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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秀风出现在茶馆的时候,吓了甄妍一跳。能再一次见到秀风,这个被称为南陵年轻一代里最有权势的人,甄妍很意外,也本能的开心。
但她知道这不对,人都有攀龙附凤之心,但命运并不会将幸运赋予每一个人,至少,她很清楚自己没什么可以跟一方都丞的女儿争。
“你以后不要再来了,”甄妍说:“我其实已经忘记了你,因为这是命运的安排,你也应该忘记我,因为这也是命运。”
甄妍的拒绝,让秀风归来后清醒了几天,也痛苦了几天。如果这一生,连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都做不到,即使封侯拜将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痛苦反而让周桐安心了许多,他从秀风的手里拿过酒瓶,少有的一起同饮:“你所爱的,不正是顺其自然从不强求的人吗?”
真正让周桐不安心的,不是该不该爱,而是爱的代价。
“你已经有夫人了,你要真跟这个甄妍搞出什么事,到时候你怎么跟少夫人交代,怎么跟都丞大人交代呢?你爹又怎么跟都丞大人交代呢?这里人多嘴杂,一旦被少夫人知道甄妍的存在,我真不知道你想怎么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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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桐的话音方落,都丞刘福洲派人来到了金陵,让他回去解释一些问题,有人看到他在南陵西郊的茶馆出现,却三过家门而不入,把一个怀孕的妻子晾在家里。
一直担心的局面竟一语成谶!
面对岳父的指责,秀风不知悔改,反而当着使差的面暴跳如雷:“他居然派人监视我?居然监视我!不要让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让他死得难看!”
周桐知事态严重,慌忙让人去准备银两,私下贿赂使差,但此话依然传到了刘福洲的耳朵里。秀风归去之时,刘福洲没有给他多说的机会,劈头盖脸一顿怒骂:
“秀风!你别忘记了是谁把你提到这个位置,你要对不起我女儿,我一样可以让你翻不了身!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想这么做,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那个叫甄妍的女人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如果还让我知道你跟她有来往,我只有让她永远消失!”
面对威胁,秀风软了下来,的确,即使自己不想做这个邑令了,岳父大人一样可以让甄妍人间蒸发。
“好,我答应岳父大人,什么都听您的,以后再也不见她了,也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她,她是无辜的。”
“这就对了。”刘福洲也不想就这样跟女婿闹翻,毕竟女儿已经嫁出去了,要磨合的日子还长,看到女婿秀风认错了,刘福洲颇为满意,又反过来安抚他:“我也知道阿慧不太聪明,可能有时会让你难堪,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秀风告别岳父之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越是为甄妍求情,就越证明自己心里放不下她,岳父大人一定会改变主意派人杀了甄妍。
好在岳父大人明话里给了他三天时间,出于担心被监视,他一面假装回家看望妻子,一面令昌书带着自己的书信去见甄妍,安排逃亡:
“千万镇定,切记。我大意了,事先完全不知道我岳父一早就安排了人在监视我,他已知你我关系,如今必有杀你之心。我真心喜欢你,以为能给你带来幸福,但没想到会为你带来灾难,是我太自私。我走之后,你镇定一点,假装如常,天一黑立刻个跟家人逃跑,我回到金陵,会立刻派人来接应你们,在三里桥汇合。”
出了南陵,秀风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回到金陵后,秀风立刻召来了自己的死囚护卫队领队赵离、秦岳:“刘福州这个老匹夫派人监视我,赵离立刻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其他人秦岳带队,带好武器统统集合随我去三里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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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后,一月二十八日黄昏。
秦岳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给周桐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们并没有在三里桥接到甄妍,兵分两路,一路由昌书留守三里桥等待,一路秀风亲自带领秦岳等人,沿途往南陵城方向前寻,最终得知噩耗,在刚出南陵地界的地方,甄妍不幸遭遇“强盗”,全家被杀死。
