家其他人全死了。
苏子心脏狂跳,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忘记呼吸,一会儿血液倒流。她跌跌撞撞往楼梯下狂奔,不知不觉被一块石头绊倒狠狠摔在地上,火辣辣的疼痛从手臂传至脑髓。
苏子跌坐在原地恍惚了一下,她抬头看着头顶处深邃的夜空,也不管地上有多脏,张开双臂躺了下来。
该哭吗?
一点也不想哭。
她甚至只想笑,如果他们俩就这样打着打着打死了,她也许还能上个新闻,出个名什么的。
苏子张开嘴巴,觉得眼角流了泪。
她伸手擦了擦眼睛,眼泪却流的更加凶猛。
为什么是她呢。
——为什么一定是她呢!
世界多么不公平,凭什么别人就可以幸福的生活,凭什么她就不可以。
苏子不禁呜咽出声,她知道平日里这些最八卦的邻居一定正躲在阴暗的角落看她的笑话,也许有人会觉得这个女孩很可怜,但他们终究什么也不会做。
他们不会劝阻她的父母,不会给她温暖的怀抱,不会微笑摸摸她的头。
他们只会说:“多可怜呐——”
可怜——
多可怜呐——
多可怜的女孩子——
多可怜——
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我一点也不可怜!”苏子怒吼。
她能听见她的吼声与夜色交织,很快消逝无声。
连夜色也不再听从她的辩解。
她就是可怜,非常可怜。
苏子咬紧牙,她忽然很想去死,如果走上楼梯,走到楼层最顶层的地方,她便可以推开天台的门,从那不算高的护栏处跌下。
——一切都解脱了。
苏子怔怔坐了起来。
解脱吗。
解脱——
她的脑子里如同被下了蛊,如果说她的脑海里现在有两个场景,一个就是老爸老妈撕打的身影,一个就是她跌下楼摔成肉酱的模样。
老爸老妈会因此哭泣吗?会后悔吗?会悔不当初吗?
——不会吧。
老爸也许会哭,毕竟他是个软弱的男人。老妈呢,老妈也会哭,但她可能会执着的恨她,为什么将她出人头地的唯一希望浇灭。
她究竟为何而存在呢。
没人需要她,没人理解她,没人爱她。
冷风吹来。
苏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来到了楼道的顶层。
——什么时候来的。
苏子擦去眼角的泪水,身体却不由自主踏上围栏。
要去死吗?
身体里好像有个人这样问她。
生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死了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痛苦了。苏子怔怔看着远方的天空,脚步不由往前踏了一步——
“呐,姐姐,你真的,那么想要去死吗?”
女孩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带着微微的冷意。
苏子如同被人猛扇了一个巴掌,她往后猛跌落在天台上,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只差一步就会跳下天台——
“呐,姐姐,你真的,想要去死吗?”
苏子怔怔回头。看见莫栎阳正穿着一身病号服百无聊赖坐在自己身后被闲置的破烂沙发上。
她翘着二郎腿,神色隐匿在夜色里。
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闪烁着令人畏惧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