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6年9月7日,深夜,11点55分,距离绞刑架一公里外,沼泽地。
两个士兵站在船上。他们正在巡逻。因为大雨的关系,他们的视线非常糟糕。即使带上热成像仪,在这种环境下也很难看清什么。一艘快艇从旁快速驶过,水花凭空溅起,两个士兵被浇了一脸。他们破口大骂。
“好好看路。”
“开船的笨蛋。”
士兵大吼大叫。但他们的声音很快便被大雨淹没。冰冷的雨点捶打身体,两人飕飕发抖。
“真是的,这种戒备还要持续多久。”
“谁知道。至少在行刑结束之前是不可能了。”
“可恶,只是为了杀一个女人,竟然弄得那么麻烦。”
“这也说明那个女人的价值。她毕竟是巫山之战的英雄。听说就是她避免了人类的完全溃败。”
“这样的话,杀了她,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谁知道。这和我们这些小兵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赶快结束这种无聊的巡逻,回家喝上一壶热酒。”
士兵低声抱怨。两人重新回到巡逻之中。一道阴影转瞬即逝。一个士兵注意到了异样,他回头张望。
“怎么了。”
“不,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
“你就是喜欢多心。好了,快一点去工作吧。不然的话,剑修杰将军可是要发飙了……!?”
两个士兵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背后。两人的第一反应是鸣枪示警,但还没等他们开始动作,两人的脖子已经被瞬间拧断。红瞳少年左右环顾,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他大大呼吸了一口气。
很好,运气很好,至少短时间内还没有被发现。虽然这个时间可能也就是一分钟。星月张开双眼。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他就把握住周围的状态。航空母舰就在一公里外。当中与自己隔着一大片沼泽。当中还有一些芦苇,勉强可以藏身。虽然看上去有很多条道路可选,但由于敌人防备严密,实际上根本无机可乘。自己能潜伏到现在,已经算是运气极好。但运气不可能永远站在自己一边。相比之下,还不如走最近的直线更加靠谱一些。
换句话说,就是正面突破了
星月目光如炬。如果走直线,自己现在一眼能看到的敌人数量在30人上下,这还不包括必然会来的增援。根据社会管理局的情报,涨渡湖基地中现有的守军大约在2000人以上。即使只算五分钟内会抵达的援兵,最少也会超过500人。星月注目远眺。他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绞刑架。但因为视线受限,他却看不到焰雪的位置。而那个黑色战士和“火狐”乔-福克斯同样不在视线内。在星月的计算中,这两人是此次作战最大的阻碍。为了对付这两个“怪物”,他事先拟定过几个作战方案。但眼下,他已经侵入到涨渡湖要塞的核心区,这两个最可怕的敌手却依然没有踪影。这不得不让人心中忐忑。
该不会是埋伏起来了吧。不然的话,就是在处刑台上。无论何种情况,对自己都是极端不利。这意味着自己必然会与对方正面交锋。甚至以一敌二。而即使是一对一,自己也是极为困难。更别说是自己的身体还是现在这种状态了。
星月抚摸胸口。冰冷的雨水正顺着紧身衣的缝隙渗入绷带,伤口还没有结疤,巨大的疼痛刺激着神经,星月仿佛感到的自己皮肤都要撕裂一般。但少年却是坦然受之。在这个时候,疼痛就像是一针镇定剂。让少年的头脑无比清醒
是啊,就是这份痛楚,就是这个。也只需要这个,只要这份痛楚还在,自己就能继续前进。因为,她也和自己一样。
星月深深呼吸。刹那间,他猛地蹦出。他以最快的速度在沼泽上掠过。那轻快的身影,几乎就是如履平地。一个士兵发现了少年的踪影。他立刻开枪,但他的动作却完全被星月识破。转眼之间,他的喉咙就被匕首割破。
