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生下月便要去旬郡了。”徐行来接李萂和霍生回府省亲,对她说道。
李萂正挽发髻,出嫁前那几日学了些简单的,但还未成型,便觉肩酸了,问道:“去旬郡做什么?”
徐行笑着说道:“参军。”
她手一松,手中青丝滑落,发髻也散了,“为何?”
“将军认同。”
“可爹明知他......”
“将军虽知他的身世,亦知他并不想如此回去。故想等他立功凯旋之日,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
“霍生答应了?”李萂插上发簪,有些犹豫地问道。
“嗯!不过,他有求于我。”
“求你什么?”
“需我教他易容术,这便是我知而小姐不知的缘由。”徐行仿佛在嘲笑她一般。
她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叫我霍夫人。”
等霍生备好省亲的礼物后,恰好听到她那句话,笑着走进来,“霍夫人,车马已备好,可否动身了?”
“徐行你出去,我要和我夫君好好谈谈。”
徐行开始有些愣住,而后也苦笑着出去掩上门。
霍生依旧温柔地看着她笑。
李萂上前抱住他,将耳朵贴在能听到他心跳的地方,“霍生不语我,心可语否?”
“夫人你怎么了?”
她推开他,拿起那把折扇,“羽扇紧合,是为良缘结。扇身轻展,曾言两不欺。”
他好像听明白她话中意了,依旧笑着,用那双极美的眼睛看着她,“夫人。”
“君之雄心壮志,妾洗耳恭听。”
他笑着说:“既然夫人皆已知晓,余不敢言。”
李萂从未想过让霍生重回沙场,重归朝廷。她知晓霍生不喜欢,甚至是恨,他又怎会愿意披甲上阵,更何况是追功逐利呢?更何况,那个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又岂能容得下他。纵使他更名改姓,又能如何?他一声令下,霍生不过再死一次罢了!霍生为何想再屈身为臣呢?
“霍生,功名利禄不过一场空,何人都难逃一死,不过是死后的墓冢有别罢了!可古来多少君王,死而不得其所的不在少数。我们一生平平安安便好,何必委曲求全?况且我们可以务农从商,你为何还想去从军?难道你忘了......”
“夫人,正因没忘,我才要去,等我凯旋之时,他纵使是九五至尊,又能奈我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初那句话,你我皆听见了,莫非还能有假?况且徐行的易容术时效甚短,他帮不了你。”
霍生上前抱住了她,“夫人当初为帮我,受了何等委屈。成为大将军,是我见母亲唯一的机会。如今我已不似从前那般窝囊懦弱,若能独当一面,母亲便不会再弃我。当初救我回来后,你屡次刺杀我,先前我只觉厌烦,而后知晓这是在历练,让我重获新生。夫人的恩,霍生此生难忘。”
“你成了大将军又如何能见太后?”
“凡立大功的凯旋宴上,母亲亦在。”
“对了,霍生,秦将军......你可去求秦将军。”
霍生摇头:“夫人亦知当日情景,舅父若救了我,那是如何?如今只能隐姓埋名,以无名小卒之身而起。”
李萂无权阻拦霍生再见到太后,他此刻的想法与她入宫时如出一辙。
只要见到太后,他便可与母亲团聚,可他需付出多大的代价,战场上刀剑无眼,纵有再高的本事,胜负又岂止取决于一人。纵使精兵猛将,亦有多少天命变数,他此去生死难定,如今他不再是她的儿子,亦是她的夫君。
“霍生尤孝,妾深知尔心。请君勿忧,妻静待汝归。”
那日回府省亲,李萂颇难露出笑颜,她并非赌气,而是从今日开始担心,她只是看着霍生,想记住他全部的笑容和温柔,好让这些回忆让她在等待的时光里能得到些许安慰,可她不知,这些却是给自己下的毒,每每品之,必皱眉轻叹,泪眼婆娑,思念愈切。
“老爷......”
正当霍生与李将军谈论着旬郡时,负责府中安全的梁川走了进来:“有贵客至。”
“何人?”
“高权。”
李萂反应过来,只有霍生还傻傻地坐着,她拉着他,“霍生,他与爹有要事相商,你随我去后院走走。”
霍生点点头,起身和她一起走出去,谁知在门前正巧碰到一个褐衣公子走过来,她立刻抱住霍生的头,害得他差点跌倒,将他的头按在肩上,吵闹着说道:“夫君,我头疼......”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李将军呵斥道。
霍生亦是一头雾水,李萂索性跳到他身上,双腿盘在他腰上,霍生怕她跌下不得不搂住她,李萂用身子挡住他的头,“夫君,抱我回房。”
霍生被捂得有些呼吸困难,导致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化,“看不清。”
“用心看。”
他便摇摇摆摆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出门去,门外的两个人让了道,李萂与那公子对视了一眼,他面色阴沉地看着霍生,李萂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好在在她的指挥一道回房了,她忙让霍生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夫人,这是何意?”
李萂说道:“这高权可并非一般人,他有断袖之癖,最喜欢夫君这种的。”
“那又如何?我心中只有夫人。”
李萂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头,觉得甚是好玩,他不满意地要冒出头来,给强行制止了,“霍生,他看上的,可没有得不到的。”
“他是什么来历?为何与岳父有来往?”
“自然是因为我爹曾帮过他。”
而后他又想冒出头来,“那我更要去见他。”
“霍生......”
“闷。”他声音委屈巴巴地说道。
李萂蹲在床边,将头伸进被子里问道:“如此呢?”
霍生将头贴过来:“果真好了许多。”
“咳......”两人同时伸出头去,李萂立刻起身坐在霍生枕头前将他的脸挡住,回头看才发现竟是徐行。
“你来做什么?”
徐行说道:“这太阳还未落山,你们便......有伤风化。”
“有话直说。”
徐行说道:“高权要见他,老爷让他换身衣裳后到堂屋去。至于霍夫人,不许去!”
“高权为何要见他?”
“霍夫人看起来好像颇为担忧,高权要见他,莫非不是好事?高权可是他……”
李萂上前捂住他的嘴,“徐行,高权若是看上了他,我要你的命。”
霍生疑惑不解地起身,“这高权到底是谁?”
徐行问李萂,“汝何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