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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封狂出使寒国,在求贤这个古老的问题上大做文章出言离间,致使大寒群臣一时受困,对于封狂的用心,君臣倒是心知肚明,但偏偏就很难绕过去。
在僵持了半月之后,非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苦闷,其既不欲首先提出和谈,也不欲驱逐封狂,反而对封狂的招贤之论极为念念不忘。尽管群臣们有提出了不少招贤的方案,反思了不少过去招贤的错误,但他仍然没有感到新意,而封狂当日所言也时时会回荡在自己的耳边:大寒只有权臣,没有贤臣。
大寒真的只有权臣,没有贤臣吗?
回想一年前的冬天,是苏丞相冒险出使,将自己迎回阔别二十年之久的东州,也是他和宋提刑的支持,才让自己顺利登上王座,他们的功勋理应得到回报,这也是一年多来他非常尊重二人的原因。但自己自认虽没有学到师父的精髓,但也绝对不算昏庸,两年来,在和还是战的问题上,他从最初的连横大义慢慢冷静下来,极力在平衡主战派和主和派,不至于使朝中权势失衡,一面有意促成奉常、相府、提刑府新三足鼎力的京城格局,每逢决策,自己都会多听听各方面的意见,应该说,大寒没有权臣才是,可是,昔年北炎武王一次招贤,便得能臣无数,自己五次招贤,连同天地会武,居然一无所获,这确实是难以正常解释的事。
作为一个使臣,封狂的表现与过往的使臣截然不同,他理应提出要求,但他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反而在驿馆极度骄傲,除了自己,他也谁没兴趣见,究竟是什么让他这样底气十足?这反而让非寒有点沉不住气了,国是自己的国,对方所论也是自己的困惑,别人可以斗气,但自己终究不能,不管怎么说,他想听听这个人的说法。
于是在冷淡了半月之后,他决定私下见一见这个北炎狂士。
封狂倒是懂得进退,马屁拍得高明:“封狂早知道大王不是一代昏君,一定会来,只是不想大王比我想象的要英明得多,早来了半个月。”
“那么亚大夫想必也知道了,寡人为什么来这里。”
封狂哈哈大笑:“当然,当今天下,终极的较量在于人才的较量,大王此来,必是希望能找到一个方法来解决求贤的难题!”
“是的,愿闻其详。”
“所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昔年武王招贤,与闹市中修筑高台,向天下三跪拜贤,可谓纡尊降贵之极,大王做了吗?”
“今年寡人也在东城搭高台,向天下求贤,可是来的都是些轻狂之士,四个月前,每五年一度的天地会武,规格远高于昔年武王招贤,可是也不太如意。”
“大王忘记了,半月前封狂求见大王,大王高高在上,俯视封狂,哪里是纡尊降贵,而是藐视天下士人。”
“这件事寡人有愧,专门来向亚大夫道歉,还请不要吝惜赐教。”
“大王以礼相待,封狂安敢不恭敬从命。大王可记得,封狂曾说大寒没有贤臣,只有权臣。以封狂所见所闻,大王之所以求贤若渴而始终不可得,原因在于大王没有弄清楚,何为权臣?”
“亚大夫请直言不讳。”
“昔年若惠王见贤士司马先哲,问:人说做事不与人商量就会迷惑,为什么我事事与人商量仍然迷惑。司马先哲的回答是,英明的王者在上,会让一些人知道,一些人不知道,一些人参与,一些人不参与,这样,英明的王者在上面问,臣子们不能相互揣摩,只能在下面自由的辩论,以此来分辨是非利弊。但是如今在朝堂之上,臣子们跟丞相昭元英都一个腔调,这样,大王即使问了再多的人,与只问昭元英一个有什么不同呢,又怎么能不迷惑呢?
由此可见,衡量是否权臣当道的基本标准是大王能够自由听到不同的声音。”
“这点寡人明白,在朝中,寡人处理邦交,既不会偏向主战派,也不偏向主和派,处理政事,也不完全听从相府,多种声音都有,难道不够吗?”
“远远不够!大王有意平衡各方势力,此乃明君所为,这封狂当然明白,但权力平衡并非说明大寒无权臣,而是说明大寒有两三派权臣!试问大王,战与不战因时势而定,势弱便和,势强则战,凡事顺势而动,才是圣明,岂有一战到底和一和到底的说法,又为何要把战与和分成两派分得那么清楚呢?此乃其一。其二,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果说人类一定是向前发展的,那么必有一代新人的才智更胜前人,大王即位时朝中是这些大臣,一年后还是这样,难道大王就不想听听更多的声音更新鲜的声音吗?又或者大王潜意识里认为这个时代在倒退,没有比苏丞相和宋提刑更出色的人?外臣听闻大王每逢有事不决,都会去皇陵祭拜过世的师兄中期,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比大王的师兄中期更出色的人?”