连绵的枪声同时响起。守军终于反应过来。但这也在星月预料之中。他不顾及后面的追兵,而是径直向目标前进。增援当然会来,但第一时间能来的人数量是有限的。换句话说,眼下最关键的,已经不是自己能解决多少敌人,而是自己到底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速度才是一切。
一艘快艇从左侧追来,上面的士兵正架起机枪。枪管咆哮,数十发子弹从侧面袭来。星月眼角一瞥,刹那间,他一个急停,整个身影就像是从视线中消失了一般。士兵们大吃一惊。他们眼睁睁看着少年从天而降。“叮咚”,手雷落下。只听得“轰”的一声,快艇上面的士兵同时殉难。
星月毫不停留。他一边向着航空母舰奔跑,一边观察身后环境。大雨倾盆,天空昏沉,少年注意到大量的黑影正在向自己靠拢。天顶的直升机不停盘旋。只是因为天气不好,无法更加靠近。
真是幸运,想不到老天爷也会有帮我的一天。星月心中嘀咕。由于没有无谓恋战,他的行动比想象中还要顺利。绝大多数敌军都已经被扔到脑后,而自己距离航空母舰也只有不到300米。只要再给半分钟,半分钟……
“铛,铛,铛。”沉重的钟声在天空中回荡,星月心中一惊,他以为是处刑时间已经到了。结果脚步一个停顿。差点把自己撂倒,子弹呼啸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星月向后仰头,勉强躲过子弹。但他的鼻梁上也擦过一道血痕。
这种速度,这种杀伤力,是狙击手。
星月立刻跳开。迫击炮的轰鸣接踵而至,爆炸声此起彼伏,泥泞的沼泽满是水花。星月被迫退后。他一边躲闪,一边望向航空母舰。曾经一度遥不可及的目标,现在却已经是如此接近。星月知道焰雪就在上面。他知道自己已经只差一步,但是……
刹那间,巨大的黑影从天而下。“轰隆”一声,烟雾弥漫,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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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那是什么声音?”
“烟雾弹?”
所有人都是一惊。他们四处张望。旁边的苏定少校吓了一跳。他一个失手,手中的雨伞都被风吹走。焰雪抬起头,她仔细倾听,钟声铛铛,暴雨倾泻,所有的声音都融汇在雨中。什么都听不出来。
剑修杰和林悠也注意到了远方的战斗。淡淡的烟幕在西方飘起,那是烟雾弹的迹象。
“冷静一点。情况还是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的。派出部队前往烟雾弹的地点。围歼潜入的敌人。”剑修杰用喇叭喊话。在他的命令下,士兵很快恢复正常。另一边,林悠却是在和他的“护卫”窃窃私语。远方的绞刑架边,焰雪还在闭目养神。但她的胸中却早已心潮澎湃。
他,终于来了。
两个士兵快步走来。苏定心情复杂。他知道将要发生些什么。士兵松开绑在女孩身上的铁链(手铐和脚铐并没有松开)。女孩“顺从”地被士兵架起。黑暗笼罩,夜雨倾盆,那孤独的绞刑架,高耸,却又渺小。
真是愚蠢。
士兵驱赶着焰雪走上绞刑架。焰雪走了几步,她猛地停下。其他人都是诧异。“怎么了?为什么停下?”剑修杰在喇叭中大声嚷嚷。护卫的士兵想要用枪托击打女孩的后背。焰雪眼角一瞥,下一刻,她猛地挣脱手铐。
“!!”两个士兵大吃一惊。他们瞬间就被打倒。苏定赶紧掏枪,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后脑勺已经被击中。
“焰雪……小姐?”
“抱歉了,苏定。我还不能死在这里。我也不想让你背上背叛的罪名。所以,你就先睡下吧。等你醒来之后,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不,我,我……”
苏定无力倒下。他合上眼睛。焰雪轻轻放下苏定的身体。
苏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了。
雷电交加,天地轰鸣,焰雪拂去额头上的雨珠。她看着远方的舰桥。甲板上一片大乱。所有的人都在大吼大叫。后方的士兵一拥而上,他们就像一窝窝的蚂蚁,一齐向少女冲来。焰雪心中发笑。她捡起苏定的手枪。沉重的杀气渐渐笼罩,巨大的闪电霹雳而下,整片大地都是一闪一闪。