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得,屠不得,怕非是你一人能说得算。”
“是么?”
从不在乎越骄子手上的人质,纵横子心沉气定,莞尔应道:“无妨,我已将你人在梦里桃源的消息,派人捎给天迹、法儒,恨吾峰,乃至整个德风古道。你的债主数不胜数,近日又助幽界为虐,天火肆灾,**灵、灭西煌。活命,也非你一人所能论定。”
“你准备得倒甚是周全……”
倘若如此之多的高手,真像纵横子所说齐聚一处,那么任凭非常君有三头六臂,亦断然难以逃出生天。
不过,束手待毙同样不是非常君的风格。今日既敢来此,就该有落入绝境的预估。尚有习烟儿这张底牌在握,非常君强自稳住心境,深深环视群敌一遭朝越骄子道:“你断后?”
“不然呢?”
每一步都不得不如履薄冰,非常君不允留给敌人任何机会。忉利狱龙斩蓄势待发,越骄子严阵以待。非常君随即招呼异斩魔湾,挟持人质与他一同突围。
因为,一旦时间继续拖延下去,将无丝毫侥幸的可能。纵使抓住楚天行为人质,非常君依然举步维艰。
无数目光聚焦在身,越骄子芒刺在背,突地好似下定决心豁命一搏,主动提运十成邪功,决然施展焚天苍龙印。
他与非常君虽共享功体,当下只要让异斩魔湾挟持人质,此刻便无须人觉动用真元。越骄子全力施为之下,庞然火龙啸驰荒野,欲迫群敌暂避锋芒,死里求活,誓为非常君创造一线生机。
但,寄昙说与纵横子,一为救挚友,一为杀寇仇,始终咬死不放。
焚天苍龙印威势再强,亦无法以一挡二。寄昙说横剑力破邪术之际,纵横子顺势抢攻,双剑翩运成风,越骄子难免左支右绌,不过少顷即已险象环生。
“操阴阳·化鬼道·夜叉送行!”
不甘为人所诛,越骄子骨扇奋力连挥,开启炼狱幻境,召唤四大鬼将,竭力只为暂阻一时。
把楚天行交给人觉为质,腾出手来的异斩魔湾初露锋芒,问心一刀狠准伤退无名一刀斋,重新站稳脚跟,使得纵横子不得不分神照料。
而在同一时刻,秀心先让二妹留在梦里桃源,照看习烟儿等无辜之人,以免被邪魔趁虚而入,紧接着便从非常君展开的黑洞异术中追索而去,跟到了诡幻莫测的玄默之间。
“逃,无济于事。”
虽是四肢无力,眼看着非常君狼狈奔逃,楚天行心中的荒唐之感,不禁油然而生,“人殊越骄子,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一人的功力,如何挡得住众多的高手?”
“呵,是啊……人殊屡屡作恶,确实该死!”
长日行走江湖,黑洞异术早被有心人留意,被人突破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对楚天行的威胁无动于衷,非常君启动老巢困阵给秀心造成一些妨碍,旋即一手拿着楚天行的肩膀森冷连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楚天行,多谢你这段时日的付出。”
“嗯?!”
“若非你对我反戈一击,楚天行这个身份,又怎能彻底取得正道的信任?”
话音甫落,暗伏的无形法阵,登时散发出重重橘红光芒。就算外围的阵法挡不了秀心,人觉所求也不过这短短片刻!
一股不祥之感袭上心头,被彻底锁住功力的楚天行,已无半分反抗之力。非常君争分夺秒,兀自施展易魂转体。随着法阵诡术持续进行,霎时催生出庞大吸力,强行将楚天行魂魄从身躯抽离出来,与人觉魂魄完成对调。
下一刹那,不等楚天行稳固魂体,非常君已一指点中“自身”要穴,令楚天行意识陷入混沌,朝着黑暗之中吩咐道:“白石,该是你献命的时候了。”
“……是,主人。”
人觉又或者人殊的身份,非常君暂时都不欲保留。利用易魂转体与楚天行交换魂魄,以后大可便宜行事。就算幽界容他不下,非常君仍有广阔捭阖空间。
不思成,先虑败。对今朝事败已有安排,人觉迅速下令手下白石神,惟妙惟肖易容成他的模样,再将自己肉身妥善完好封存以备后用。
蓦地,外围传来阵破动静,非常君紧随其后即以“楚天行”外貌,开始与“人觉”合演一出双簧!
“……难得你还能挣脱我的咒术。但你以为有意义吗?”
“吾友浪里歌还阳之恩。我已想清前因后果,一切都是你与伪装的鬼麒主合谋的诓骗之举。你以鬼术相欺,根本不曾让他还阳,休想再利用我威胁老昙!”
一阵怒嘲对谈响在耳畔,秀心连破幻阵,刚踏入玄默之间核心,即看到“楚天行”的身影倒飞撞了过来,捂着心口重伤扑地,连起身的力气都保留不住。
与此同时,站在道路尽头的“非常君”,胸前多了一道浅浅红纹,看似被“楚天行”偷袭得手。然而比较两人所受伤势,显然“楚天行要严重的多”。
“失去人质,你没有利用黑洞空间转移的机会了。”
血气直灌楚天行体内,为其理顺错乱经脉,闻人清苒定视着“非常君”道:“和越骄子共通功力,挡不了纵横子和寄昙说,你们最多能活下去一个。”
“他活,便是我活。人鬼一体,何分彼此?”
“——你,究竟是谁?!”
肃冷质问之词,骤然回荡在玄默之间。经过许久之前天宙之间伏杀天迹的战斗,知晓玄默之间位置的法儒、天迹两人得知消息,便马不停蹄率先赶到此处。
殊不料,看到奉天逍遥两人面孔,非常君嘴角却勾起满是嘲讽的笑纹,拼着人觉交换身份后留在他身上的一招之力,发出至极之招强撼天迹、法儒两人无果之后,陡然仰首狂笑:“鬼邪不破,又是神皇之气?呵,果真是偏心至极的九天玄尊。可惜,我那愚昧的大哥,始终将玄尊当成可信的长辈。但,无所谓了——”
“不可?!”
不曾解开的谜题,未能明了的身份,在君奉天、神毓逍遥两声高呼之下,陷入死结。方才绝顶之招达成“自证身份”的必要,“非常君”掌心向顶,仿佛不甘受敌所辱,悍然将重掌锤落天灵。
刹那间,只闻闷声一爆,血肉骨泥,碎散得连一丝完整的迹象都不复存,只余一阵刚烈腥风,充斥鼻腔。
“……人殊死,你们,再也找不到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