封狂醉翁之意不在酒,乘机侧面劝说寒王要顺从时势,不要一心与修林死战,非寒心知肚明,但封狂的话字字有理有据,尤其是关于战与不战的问题,切中时弊,在朝堂之上,宋提刑一贯主战,苏丞相一贯主和,立场不因时势而变,可谓泾渭分明:
“亚大夫所言似乎很有道理,寡人也一直想找到新一代的贤士,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请问亚大夫,你是否遇到过你所说的新一代的贤士?”
“大王从来没有遇到过吗?”封狂故作惊讶,说道:“此次出使寒国简单一路,我便遇到过两位这样的年轻人,一个叫林高木,暨州人;一个叫秀风,南陵人。”
“可以听听他们的故事吗?”
“在路过暨州时,我无意中遇到了贵国一个年轻的士子,名叫林高木,他参加天地会武没有中试,而后三番五次求见暨州的都丞想要谋取官位,都没有被接见,后来他准备了五十两的金子,买通了都丞的左右,总算得到了召见,都丞听说他是个贤士,一见到他就高兴的赐给了他座位和美食,试问大王,这个人会不会被重用呢?”
非寒本在耐心听他讲林高木的故事,突然被问,不知何意,愣住了。这时封狂却又嘘声示意他不要回答:“我敢担保,大王的臣子之中没有人能及得上这个林高木,大王若不信,何不问问你的臣子们,如果他们是这个林高木,要如何才能得到暨州都丞的重用呢?”
说到这里,封狂站了起来:“今日外臣的话说得很多了,还请大王先回,仔细想想,辨别一下,看看我是否真心实意想帮助大王?如果大王认为我只是一派胡言,巧言欺诈,大可将我驱逐,如果再有兴趣,明日再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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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寒回到宫中,心有不快。
对于封狂口中的这个林高木,他起初一点都没有多想,他倒是对暨州都丞的印象一下子差到了极点,心中已经有意要撤换此人,不过他很奇怪的是,封狂居然认为自己的群臣之中,没有人能及得上那个林高木,即使此言太过,那么这个林高木至少也有几分独特的本事,为了验证一下,他把上大夫杨栝叫了过去,把故事稍加修饰问之:
“有一个北炎士子叫林高木,他三番五次求见燕州侯,想要谋取官位,都没有被接见,后来他准备了五十两金子,买通了燕州侯的左右,总算得到了召见,燕州侯听说他是个贤士,一见到他就高兴的赐给了他座位和美食,寡人想问,这个人接下来怎么做才会得到燕州侯的重用?”
大王突然召见,却问了一个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杨栝不知何意,不敢回答。非寒不悦,于是他让人把宋提刑和苏丞相召进宫中,两人发现这个问题问得本身有问题,不答显得无能,答了又透显出小人之风,就连大王本人也以为这个问题纯属故意刁难。
但是第二天,他还是依约再次拜访了封狂:
“寡人认为,亚大夫昨日出的问题做人臣的不是不能回答,而是不便回答。”
“大王错!这不是外臣有意刁难的问题,这是那个叫林高木的年轻人亲口跟我说的,我私下以为,他的判断和冷静不输于任何人。”
“那么,他说了什么呢?”
“他二话没说,回答家里,衣物都来不及整理,便带着家小出关北上,逃跑了!”
逃跑了?这一次,的确让非寒惊讶了:“为什么?”
“我也奇怪的问他,好不容易才见到贵国冀州都丞,一见面,都丞就很喜欢你,为什么逃呢?他说,因为别人的话而对我好,也一定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将治我罪。我路过贵国暨州的时候,果然看见那里张贴了追捕林高木的告示。”
这一次,非寒沉默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是该提醒宋提刑东巡暨州了。
随后封狂告诉他,相遇时已经建议此人去投奔修林,还给此人写了一封推荐信。
又一个人才投奔了修林!
他想起了封狂在大殿上的咆哮言论:国有贤臣,则士人争相投奔,虽千里迢迢也不辞劳苦,若国有权臣,则良才虽怀璧于京都,也会逃亡他处。难道自己恨之入骨的修林竟是贤臣,而自己却是一代昏君?
