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刘建流着口水睁开眼睛的时候,张嫣已经穿戴整齐,在屋子的一角正对着一面铜镜梳妆,听见刘建起身了,转头说道:“皇弟起身了?昨天休息的还好?在我这永春宫还习惯吗?”
刘建心想喝着小酒,搂着美女,别说在永春宫,就是在荒郊野地,那也是美滋滋啊,不过说出来就有点过了,只是嘿嘿一笑,说着“好好,休息的很好。”
一边说一边把龙袍拉身上胡乱穿戴上,不过穿上之后,找了半天没找到扣子,这龙袍都是身边宫女帮忙穿的,这时候是怎么也穿不上了。
张嫣起身,对着刘建一字一句的问道:“皇弟昨天说过的话还记得吗?客氏是不是由我处置?”
刘建扒拉着衣服,回头说道我回去下旨,我回去就下旨。
张嫣扑通一下跪下:“皇帝一定给我做主,为我那死去的孩儿报仇雪恨!”说着泪就下来了,配上张嫣无双的容颜,更显得楚楚动人。
刘建上去扶起张嫣,别说客氏是魏忠贤的好帮手,就是个有贞洁牌坊的好人,刘建也要想法弄死她给张嫣出气了。
好不容易把张嫣劝住了,张嫣又提醒刘建该回自己的寝宫了,又说了一些人言可畏,为君不易的话。刘建才依依不舍的回寝宫。
回到寝宫,自有宫女又帮他把衣服重新穿了一遍,他则是让太监传旨让张越过来。
张越自从带兵入京,抓了五虎五彪,又成了锦衣卫的左都督,他本是勋贵出身,又在五军营当差,虽然到现在才第四天,锦衣卫已经在他掌控之中了,等到刘建派去的太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给锦衣卫的手下人训话,此时他五军营的差事还没交,几千号大兵都归他管,锦衣卫的这群,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知道他现在带着兵,一个个都服服帖帖。张越也很满意,五军营和锦衣卫比起来,前途就差远了,军营的铠甲哪里有锦衣卫的飞鱼服穿起来好看,威风?他不贪钱不喝兵血吃空饷,不是他品德多么高洁,而是确实也没多少银子,反倒不如做个人情,多拉拢几个可靠的属下,来了锦衣卫可就不同了,办的都是大案要案,抓的都是非富即贵,没事抄个家就不知道能落多少好处,又是皇帝身边人,做到顶才三品,可一品的大员见了都得打哆嗦。
太监传令,让张越进宫面圣,让一群锦衣卫的手下羡慕不已,以前阉党掌权,锦衣卫受东厂管制,面圣这种事那是从来没有过,最多就是皇帝不高兴要打人板子的时候才能去宫里忙活忙活,现在张越直接进宫,以后就可以抬头挺胸,见太监也不用低头了,而且看得出来,张越这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啊,得听话,多巴结着。张越也是意外,因为他带兵进京,主要还是老爹的手令、圣旨,具体事项也都是老爹安排的,他还没见过皇帝呢,现在让他进宫,说不定有什么大事要交代,顾不得训斥手下,交代两句就匆匆进宫。
刘建在乾清宫见了张越,这里有大殿上朝,也有皇帝的办公室和卧室,张越知道自己也在皇帝的考察期内,加上此时家里三人都在要害部门,实在是树大招风,所以也是谨小慎微,进皇宫行了大礼,静静的在一边等候命令。
刘建看着张越,和他哥哥张超还是有几分相像,不过张超书生气更重,张越就有几分武人的气质了,尤其是留的络腮胡子和身上衣服都遮不住的肌肉,都显示出张越是个真正的武将,战斗力超一百的存在。
刘建也不废话,美人的指示还没办理呢,这是重重之重,对着张越直接下令:“你去把客印月抓起来,她不是魏忠贤的姘头么?抓阉党怎么给漏了?抓!抄家!东西都给我搬内库来,不准贪污!快去办!抓了审,看她犯了多少罪,一件都不要漏了,好好审。”
张越听完,知道是老爹办事顾虑太多,客印月是先皇乳母,木匠皇帝宠幸非常,魏忠贤能得势,客氏是出了大力的,张维贤老头确实想铲除阉党,但也不想事情闹的太大,客氏没了皇帝,没了魏忠贤,只是个奶妈而已,皇帝在的时候威风八面,皇帝死了就是个没牙的老虎,不足为俱,所以当初拟定的抓捕名单只是司礼监、东厂的太监跟朝中的五虎五彪,客印月就放过了,不想皇帝知道的比较多,客氏是跑不了了。
老爹办事没应了皇帝的心思,当儿子的就得补救,张越听了就叩首出来,点齐了锦衣卫的人马直接就奔客印月家里去了。
到了客印月家大门,张越就要带头冲进去,旁边的一个新进的指挥同知骆安拉了张越一把,说道,指挥使大人,不可莽撞,看看兄弟们干活,绝对让你满意。说着拉着张越到了客氏房舍不远处一个酒楼上。