一同被杀的,还有另一些无辜的人,被抛尸于密林之中,衣衫褴褛。
“我们的人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秀大人他。。。。。。”
。。。。。。
周桐的安排终究迟了一步,一切的发生就在一夜之间,黑岩期没来得及完成他的托付,悲剧便已经发生了。
甄妍死了,秀风傻了。。。。。。
当周桐闻讯赶去,见到秀风时,发现秀风蜷缩在床上,浑身发抖,脸上的泪痕已经说不清有几层了。
他太懂秀风此刻的心情。秀风毕竟没有经历过苦难的磨砺,几天之内,大苦大悲,甄妍的死,说到底他难辞其咎,他会觉得是他间接杀死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一时又如何能接受。
他扶起秀风,让他依靠在自己肩上:“少主,振作点。”
秀风根本没有在听,他在恨意中喃喃自语:“错是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要杀死甄妍,我刚刚才想清楚。。。。。。刚刚而已。。。。。。为什么。。。。。。为什么。。。。”
“别这样,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秀风突然傻笑起来:“你说得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既然喜欢杀人,那我就让他杀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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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枫雪。
一月二十八日入夜,早早入睡的黑岩期从噩梦中醒来。他梦见自己的妻子段青虹来到南陵西郊一个叫甄氏茶楼的地方,在那里,她向一个叫甄妍的女孩开出了三千两的银票买下他们的茶楼,令人意外的事,对方正计划离开,认为茶楼破旧,不值这么多钱,只收了她一千两银票。
“是秀风安排你这么做的,对吗?”那个叫甄妍的女子主动问及了原因。
一间破茶楼自然值不得神秘的主顾多倍市价受让,段青虹料想此等女子当以诚相待以理游说,本也无意于隐藏身份。
见其开门见山,段青虹也不遮掩,递给她一副字,甄妍轻轻打开,看到了十二个字“金陵第一蠢材,天下第一奇女”。字很丑,也很熟悉,除了周桐从不掩饰如此的关心,敢嘲讽秀风蠢材,还会有谁呢?
“是周桐担心秀大人情不能自控,置你两人于危险之中,委托我带你离开。”
她们一见如故,聊了很多,此时的甄妍正困扰着,无管秀风警示的危险是否迫近,她其实都已经决定要离开,她并不想去三里桥,只是事出突然,她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去哪。
“妹妹若不嫌弃,不妨跟我走吧,枫雪一带依山傍水,离南境楚州不远,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归元北面也是东川商道的主要通道,未来的路可以慢慢想。”
甄妍感其诚挚,答应了她,随其车马离开。但正在这个时候,一群蒙面“强盗”毫无征兆的窜了出来,出现在身后,包围了茶馆,段青虹心知不妙,极速吩咐驾车离去。
黑岩期的整个心都跳出来了,然后,他看到遮天的尘土在路上飞扬,凶神恶煞的匪徒骑马在后面追逐。他看见一支箭射中了马腿,马车倾覆在路边,他看见他们杀死了每一个男人,将两个手无寸铁浑身是伤的女子从马车里拖出来,撕烂她们的衣服,肆意的轮奸她们,最后依然没有放过她们性命。
梦境是如此的真实,他惊恐的大喊:“文卫!文卫!”
老板撕裂的呼喊惊动了还未入睡的宁彩华,她慌忙跑过来敲门:“老板?是你在叫文爷吗?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来不及解释了,立刻把文爷给我叫起来!”
得知老板娘可能有危险,文卫慌忙召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连夜举着火把,沿着往南陵方向的官道,追寻而去。
可,为时已晚,在第二天清晨,他们赶到了案发地点。。。
段青虹死了,她带去的五个随从护卫都死了,前一天还鲜活的妻子,就这么突然的,突然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她还要将自己从深渊里拯救出来呢,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她的命运不应该如此凄惨,可他能怪周桐吗?是自己太迟钝了!
在宁彩华的惊呼声中,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溢出,陈年旧疾复发,他从马下栽倒下来,昏死了过去。
数天之后,南陵都丞刘福洲收到了来自金陵的密信。是自己派过去的一个叫孙汨的人传回来的有关秀风的近况:秀风大醉两日之后,将政务完全交给了周桐,他本人大张旗鼓的找了一堆女人,挑选了两个姿色不错的安置在自己房里,终日床第之欢,干脆连房门都不出了,连师爷周桐前去,都被人直接拦下,更别说其他人了。
其后孙汨再无消息,被人发现溺水身亡。
正在东川与宋钟商谈兵器购买计划的秀川得知金陵变故,带兵马不停蹄赶回,岂容儿子如此胡闹,知身边护卫不但没有规劝,反而纵容其犯错,勃然大怒,对家仆昌书仗刑三十之余,下令就地处决秀风的死囚护卫队副队长秦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