“那么,你说的第二个人,秀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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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非寒回宫大发雷霆,随后先后宣召宋提刑和苏丞相:其一,命宋提刑速往暨州,巡察暨州政务;其二,命苏东风速往南陵,考察金陵邑令秀风,若乃贤士,可诏其进京述职。
大王很少不说缘由指示自己巡查政务,宋提刑当即心知肚明,大王命自己前往暨州巡查,显然有意让自己查办一些人,留意到大王之前问过的问题里提到了林高木,他派人翻阅了天地会武的名册,发现此人乃暨州人,未得推荐官文,第一轮便被淘汰,他立刻推断出大王要查办的对象是暨州都丞。
他心领回神,数天后,提刑府启动了东巡,不消半月,暨州都丞因为贪赃枉法,冤假错案等10000种罪名被革职查办。回到东州,宋提刑顺便卖给了宗正大人一个很大的面子。之前因卢鸣粮仓被烧一案,宗正府建议由国戚卢芳接替刘福洲出任南陵都丞,似乎大王有意偏袒,此事后来作罢,由此他建议大王让卢芳出任暨州都丞,这样以来,同时宗正府也顺心了。大王也不想被宗正府多烦,一时也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也就当即任命卢芳出任暨州都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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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在进入灾区的第十一天,金陵重建取得了重大进展,由副队长秦岳带领的探索队伍依据邑令大人提供的残缺地图,找到了大致的囤粮位置,挖出了第一批粮食。由于众所周知,金陵本身就是南陵地区的储备粮仓,消息一经传回,金陵的灾民欢呼雀跃,邑令秀风随即表态,若粮食大量找到,将提高整个灾区的生活标准,一时民心大震。
在这个背景下,附近参与重建的灾民也对金陵信心大增,陆续赶往金陵。对于这一意外的进展,秀风心情大好,周桐也打心眼里为这个义弟高兴。作为南陵地区最年轻的邑令,人们本来的印象新任邑令大人都只是简简单单依靠岳父大人的关系而飞黄腾达的人,与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但事实上,在短短的十几天里,秀风雷厉风行,亲民勤政的作风,以及他在整个重建过程中表现出来的过人才干,都让人刮目相看。让其他灾区有所不悦的是,金陵居然正在抢走他们参与重建的人口。
不过秀风并不关心这些,金陵实在是一个太小的地方,无论是会不会架空自己的权力,还是能不能得到了百姓的拥护爱戴,都不会成为自己前途路上的决定性因素。
他关心的是大王的困惑,当今寒国,始终困扰大王的只有两个难题,除了常年压抑的外患,便是大王屡次求贤而不中意的难题,而这两点都是关系寒国生死的大事,也是自己最不应该忽视的机会。
显然,他不能容忍自己一辈子屈居于这么一个小小金陵,若如此,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封卿拜将呢?
他秘密拜见北炎使臣封狂的举动得到了意想不到迅捷的回报。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下,苏丞相驾临南陵都丞府,在跟刘福洲简单废话完了之后,他直入主题:
“金陵邑令秀风是你什么人?”
大王深居宫中也许并不太了解他的国家,但苏意对此了如指掌,一个年纪轻轻的家伙直接登上了邑令之位,如果说跟都丞或者都尉没有关系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是下官女婿。”刘福洲也很坦白,坦白得很不解:“敢问相爷,小婿有什么问题吗?”
“女婿~~难怪,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想见见这个年轻人。”
刘福洲随后告诉他,秀风正在金陵组织重建,他会速度派人去传召,不过苏丞相否定了,他将亲自前往金陵,视察一下灾区的模样和重建进度。
同是受灾最严重的城邑,苏意先去了七声,后去了金陵,对比之下,他惊讶发现金陵的重建比起七声不知好了多少倍,起初他以为秀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依靠关系当官的人,这一次,在没有正式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前,他开始跟大王一样有些期待了。
而刘福洲百思不得其解,苏丞相怎么会听说过秀风呢?但他不敢多问,队伍七拐八弯的到了临时的办公地,令刘福洲不快的是,出来迎接的却是周桐:
“秀风呢?”
周桐躬身施礼:“回都丞大人,邑令大人正在指挥挖掘被埋粮食,这里暂时由我在代行职权。”
女婿居然把在房子里高坐的位置让给周桐,而自己在寒冷天气里出门指挥,简直是尊卑颠倒了,刘福洲冷哼了一声,吩咐道:
“马上去把秀风找回来!”
“是。”周桐应声喊了一声:“何康!”
一个秀才模样的家伙跑了进来:“属下在,师爷请吩咐。”
“马上去把秀大人找回来,说都丞大人来了。”
刘福洲一没看出周桐有什么特别本事,二也不觉得周桐善于与人交往,一直见不得秀风把这个穷酸的毛头小子当作座上宾,偏偏这家伙自以为是的很,这次居然还跟秀风尊卑颠倒了。
刘福洲没好气的喝道:“周桐,我是让你去!”
周桐愣住了,随后他反应了过来,不卑不亢的答道:“大人,周桐一直在这里代行处理政务,秀大人的行踪他们比我更清楚。”
刘福洲还想说些什么,转头见苏意面带冷笑,立马换上满脸笑容:“外面冷,相爷请里面坐,这是我们大寒苏丞相,还不来拜见!”