酒楼小二一看是锦衣卫的人,而且一看就是大人物,远远的满街都是锦衣卫的人,知道要出大事了,连忙将张越骆安两人请上二楼,酒菜立马备上,在骆安挥手之后悄悄下楼不在打扰。其他的客人也都知趣的付钱走人。
两个锦衣卫千户上二楼来见骆安,骆安在两人耳边吩咐几句,两人领命下去了。张越就看着锦衣卫办事。
要说打架动手,张越手下的五军营是好手,锦衣卫这群人不够看,可是要说抄家、抓人,张越的五军营就不够看了,前两天就有五虎之一的崔应元从后门跑了的例子,五军营的兵丁在前门被几个家丁一拦,后门就跑了崔应元,要不是崔应元带的财物太多跑不快,说不定五彪五虎就要少抓一个。
张越和骆安喝着酒,就看锦衣卫的人分成几队,前门后门,侧门、狗洞都有人守着,还有的不停巡逻,守着的是客氏房子里墙矮的地方。两个千户见人都守好了,这才带人从正门进去。
客氏的门房霸道惯了,眼见不对也并不慌张,指着其中一个千户的脸就骂道:“狗东西,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谁让你来的,好大的胆子!”
被骂的千户不慌不忙,伸手招来两个锦衣卫的小旗,手指了指那个门房,抬腿就往里走。
那个门房见状要拦,其中一个锦衣卫的小旗早就悄悄走到那个门房的身后,一脚踹在门房的腿弯处,让他直接跪在地上,伸手从后面抓住这个门房的后脖领,脚则是顶在门房的后背上。另一个小旗上前揪住这门房的头发,怕啪啪啪就打了几个嘴巴子。打完了瞅了瞅千户,意思是接着怎么办。
千户这时候才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就是个小虾米,有没有他的口供无所谓,刚才他骂我狗东西,就是骂咱们锦衣卫都是狗东西,要是皇上骂就对了,咱就是皇上的狗,可他不能骂,不对,哑巴是不会骂人的,刚才的不知道是谁骂的,等找到了再说吧。”
负责掌嘴的小旗听了也不说话,伸手掏出个竹子做牌子来,这个牌子浸过油,一尺来长,一边是把手,一边是钉好的拳头大的一片木片,木片也是挑选的上好红木,是专门张嘴用的工具,后面抓着脖领子的小旗顺手捡了一个石头块,也有拳头大小,直接掰开这个门房的嘴给塞了进去。
然后就是打,左一下右一下,啪啪声声,旁边的锦衣卫就往里走,鱼贯而入,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再也无人阻拦。
骆安和张越喝着酒,吃着菜,约摸有两个小时,上来个千户报告,客印月抓了,家里的财产都打包了,剩下的还在清点,请两位大人去查验。
骆安拉着张越下楼,从大门进去的时候,两个小旗还在那里,一个抓着门房的肩膀,一个在那里嘿嘿哈嘿的左一板子,右一板子的打,整整两个小时没有停歇,就这一个动作都让这个小旗衣服被汗水打湿了。
骆安过得时候说,差不多了,停手吧。
两个小旗放开那门房,跟着骆安张越进了大门。
张越看了一眼倒地的门房,张嘴吐出来的除了牙、血水还有已经碎了的石块,甚至这都不是张嘴吐出来的,这个嚣张的门房耳朵前面,眼睛下面的骨头在这两个小时里全都被抽碎了,半张脸皮上的肉,已经成了肉馅,在倒地的瞬间就摊了一地,自始至终他没有叫喊过,因为一开始嘴里就被赛了那个石块,后来石头碎了,同时还有他叫喊所能用到的所有肌肉和骨头。
这个门房也许后悔了,在魏忠贤的时代,这些锦衣卫不过是他们府上用的狗,但魏忠贤倒了,这个狗也还是狗,可狗总是有牙的,他没了靠山,就被狗狠狠的咬了一口。
自始至终,没有让他说一句话,不接受求饶,不接受道歉,也没有机会改过自新,他对着锦衣卫说出狗东西的时候,就注定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只是不明白,以前摇着尾巴的狗,为什么咬人时候会这么用力。真正的痛苦不是在脖子上砍一刀,而是像这个门房这样,吃不了饭,说不了话,还不会立刻死,明知道自己活不了,还会留着幻想,尽力的让自己多活一些时候,因为感觉可能会好,在纠结中继续痛苦,留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像驴脑袋前面的胡萝卜,无论怎么努力走,也不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