周桐一听,惊愕了,他起初也没料想都丞大人会来,更不料想过传说中尊贵极致的大寒丞相苏意也来了。
“草民参见相爷!”
“你也过来。”苏意摆了摆手,对周桐示意。
坐定之后,苏意问道:“既然是代行处理政务,自然对金陵的重建情况了如指掌咯?”
“是的,相爷可以随便问。”
随后周桐从案桌上拿出一叠文档:“有关金陵的政策,目前登记在册的人口,以及与周边的合作和重建进度,都在这里,请相爷过目。”
苏意接过文档,翻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嗯,不错,难怪进度这么快,这样的政策号召,确实有魄力,也是你这个师爷想的吗?”
初次见面,苏意对这个代行邑令职权的师爷到是印象颇好,能被邑令如此信任,必然有他的道理。
“回相爷,是秀大人自己想的,秀大人说,此策的确可能削弱邑令的权力,但如何重建好金陵,让灾民们落地生根才是最重要的。”
苏意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做得都还不错,很有腔调,就是有一点疑问要顺便请教一下周师爷,为何你们秀大人不让你去指挥被埋粮食挖掘,非要亲自去呢?”
周桐立刻紧张了起来,他知道,这个问题相爷看似问得轻巧,但意思并不轻巧。从常理上讲,是个人都会怀疑秀风是不是在刻意伪装,相爷此问等于在质疑秀风是否故作亲民。
想了想,周桐反问道:“请教不敢当,在回答之前,草民也想请问相爷,依相爷之见,秀大人此举有不妥之处吗?”
小小一个师爷,堂堂丞相与其对答不说,居然还反问相爷,刘福洲面色早已铁青,但苏意却笑了:“有意思。。。。。。问得好!昔年大夫霍鱼亲往云川下的茅屋,请教隐士司马先哲,问该怎么种庄稼,司马先哲说他不如老农,霍鱼又问该怎么种菜,司马先哲说他不如老菜农,后来司马先哲评价霍鱼,说他是个小人。。。。。。知道为什么吗?”
周桐很平静的回答道:“知道。”
“说说看。”
“司马先哲的意思是,在上位者只要重视礼,百姓就不敢不敬畏,在上位者只要重视义,百姓就不敢不服从,在上位者只要重视信,百姓就不敢不用真心事情来对待。要是能做到这些,四面八方的百姓都会背着小孩来投奔,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种庄稼呢?”
苏意点了点头,却在淡笑,他的笑容里,包含了深意,仿佛在说:既然如此,那么你们邑令大人。。。。。。
不知政的小人,这几乎是对于从政者最高的质疑,周桐必须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此时若一句话错,则自己将伤害到秀风辛辛苦苦塑造起来的形象,而使他因此陷入困境。
周桐正了正心神,坦然直视对方的眼睛:“秀大人通古博今、见识才学过人、胸襟浩荡,这点道理他跟相爷一样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仍然自己去种庄稼,是因为地震之后民心混乱,他宁可多受些寒冻也不想让重建的百姓觉得他高高在上,而失去了对重建金陵的期待,实际上,如果秀大人自己不亲自去现场指挥的话,也轮不到我这个师爷去督办。”
“好,好,好。”苏意连声拍手称好,连一个随身的师爷都有这种见识,足见大王想见的秀风的确不是平庸之才:“看来本相这次出行也不算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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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尚未谋面的秀风和他的师爷周桐,苏意印象深刻,但他也看出来了,他们天赋异禀,但或依然稚嫩,既是大王所要之人,他有心约半年之期。
此刻的金陵杂乱,见秀风迟迟未到,苏意并没有打算久等,他选择了先行转道:
“刘大人,苏某还有事需要去一趟邱平,南陵这边就不多滞留了,秀风回来了请代为转告,本相对他在金陵所做的一切非常满意,半年之后我会再来。周师爷,后会有期。”
随后,苏丞相登上马车,大队往封固路线,直奔通州方向而去。毫无疑问,由于大王明示宋紫巡查,暨州必然遭遇了一次大清洗,这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暨州乃清水大营所在,在此南北之战过程中,其实多少是不合适的。朝政需要稳定,而清明并不是靠惩治一些人就能解决的,这是他内心深处一直不认同法家治国的缘由,他得去邱平看看,代大王慰问前线的将士。
望着苏丞相远去的车队,周桐的目光久久定格在那里,他并没有想到,秀风这么快就被大王得知,而自己居然离丞相如此之近,所谓巅峰,其实跟平凡人没什么不同。
半年之期?难怪不是一句承诺和期待吗!
天很冷,冬日的寒气逼人,但此时此刻,他却心中有一把火,像被一个太阳照耀,为了秀风,也为了自己,他只觉得,天开地阔,一切似梦似幻,又是那样的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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